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唐风华

　　昨夜的细节就不说了，总之乔慷的安危已定，确实从梦婆身边回来了，而且，他觉得，除了很累，浑身没有力气，内在的旧疾，竟然减轻了病状，难耐感弱了很多，尤其呼吸着草原的风，他对子乾说：“纪将军，圣手神医，从年龄上讲，朕，可称你为贤侄；无论是在我朝，还是在季氏国朝，朕，都不想以职权资格论……”

　　“陛下，君臣之高下，只要为天下苍生，无须论高下！来去有先后，君臣必有高下，世间分层分次，是秩序所需，微臣以为，这无须计较……”

　　“好，说得就是真理！那么，纪将军，你要何赏赐？不要说太小气，那会让朕失望唷！”

　　“先谢陛下赏赐，微臣确有要求……”

　　“大胆地讲，什么朕都答应你。只是不可提及休战，朕可以先给你个底，就是看你的脸子，此次全部撤兵，至少，近期渚国三州边界，北塬不会有军卒靠近……”

　　“谢陛下！”

　　“说，犹豫什么！其它任何要求，朕都答应！”

　　“微臣，请求陛下，对乔允茉的父王，即陛下的二弟好些……”

　　“好！朕答应你！何况，那是朕的同胞兄弟，原本就没怎么样他；只是，他自己过于谨小慎微，唯恐有人说他什么不是！”

　　“据乔允茉讲，其父是个喜欢狩猎的人，至少在王府内久了，他会憋出病来……”

　　“好，朕答应你。回去后，朕就命令他经常出门走走；就说想吃亲自猎的飞鸡了，如若三天内吃不上，朕这作长兄的就生气啦！”

　　“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起来，是发自内心的笑。两日来，从战事不可预知，到突然櫜甲束兵，尤其他们的皇帝病危，军中将士人心惶惶。听到皇帝的态度，还有这宽容的态度及说笑，气氛瞬间如同春风化雨！

　　“朕不太明白，你刚到渚国不久，作为圣手神医，带着医恙，入后宫必然，怎么为允茉说情？”

　　“陛下，乔昭仪的病因，其实正是情志不利，尤其担忧其父母亲……”

　　“如此良善，竟不是为自己谋求利益，少有！”

　　“微臣家开医馆，虽非赢取暴利，却也十分富足，金鱼财富再多，每日三餐有定数，不缺少即可……”

　　“好！令人敬佩！”

　　北塬随行御医确认，乔慷的病已经稳定。子乾将治疗必要针法，毫无保留地教授对方御医。尤其是纪氏独家方剂，也直接赠予北塬尚药局了。

　　乔慷每日不可无酒，据说，他酒量极大，而且喜欢喝药用酒，即高度白酒。那时，早就有了蒸馏技术；饮用酒是低度酒，多不超过如今标准的二十五度。而泡人参等药用酒及药引用酒，其度数推算不低于如今的四十五度。

　　既然是这样，子乾就为乔慷设计了药酒方，比如，可选用的药材有，苦参，薄荷，穿山甲，乌梢蛇，黄连，红花，白芷，黄柏，露蜂，花椒，白芥子，樟脑等等。各自所需数量，都记入乔慷的医案内了。

　　乔慷对子乾说：“朕不赠予你什么，避免季昭戌看着或相关不痛快，却要送你传国玉佩，很小巧，便于袍内系挂，遇到入渚的官商，尤其是公务使臣，所有人必行方便；特殊情形，甚至，可调遣并命令他们临时做事……”

　　“陛下，微臣收下，但是，可否转赠？”

　　“你，转赠允茉？”

　　“好，好好，朕允了！”

　　“微臣，谢陛下！”

　　子乾骑与乔慷道别，与三位御医道别。后者，在这场别扭的战场上，与子乾间，完全就是同道唯亲，没有国界属性心理。因而，临别时，包括老御医在内，他们在子乾的身后，跪地送别，泪流满面……

　　子乾上马前，乔慷已经下令撤兵。有皇帝的禁军，有御前侍卫，有阎公公，比侃等武官，都去安排撤兵事宜。毕竟是军队，效率极高，尤其是撤退，兵营已经转身行进，向后方，返回他们的驼州泮城镇。

　　赡州的葎城这边，国王没睡好，梁摩仰也同样失眠了。苏概的人来报，说：“报，我们的纪将军回来了！前营的将士都在欢呼呢！”

　　子乾这二三日内，成了沙场红人。就连葎城的军队将士，都当他是偶像了。

　　说起来，这与他的九推进连珠炮有关，尤其他用花粉退敌，这可是最爆裂的燃点！

　　常年在边境无人区，都是些大小爷们，那里的军营，比牢狱枯燥；时间久了，就连长大偷窥的事都掏出来。如今新鲜事，尤其不可思议。他们觉得，子乾才是英雄，制造了兵法奇迹，而且真正只身入敌营，是神兵天将……

　　大营中的将士议论说：“纪将军，能确保我们活着，还能立功受赏！”

　　此乃募兵制时代，府兵制淡出却尚有遗留。这样比较灵活，和平时为民，遇有战事则为兵；兵身亦务农，两厢各宜。而府兵籍帐，皆由军府掌握并管辖。

　　渚国的都督权重，且实授旌节，为地方最高军事长官。其中，掌管民族区的羁縻府州者，在都督府内别置经略使，料理所辖羁縻府州之民族事务。

　　都督府，梁摩仰供职政务府邸。渚国的都督府与治所州政府合署，即两套僚属机构合并行使政务。而他，则是这里的州尊，亦称大都护或大都督。其下属，大都护一人，从二品；副大都护二人，从三品；副都护二人，正四品上；长史一人，正五品上；司马一人，正五品下；录事参军事一人，正七品上；录事二人，从九品上；功曹参军事、仓曹参军事、户曹参军事、兵曹参军事、法曹参军事各一人，正七品下；参军事三人，正八品下。

　　而且，这些大小官员，多为军人出身。因而，遇有战事，他们会被选调入营，主要率领府兵……

　　子乾上马后，就看见葎城防御沟渠前，苏概的人，玄赤军胡引等。他们的早餐，都是在土坝子上吃的；石楼上的鹰眼人，始终在注视北塬大营的动静。

　　进入大都护府，梁摩仰便迎了上来。他放下机械的规范，提前在门口等候。

　　而国王，同样，在正常门口，伸手拉住子乾，仿佛怕失去他，攥得很紧……

　　“子乾，你可回来了！昨夜，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让陛下担心了！”

　　“乔慷，他没难为你？”

　　“没有，确诊病情稳定，他催促臣返回，以免陛下担心。”

　　“这人，似乎反常！”

　　“是啊，这人通常只想着自己，很难顾及他人！”

　　“回来了，安然无恙就好！”

　　“子乾，你先歇息三五个时辰，然后，我们回京城！”

　　“陛下，臣无歇息。宫中或相关中的细作事，急需追查。还有其它州县，如今不知道这里的情形……”

　　“战事临边三州，昨日已互通消息；这里的事情，尤其你只身进敌营，裴大将军，楚大将军，包括你的伯父盖大将军，都遣快马送信了！”

　　“大将军，您辛苦了！”

　　“我只下令，送信的人又不是我；真正辛苦的人，只有你啊！”

　　“是啊，子乾！事情不拖延，我们赶紧回返吧！”

　　“陛下，臣告诉乔慷，今后攻城的可能几乎没有了。而两军沙场上厮杀，也只是枉耗人命……”

　　“他，如何回应？”

　　“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似乎有把握仿造，或许能够独创并超过。而我们，也可以不断改进提升！”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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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王与子乾返回时，虽然不会公开身份，却可以乘小型战船。今日风也不小，大约为落叶风力，即后世气象定级的四级风。不过，这时期，宽叶浆有辅助动力，就是脚踏车轮推动技术，即后世出现的桨轮船的雏形产物。因此，行驶速度也非常不错。

　　近日，事事非常，即使不诡异，也往往突破常规。

　　长公主带着菰米，独吉雪带着香茹，那色波乃带着图雅，三个带着婢女的娘子，都在北门渡口处等候。因为，等待的玄赤军，其中两人快马飞行，先进宫通报情形。

　　最前报信的人是屠散，玄赤坎铠军的左护军中尉，长公主认得。而他，也清楚长公主肯定心急如焚。

　　可是，他并不知道的是，长公主，还有随行的两个小娘子，至少有把握，国王与子乾风险不大。

　　“陛下！”素袒磕磕绊绊，远远就跪地，他说：“陛下，老奴都快急死了！”

　　“这是泥土地，不必跪地！荟泽，还有独吉家的小娘子，不用跪地了！”

　　“王兄，人家都担心死了！”

　　“陛下，安然凯旋，威名远播！”

　　“长生天保佑，陛下平安归来！”

　　“好好，你们怎么来了！”

　　“荟泽，担心！”

　　“这不是，汗毛都没丢，完好地回来了！”

　　“王兄，我们三人没上沙场，但是，已经两胜北塬间谍！”

　　“是是，荟泽有功！燕国公府的两个小娘子，孤要重赏她们！不过，现在，你们赶紧回去。子乾不能回雍良阁，他必须马上随孤回宫，还有紧急事情要商议。与孤共用晚膳后，自会放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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