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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自清晨起,下人已叫了穗禾三遍了,穗禾实在不想去管那顽童,尤其是如今安景舒也不在家的情况。
她手里端着平日里最爱喝的龙井,只问了贴身丫鬟一句,“主君呢?”
她知道安景舒一大早便起来了,可却不知道安景舒到底是去做什么。
穗禾来来回回算了一下,他一个月大概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家。
而对于此,穗禾则觉得,自己都从未与那人谈心,又为何需要别人与自己说这些呢,便没有多问。
只是前日,她与安景舒讲那地图的事儿时,安景舒是说好的,若是哪一天路过周家庄便叫上自己一同跟着去。
而今日若是去了,便会叫自己,穗禾只能自我安慰,怕是他又有什么其他的事儿。
穗禾抬手揉了揉额角,声音还带着一种慵懒,“主君呢?”
她叫了一声,只见门外传来了其他丫鬟的声音,“老爷一大早便出去了。”
听了这话也并未细细追究,于是便起来了。
说是他会与自己一同去,到最后还是自己留在家中,不过也无妨,只求他顺顺利利的就好。
穗禾如今便不再忧心那么多,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安景舒待她素来周全,偶尔的失约,她也不愿放在心上,洗漱完毕之后,她便选了件月白色的素面襦裙,领口和袖口绣着浅青色的兰草纹,既不张扬,又透着几分雅致。
往日这个时候,那两个顽皮的小子就要来了,早晨不是还闹了一通,到如今却安静了很多。
穗禾想着应该是玩累了,就不闹腾了。
直到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翠儿带着慌张的呼喊,“夫人,夫人!二公子他又上房揭瓦了。”
上房揭瓦?
穗禾刚握住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墨渍。
她抬眼向门外看去,只见翠儿跑得满脸通红,发髻都有些散乱。
说起这二公子安阳舒,便是安景舒的弟弟,比安景舒小了十岁,今年刚满十五,性子却比寻常少年更难以捉摸,有时确实与安景舒的性子无异,而有的时候却又比寻常的少年更顽劣百倍。
而听府里的老人说,这两位少爷从小的关系便不怎么好。
穗禾却没有听说过这二公子有什么爱爬高的爱好。
“他又闹什么,昨日他说他的笔不好用,便出去添了新的,今日又是为了什么?” 穗禾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
翠儿喘着气回话,“一早听闻二公子在找主君,见主君不在家,他便没有继续闹。”
穗禾示意翠儿继续说。
“后来二公子又去找了春苗,春苗睡下了之后,他又说屋顶有只鸽子,非要上去捉,结果鸽子没捉到,倒是拿起花园老王的铁锹铲起瓦片来了,说是要看看瓦片底下有没有虫子!”
穗禾还没有回话,忽然听得头顶传来啪嗒的一声脆响,像是瓦片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哗啦啦的响动。
她脸色微变,连忙起身走到院门口,抬头左右张望。
只见那厢房的顶上,一个身穿明红色锦袍的少年正蹲在屋顶上,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铁锹,面前已经堆叠着好几块青灰色的瓦片,其中一片碎瓦正从屋顶边缘滑落,砸在了院中的青石板上,碎成了好几块。
那少年张扬异常。
听到了院门口的动静,回头朝下张望的时候,正好与穗禾的目光对上,手里的铁锹哐当一声掉在屋顶上,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怎么也在?”
“失宠了吧,等我哥给我找新嫂子咯!”
穗禾抱着胳膊站在原地,阳光洒在她月白的襦裙上,衬得她肤色越发的白皙。
她笑着看着屋顶上手足无措的安阳舒说道,“那我应该在哪里呢?”
安阳舒被她问得一噎,连忙从屋顶上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脚下的瓦片又发出一阵咯吱的声响,看得翠儿在一旁直跺脚,“二公子您慢些!别摔下来了!”
安阳舒却没有理会翠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穗禾,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你不会又告我的状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在找,等我哥知道了!”
说着,那孩子便躺在了屋顶。
只留下翠儿在一旁着急。
“夫君他一早便出去了,说是有其他的事儿。” 穗禾慢悠悠地说道,目光落在安阳舒脚边的铁锹上,又扫了眼屋顶上被掀开的瓦片缺口,“二公子紧张什么?莫非还在做那件事?”
“我所做之事,你不也在做吗?” 那人脸色一沉,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
“我已经得到了新的消息,那东西是被一只鸟儿吃了,说不定那鸟儿就落在了这个屋顶,我要把这个屋顶掀了看看!”
穗禾哪里看不出来他在撒谎,于是拉着着急的翠儿吩咐道,“去,把梯子给他撤了。”
翠儿愣了一下,又看着安阳舒,“这样不好吧,万一?”
穗禾只是安静地看着。
“是。” 翠儿转身便将那梯子搬了下来。
“喂,你不讲女德!” 安阳舒见状,急得差点跳起来,可看着那屋顶的高度却又蹲了下来。
“穗禾,你让翠儿把梯子搬回来!你干什么?”
安阳舒性子虽然顽劣,却也知道自己从屋顶上跳下来会摔成什么样子,眼下梯子被搬走,他却做不了什么,只能骂着穗禾。
而穗禾呢,她却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还顺手摘了几朵鲜花,拿在手上把玩,她慢慢地看着手里的花儿,带着几分嘲讽的说道,“二公子既然爱玩,那就玩个够。屋顶上的视野也好,正好让公子看看风景,省得公子觉得心里憋屈不是?”
“穗禾,你无耻!” 安阳舒气得脸都白了,手指颤抖地指着穗禾说道,“就会欺负我,如今哥哥也不疼我,等李妈妈回来,等她回来了,我便把你的恶行揭露!等着吧,哥哥最听李妈妈的话了,等哥哥回来,他定然不会饶了你的,还有李妈妈,她最疼我了,一定会为我说话的。”
“得了吧,公子可别把自己给骗了。”
穗禾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将花儿比在了那人的头顶,插着花儿的安阳舒果真俊俏,“公子怕是忘了吧,自己的事儿,夫君他早已知晓,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儿,哪一件不是你哥哥善后的?”
“那暗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安阳舒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站在屋顶上,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你给我等着,我迟早会抓住你的把柄。”
“嗯嗯,” 穗禾点着头。
“那公子可要抓紧了。”
穗禾坐在那儿想着,那地图,只要她不说,谁都不会往她身上想的!
而那李妈妈若是知晓他如今做的是什么事儿,还会护着他吗?
再者说,如今李妈妈可不在府中,她倒要看看,这顽劣的少年能撑到什么时候。
“哎呦!” 安阳舒捂着肚子看向穗禾,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嫂嫂,好嫂嫂,放我下来吧,我再也不敢上房揭瓦了,你快些把梯子搬过来,我真的好疼。”
穗禾等的就是这一刻,睁开眼看着一旁的翠儿说道,“翠儿,把梯子搬过去吧。”
翠儿将梯子又搬了过去,而安阳舒才算是从梯子上慢慢下来。
“你那小分队,怕是保不住了。” 穗禾一字一句地说道,她真的不知道,两兄弟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一个拼命地找,一个拼命地替她掩盖,可掩盖来掩盖去也不过是欲盖弥彰。
如今那么多人找地图,就算是罚,也罚不到他们吧?
“什么小分队?” 安阳舒还没有完全下来的时候便听到了这话。
“我听不明白。”
安阳舒还想继续装糊涂。
“既然二公子不想开口,那就等到你大哥回来再说吧?” 穗禾不再多说。
“你如今的肚子可是不疼了?”
“不疼了,还请嫂嫂不要将此事告诉大哥!” 那人哀求着。
“你既然知晓他不愿让你找此物,为何还要执意为之?” 穗禾现在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两个人嘴里各一套说辞。
见安阳舒不说,穗禾便没有继续追问,可想了想,便将那安阳舒拽了过来,“那你发誓,以后不再去找那地图。”
被拽着耳朵的安阳舒看着穗禾龇着牙说道,“好,我不找了,如果再找,就让我一辈子找不到!”
穗禾又加重了些力道,那人才求饶道,“不找了,不找了。”
“算了,找邹神医看看是不是哪里真的不舒服。” 穗禾看着安阳舒说道。
而穗禾则想着,一个小孩儿能成什么气候,安景舒是否未免太过过激了,而这样一来,穗禾却对安景舒更有一种探索的欲望,按理说他与皇室有亲,又深得帝意,不该是现在这般行事低调的样子。
其他的贵族都在找地图,莫非他家想独树一帜?
又或者,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事儿?
正想着,院外忽然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厮恭敬的问候,“老爷回来了!”
穗禾迎了上来,“夫君,你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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