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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聊了半个多小时,才惊觉时间流逝。
“五点了,”尹琛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咱们啥时候去学校?”
“你平常什么时候去,我们就什么时候走。”贺淮从善如流。
“那我们卡个点吧”尹琛狡黠地眨眨眼,“五点三十再走,十分钟这点距离足够了。”
“好。”
两人慢悠悠地收拾好后,算准了时间出门。果然,在五点二十九分,两人踩着点,气定神闲地晃进了校门。
“谢了哥们儿!”尹琛甚至还心情颇好地对门口值班的同学扬了扬下巴,笑容灿烂的有点欠揍。
值班同学面无表情地关上铁门,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谢你妹啊!老子站岗一天累成狗,就等着抓个迟到的解解气!结果你丫的卡点进?!烦闷指数瞬间爆表。
时间转瞬即逝,不留痕迹,只留下窗外那几根快要探进教室里的顽强枝丫。
尹琛上课无聊时,没少玩过这些枝丫,被老师提醒了无数次,却依旧屡教不改,后来看在成绩的份上便也没说什么。
一周后,期中考试的脚步如期而至,带来了熟悉的紧张与忙碌。
清晨的教室比往日更早地亮起了灯。每逢大考,班主任的态度便泾渭分明:要么是对学生充满信任的淡定派,要么是像老母亲般操碎了心的唠叨派。
董涵显然是后者。她站在讲台上,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考试注意事项,仿佛要把每个字刻进学生脑子里:“准考证号!拿到卷子第一件事,核对准考证号!不是自己的立刻举手!姓名班级写清楚!遇到难题千万别空着,尤其是数学、化学,公式写上去也有分!‘解’字值一分!计算题步骤!步骤分很重要!……”
宋宁雪抱着一摞上午要考的学科书本,走到林曦月旁边:“曦月,你书堆哪了?我跟你放一起。”
林曦月正押着语文作文题,闻声抬手指了指黑板旁墙角:“喏,最外面那堆,第一摞是我的。”
墙角赫然陈列着两座风格迥异的“书山”:一堆码放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如同精心雕琢的豆腐块;另一堆则歪歪扭扭,书本试卷纠缠不清,活脱脱一个刚被轰炸过的“垃圾场”。中间那点可怜的空气,成了整洁与混乱之间最鲜明的分界线。
宋宁雪把自己的书小心放在林曦月那摞旁边,眼角余光扫过旁边的“灾难现场”,忍不住扶额:“我的天,这堆‘宝藏’的主人真的还能认出自己的东西吗?上次月考不是还上演过‘拿错剧本’的戏码?”她发出了灵魂拷问。
她口中那群“宝藏男孩”此刻正埋头于错题集,如同虔诚的信徒祈祷着原题重现,最好是昨晚刚复习过的那种。
林凌也抱着书过来:“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放你旁边了哈。”她小心翼翼地把书放在宋宁雪旁边。
宋宁雪看到林凌,眼睛一亮:“凌,你昨天抽盲抽,抽到自推了吗?”
一提到这个,林凌瞬间活了过来:“抽到了!一发入魂!我感觉这是个好兆头,这次考试应该稳了!”
宋宁雪立刻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玄学力量!快让我蹭蹭欧气!”说着就握住了林凌的手。
不远处的尹琛嘴角抽了抽:“这也行?”
贺淮:“网上说确实有一定真实性在里面。”
董涵适时地敲了敲讲台,吸引了全班注意。“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直接关系到后续交换生名额和联赛选手的筛选!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发挥!”
贺淮对交换生兴趣缺缺,正坐在后排,指尖无意识地转着笔,心里默默估算着这次试卷的整体难度和可能的分数段。
结果他一偏头,发现同桌尹琛已经揣着笔,闭目养神,进入“冥想”状态了。
“这就‘先睡为敬’了?”,贺淮压低声音调侃。
尹琛过了几秒才慢悠悠睁开眼,带着浓重的倦意:“昨晚补习太晚,累成狗了都。”
他脸色确实不太好,眼下淡淡的青影若隐若现,昨晚的“补习”确实是近期最晚结束的一次,除了课业,似乎还有心事堆积。
贺淮没再追问,只是目光在他疲惫的脸上停留片刻,默默记下:补课时间必须严格控制在十一点前。
距离考试仅剩二十分钟,班里瞬间进入“佛脚冲刺”模式,尤其语文古诗词默写区域,翻书声和背诵声此起彼伏。基础分,能抓一分是一分。
“学委!”陈轩把语文书顶在头上,对着练习册上那些形同天书的古诗词哀嚎,“如果我默写挂了,我就在作文结尾写上我的临终遗言:‘古诗默写,杀我!’”
泽译推了推眼镜,一脸淡定:“至于吗?区区八分,两分一空,洒洒水的事。”
陈轩感觉受到了万吨暴击:“字不会写啊!光会背有屁用!个个都是生僻字!”悔恨的泪水在心里奔流成河。
时间无情流逝,广播里那如同催命符般的声音准时响起:“各位考生请注意,考试将在十分钟后开始,请立即前往指定考场……”
云凌的考场和座位号纯靠电脑随机,熟人能否同场全凭天意。教室瞬间化作大型“生离死别”现场,哀嚎遍野,只有少数几个“勇士”。
就比如支赋,一脸“早死早超生”的解脱,抓起笔袋就往外冲——为了这次考试,他每晚拉着许淼补课,成功让早自习后排成为固定补觉区。
还有一组“一个不情愿,一个受虐狂”的奇妙组合。
走廊上挤满了边走边“啃”书的考生。尹琛却两手空空,一支笔随意插在兜里,慢悠悠地晃荡着,仿佛不是去考试,而是去散步。他看着门牌号,随口问旁边的贺淮:“你哪个考场来着?”
董涵班会课强调考场时,他俩峡谷激战正酣。
贺淮略一回想:“十班。”
尹琛轻啧:“十班?够远的。我在六班。”
贺淮挑眉,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六班?上午数学是王叔监考,别再粗心了,不然我真感觉他会提着刀来砍你。”
尹琛嘴硬,但听到“王秉监考”四个字,身体还是诚实地打了个寒颤,“他监考啊,感觉要变兵马俑预备役。”
六班考场的气氛,用“低迷”形容都算客气。开考不到半小时,后排已“伏尸”一片,前排也哈欠连天,只有零星几人还在笔耕不辍。
尽职尽责的王秉化身“监考战神”,目光如炬。讲台桌时不时被敲响,那是给全场的警告;有时警告无效,他便亲自下场,屈指敲醒每个睡得正香的考生桌面,力道足以让灵魂归位。
窗外鸟鸣聒噪,校外马路车流不息,喇叭声此起彼伏,共同奏响一支名为“难以静心”的交响乐。
尹琛写到作文时还剩近半小时。本想写完再趴下犒劳一下奋战的自己,结果刚趴下不到两秒,一道阴影便笼罩下来。
王秉一手撑在他的桌角,目光扫视全班,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考门语文还焉了吧唧的,再敢睡觉的,全都记名字告诉班主任!”
尹琛:“……”行,我妥协。
感受到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尹琛头皮发麻,硬着头皮抓起笔,假装对着作文纸苦思冥想,生怕王秉下一句就蹦出“比如某些数学困难户更要重视表达”之类的话。
王秉说完,目光所及之处,瞌睡虫瞬间蒸发。
尹琛被迫“支棱”起来,硬生生扛到了交卷铃声响起,感觉身体被掏空。
每场考试间隔15分钟。王秉收完卷子宣布解散,尹琛抓起笔,如同逃离战场般冲回教室,把问卷往书堆里一塞,瘫在座位上秒睡。
刚考完的教室如同煮沸的锅。有人翻着语文书对古诗词答案,随即发出“天塌了”的哀嚎;更多人则抱着数学书、错题本,争分夺秒地“临时抱佛脚”。在一片紧张复习的氛围中,唯有尹琛蒙头大睡的身影格外“超凡脱俗”。
贺淮的考场离得远,他不疾不徐地走回来,一眼便看到座位上蜷缩着补觉的尹琛。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发丝被染上一层柔和的浅金色光泽,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想摸。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冒出来,带着点痒意。贺淮盯着那柔软的发顶看了好一会儿,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伸手的冲动。
“班长这都能睡着?心真大!”
“他最近数学都没怎么失误过好吧,抽测考和月考就没下过140,这次估计也稳了。”
“睡得这么香……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数学怕是要难哭。”
“没招了,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有底气?考前说睡就睡。”
同学们小声议论着。在大家眼中,尹琛一直都是令人仰望的“六边形战士”,却也总盼着他出现点失误,好给他们留点进步的空间。
班里部分同学内心OS:求给条活路……
贺淮刚在尹琛旁边坐下刷手机,就听见那句“说睡就睡”。
这时,旁边“睡美人”动了动,揉着眼睛坐起来,嘴里还嚼着刚摸出来的口香糖,椅子往后一靠,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得意:“哥靠的是实打实的实力,懂?”
贺淮划着手机屏幕,想起昨晚给这位“实力哥”押基础题时他那飘上天的样子:“十题错一题,啥实力不多说哈”就忍不住想笑他,但面上还是配合地问:“实力哥语文考的如何?没在考场上梦会周公吧。”
“这位同学,你真的很会给人起外号诶!”尹琛心情不错,倚着椅子回想语文考场的煎熬,认命地叹了口气,“还能怎样?凭借顽强的意志力硬是撑到了交卷。眼皮子打架打得跟世界大战似的,王叔往那一杵,自带‘禁止瞌睡’力场,睡了就是找死,我还不想去见黑白无常。”
这次数学考试难度适中。吸取了上次因“光速交卷”导致计算失误丢分的教训,尹琛刻意放慢了速度。
一方面是为了稳妥,仔细演算每一题;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要推翻贺淮在这门学科上的统治:转来后从未下过年级第一的宝座。他要篡位!同时也没忘记开学初和泽译那场无声的较量。
自开学以来,贺淮几乎成了他的专属数学老师。尹琛的数学成绩的折线图如同“过山车”,只不过这里面的“低”是相对于他其他接近满分的科目而言,单拎数学也能进校前十,但与英语一比就显得偏科了。
刚进尖子班时,甚至有人质疑他是否“关系户”,毕竟他有过靠英语硬生生把数学拖了十几分还稳居前列的“壮举”。
几次月考后,质疑声才消散。大家意识到,这位“偏科学霸”的“偏科”和他们理解的完全不同。
即使经常在数学上犯点低级小错误,但最差也不过卡在135左右(睡过头的除外),他也能凭其他几近满分的科目,稳坐年级前三。尤其英语,常常只扣作文分——1-2分。
当事人曾无奈“辟谣”:“我说了只是‘有点’偏科,又不是不会。”
众人内心:“学霸,你对‘有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是我的语文理解能力需要提升吗?”
当初考进这个班,尹琛自己都意外。中考那年考题简单,即便是发着高烧,却也考到了111.5的高分。加上其他科目稳如磐石,这才进了尖子班。那句“平行班无所谓”倒也是真心话。
考试中,尹琛习惯性地先翻看后面大题。这一翻,眼睛亮了——贺淮押题押的真准!七道大题,题型和思路对上了一半!剩下的也多是基础题型。
他满意地点点头,对计划的可实施性又多了几分自信。
考场氛围虽沉闷,但诚信度极高。在王秉这位出题人之一的眼皮底下,宁可空着也无人敢动歪心思。
半小时后,巡视的王秉看着某些大片空白的卷面,眉头拧成了疙瘩,欲言又止,最终无奈摇头走开。
为了照顾基础薄弱的学生,他已经特意降低了自己所出题目的难度,结果……唉。
他在后排踱步,最终带着一丝希冀,踱到了尹琛附近。此刻,尹琛正卡在填空题最后一道。
这题考的是几何变式,难度陡然提升,跟前面几道题根本不是同一个水平的,考的还偏偏是尹琛相对薄弱且没重点复习的知识点。
谁出的题?净挑一些我不熟的考点出。尹琛心里疯狂吐槽,草稿纸上算了一遍又一遍,得出的数字一个比一个离谱,最后竟算出个四位数!
他看着这个荒谬的结果沉默了几秒,挣扎片刻,最终选择遵循“蒙题玄学”——这种位置的答案,不是0、1,就是-1。他果断写了个“1”。
王秉站在他身后,默默看着他纠结、计算、放弃、蒙答案的全过程。紧皱的眉头最终还是无奈地舒展开,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悬着的心,终究还是死了。
这题看着是挺复杂的,但是思维捋清楚了却也很简单,是尹琛自己把它想得太难了。而这就是尹琛口中的粗心。
考完试,尹琛自我感觉超常发挥,除了那道蒙的填空,后面答得异常顺畅,心情大好。他破天荒地没趴下睡觉。
王秉收卷时,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本想叫住他讲讲那道填空,转念一想:算了,孩子也不容易,卷子反面几乎全对,也没辜负他对尹琛的要求。最后他拿着一沓试卷,带着一丝欣慰离开了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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