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每天都在复活我[无限]

　　万寿节的宫宴如期举办。

　　芙游随便捞了身衣服，并没怎么花心思。
　　她没去尚衣局用寿命兑换万寿节限定配饰，要皱皱巴巴成那样去死，也太不体面了。

　　那天陈公公过来，是受皇上之命送来了一件万寿节限定外衫，上面的金丝绣祥云花样十分精致，透着一股氪金道具的气质。
　　——如果连一只簪子都要付出几十年的代价，那生产出这件衣服，尚衣宫的那位陈公公不知要吸走几个人的寿命。

　　芙游收下后当即送给了一旁的杜琦。
　　她没多解释什么，因为那个不用她解释也愿意相信她的人已经死了。

　　罗锦绣兑换了限定配饰，从尚衣宫回来后衰老了几十岁，脸上遍布沟壑，脊背佝偻，甚至连初见时那娇俏的嗓音都不复存在，喉咙里发出的是呕哑嘲哳的粗粝声音，整个人已经是暮色沉沉的样子了。
　　不过一直到宫宴当晚，花满枝还是跟原来一样年轻、漂亮，裸露的肌肤饱满充满弹性。

　　芙游有些意外，猜测她可能是通过什么其他办法，获得了宴会所要求的万寿节限定配饰。

　　来到殿内，芙游终于一睹两位前朝太妃的风采，名不虚传，果然全是一等一的美人。
　　那位据说出身寒酸的陈太妃，年近四十仍然自带小白花的娟秀气质，亭亭玉直，清涟不妖；而那位据说有点痴傻的刘太妃，则娇憨可人，确实如陈公公所说，远远看上一眼，并不能看出来什么明显的智力缺陷。

　　太后今日的妆容则极为浓烈，浓烈到几乎完全盖住了她原本的样子。
　　豆蔻似的鲜红的指甲又长又尖，又长又密的睫毛也压不住的眼神的锐利。
　　她本就是艳丽的长相，被这么饱和度极高的颜色一涂抹，显出一种水果熟透后的腐烂感，仿佛只需用手指一捻搓，就能扯下早已软趴趴的、缺乏凝聚的松散果肉。

　　皇宫内向来以右为尊，因此两位前朝太妃坐在右侧，芙游、杜琦、罗锦绣和花满枝等人则按照规矩坐在了另外一边。
　　众女眷已早早入席，而大家屏气凝神，是为了等这皇宫中最尊贵之人。

　　这只广告的通关逻辑，应当是他们分别争取面圣的机会，来提升位阶，可不知怎的，自从芙游第一次从皇上那里回来之后，所有人都被升为了答应，提前完成了任务。
　　因此在坐的除了芙游，剩下的三个人都没见过圣上，不免心底惴惴不安。
　　她们不知道皇上的秉性，自然会担心做错了什么惹恼他，触犯死亡条件。

　　芙游则有些无聊地等着开宴，既然坐定后不能动，便只能用眼睛四处乱窜。
　　高位之上的太后微微翘起小指的金色甲套端着茶盏，时不时垂眸浅啜，一举一动都尽显雍容华贵的气度，这几乎是生在她骨子的习惯。
　　如果演员身上有职业熟练度的话，开了不知道多少把皇后人生的她，应当是这个职业当之无愧的top。

　　就在胡思乱想之中，芙游敏锐注意到，太后一旦放下茶盏后，手中便会不自觉地绞着帕子，像是在时刻的焦虑之中无法解脱。
　　因此她才频频喝茶，为的是掩饰自己无法控制的异样举动。
　　这种被有意隐藏的表现，看起来倒像是怀春少女即将见到心上人的悸动。

　　芙游垂眸喝了口茶水。
　　太后和皇上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如今还有这这样雀跃的心，当真可用“痴”字来形容。

　　“皇上——驾到——”
　　在众人眼巴巴地盼望中，皇上带着高级陈公公，迈进了殿内。

　　一股寒气迅速席卷整个空间。

　　在这个瞬间，芙游以为自己穿回了那个雪地之中的冷房子，眼看着倒计时刚一结束，白霜迅速攀着墙壁蔓延开来。
　　她心头微颤，下意识揉搓了双臂取暖，却发现身边的同伴似乎对此毫无知觉。

　　因为她们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位容貌超出想象的演员身上。

　　这当然不意外。
　　顾长晟那张脸，芙游就算看了三年，也常常在对视中晃神；就算已经早早告诫了自己要死了这萌动的春心，却也难免从按住的指缝间漏了一拍心跳。

　　此刻他冷淡的眉眼中挂着一种暴风眼中的宁静，似乎随着寒气的逼近，将所有的魑魅魍魉和阴暗潮湿尽数冻住，那些窥探着血肉、流着口涎的目光悉数被按了下去，蠢蠢欲动的嘈杂全部消失了。

　　他应当是很高级的怪物。
　　芙游心想。
　　狮王在进食的时候，没有别的动物敢打扰，它们只敢匍匐在四周，期待着首领口中剩下的肉。

　　“开——”

　　“慢着。”皇上落座之后，视线扫过下方，招了陈德安过来：“给芙答应设座。”

　　直到陈公公来到跟前，芙游才明白过来，他是想让自己去坐到他跟前。
　　这空荡荡的后宫满打满算也没有几个人，还不如当中跳舞的宫女多。
　　多此一举的行为，看来这位皇上有用餐前的小癖好。
　　毕竟，他看起来这么想把自己吃了，才会想守在身边，以免长腿的食物会自己跑掉。

　　不得不说，芙游的敏锐只猜对了一半。

　　顾长晟把她叫过来的原因，是因为注意到她没有好好穿衣服。
　　——那件万寿节限定的外衫，她送给了其他人。

　　顾长晟并不意外。
　　因为芙游的存在就已经是他漫长生命中最大的意外。

　　他俯身靠近刚落座在他身侧的芙游，闻到她因为紧张而格外香甜的血液的味道——为了再多嗅一会，他垂下眼睛，停顿了片刻。
　　奶油小蛋糕没有开口询问，也没有惶恐，她仰着脸，浑身上下只有一点点紧张带来的心跳加速。

　　顾长晟从袖口中取出一只精致小巧的赤金祥云如意钗，然后微微托起她的脑袋，以一种轻松却不容抗拒的姿态，将人置于胸前。
　　认真地端详片刻后，顾长晟耐心细致地将钗子插进她的发髻之中。
　　“多漂亮啊。”他宛若耳语般在芙游的头顶低声说道。

　　与此同时，手中的糕点开始逐渐散发一种他从未闻过的香气。
　　像被浸泡的花瓣，在暴雨天散发出甜腻的湿润气息。
　　雨水不但没能冲淡这香气，反而将其晕染开，涂得满世界都是。

　　胃再度被来势汹汹的饥饿拧成一团，整个内脏被不知名的火灼烧，热意从胸口蔓延到他的喉咙。
　　失控感和火焰一起在他的胸腔乱窜。

　　喉头微滚，放在芙游脸颊下方托举的手顺着她的骨骼与肌肤向下摩挲，用相较于奶油表面更为粗粝的手指划过耳垂，一路摸到了脖颈的动脉。
　　顾长晟感觉到手心里的小蛋糕轻轻颤了颤，这一丁点细微的动作让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那股被雨水浸泡后的湿漉漉的香气越来越浓了，铺天盖地地充斥着他的鼻腔。
　　他本以为已经有足够丰富的经验应对当下的情况，他们独处了几次，有过这样的肌肤接触，他甚至还舔过她的血。
　　但这股从未闻过的、新的味道，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击溃他刚搭建的理智。

　　太甜了。
　　想舔一口。
　　想看看奶油是不是会在舌尖融化。

　　想把她全部剥开。
　　像现在用手指抚摸奶油一样抚摸她的内脏。
　　软乎乎的，据说是人类身上最好吃的部分。

　　想全部含住。
　　将她的每一部分都顺着喉咙吞咽下去。
　　填满空荡荡的，正因为饥饿而沸腾的胃。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做。

　　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轻描淡写地将芙游散落在脖颈的几缕碎发挂到耳后。
　　然后松开了她。

　　“可以开始了。”
　　他听见自己的嗓音比以往更沉，岩浆正烧灼着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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