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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决心
28.
放逐之野外围隔离带，尖塔中心控制室，“彷徨位”贝昂兹·阿利撒刚刚结束会议，就听见了熟悉的开门声。
无需抬头，他也知道来人是谁。
“听说梅尔维尔到安琪拉了。”贝昂兹·阿利撒说。
“刚到不久。”
来人走到了他的身旁，和他一起看着于观测放逐之野的灵性光幕。
“阿默尔大人的封授仪式在即，蒙蒂利亚家族的超凡阶级都会到现场观礼。”
“节制位”阿默尔·蒙蒂利亚的身体是“节制”为了收容权柄而制作出来的容器，是为了补足“节制”权柄本身所持有的“有限”的权能和“节制”丢失的半身（斯利奇王室的传承之印）而制造出来的载体工具，被世人尊称为“生时容器”。它的力量一部分源于“节制”权柄自有的权能，一部分源于他者的“祷告”、“祝福”和“诅咒”。
五十年前，“荣光位”巴尔·斯利奇和“罪王”以利·纳撒尼尔·斯利奇烧毁了“节制位”储存人性的档案室，致使“生时容器”出现了裂痕。
“节制位”回归了王城之后，就负责起了帝国防御法阵的运行。目前帝国防御法阵负担过重，而阿默尔·蒙蒂利亚本人重伤未愈，为了帝国的安稳，于情于理，这注定要将“节制位”的名号公布给诸世，以求强化“生时容器”的能力，让“节制”能更好地撑起帝国防御法阵的封授仪式必然会大办。
这也是蒙蒂利亚家族振兴的机遇。
“那你呢？”贝昂兹·阿利撒问。
“我？”
“你也是蒙蒂利亚的超凡阶级。你现在还可以回去。蒙蒂利亚想要重整辉煌，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帝国五十年的变化对于超凡阶级来说可能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却堪称改天换地。”
贝昂兹·阿利撒一面说着，一面翻阅尖塔接收到的来自放逐之野的信息，单纯的灵性记录影像在“色.欲”权能的污染下脱离了本来的面貌。
——它们只存在了短短片刻，就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增殖表现。宛如活物一般膨胀开来，在构想界诸天统治者的诡奇灵性的操控下，经历了数次的形态转变，被“生命”的权能赋予了“物质”的概念——在荣光教会的监控里，变成了活生生的有形生物，污染了整个信道。
仿佛早就推算出了这一刻，就在那些东西进一步扩张的前一秒，“彷徨位”从容不迫地将自身的灵性连接上了尖塔。
他利用“傲慢”的灵性特性压下了尖塔范围内驳杂的灵性污染，以尖塔为中心连接上了整个隔离带的防御净化装置，然后接管了放逐之野外围所有的观测设备。
同时，给借由还未被“色.欲”触及的帝国防御法阵放逐之野的所有的教会职员下达了禁止观测的命令，让他们专心向“节制位”祷告，以此加强和“节制”的联系，辅助“节制位”切割掉整块放逐之野。
做完这些，贝昂兹·阿利撒才说：“你的家族需要你，露迪拉。”
来人——露迪拉·蒙蒂利亚的目光从尖塔的灵性光幕转移到了“彷徨位”本人身上。
她问:“贝昂兹·阿利撒，你在劝我惜命？”
“我更希望你能理解成‘我在劝你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彷徨位”说。
“我该做的事情——”露迪拉嗤笑了一声，她问，“你在这个时候劝我，是为了感受一把人类可笑的同情心吗？”
“你不需要同情。”贝昂兹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说这句话？”露迪拉问。
她说：“我在超凡阶级的门前徘徊了将近两百年。贝昂兹，我已经登上超凡五十年。五十年前以利·纳撒尼尔·斯利奇唆使塞缪尔打开了‘节制’殿下的密室，和巴尔·斯利奇烧毁了阿默尔大人的人性记录之后，我就做好了准备。”
露迪拉深深地看了她曾经的导师一眼。
“我清楚我自己在干什么。我憎恨以利·纳撒尼尔·斯利奇，不只是因为他欺骗了塞缪尔，拿从别人那里搜刮来的人性从我的同胞兄弟手上骗走了他的一半灵性核心，更是因为他撕碎了你们做给我的梦。”
她跟着蒙蒂利亚家族的长辈加入荣光教会起，就看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模样。她所生活的国家强盛而富足，人民安乐又自在——神圣拜伦斯帝国数十万里疆土，几十亿人口，各种文化风俗和诸多名胜古迹——它们都是荣光教会用各种手段隔绝了“物质界”和“构想界”的灵性污染之后的结果。
为了生存，改造环境；为了环境，驯服自己。
这就是荣光教会所建立起来的畸形的国家。这就是给了他们这代人安稳的生活环境的帝国。
露迪拉说：“我恨不得他马上去死，我也可以为了教会牺牲生命。”
然后，她将一个拳头大小的球形装置和一挪文件丢在了“彷徨位”的面前。
“隔离带的孢子全部都在里面了，我把三层清理了出来，在外围架设了一个单行通道，用来隔离被‘蜉蝣之王’寄生污染的人。卢安清点出来的各种人员名单也在上面，刨除掉被权柄污染的人群，和目前在隔离带的幸存者，放逐之野内部失联的有一千七百五十一人。”
露迪拉压了压嘴角，想到自己后面要说的话，心中有几分不快。
她说：“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未来。即便能够或者，也绝无可能再回到帝国，回到自己的故乡，见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已经接受了命运，还在不管不顾地执行你们的命令，尽可能地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露迪拉在这句话里用上了尊称。
她说：“贝昂兹·阿利撒，隔离带的所有人都和您有着一样的觉悟。”
“时间不等人，彷徨位大人。我先去调度人员，你搭建好了传送通道之后告诉我。”
“彷徨位”贝昂兹·阿利撒决定要收回菲尼克火山的“光”与“热”的权能，自然不是单纯地写上几份申请报告，在会议上做个表态，就可以直接动手。
他们先要辅助“节制位”将这块地方切割出物质界，然后才能开辟传送通道，进入放逐之野。这不仅是为了减轻帝国防御法阵的负担，更是为了最大程度地防范“色.欲之王”的乘虚而入。
而在他们按部就班地执行自己的使命的时候，他们所防范的对象也正在观察着他们。
“色.欲之王”——西迪在得到了“生命”献祭之后，便拥有了实质的躯体，他直接取用了“生命”眷属的身体，变成漫天孢子散布在放逐之野的空间中。
他一边漫游在放逐之野，一边观察着这里的一切，时而试探性地拨弄拨弄帝国防御法阵——虚构出来的肢体在接触到“节制”掌控的灵性净化装置的一瞬间就被吸收粉碎成了无助的灵性，时而和正在参与他的游戏的“恐惧之王”恩诺·卡尔闲聊。
——“恐惧之王”恩诺·卡尔被他吞进了身体之中，在用“怠惰”、“寂静”、“生命”和“色.欲”权能构建的独立世界里，恩诺·卡尔不停地奔跑着。
这性格恶劣又卑鄙的家伙将“恐怖”的神降容器和他的部分权能切割成了两半，然后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同出一源的同胞被本能所追逐，不断地奔跑。
按照“色.欲之王”的游戏规则，祂赋予“恐惧”的眷属以“色.欲”的权能，将安娜·阿道弗斯·斯利奇指定给“恐惧之王”做唯一的盟友，声明只要恩诺·卡尔能在他制造的独立空间里跑过自己的权能，那祂就赐予“恐惧之王”真正的解脱，让这对爱侣能够得到永恒的爱情。
——简直就像是滚轮里的老鼠。
西迪说道：“我的卡尔，你真没用。看看你的权能，即便得到我的加持，也没能多污染几个人。你的恐惧实在单薄，既无法摧毁他们的心墙，也无法迷惑他们的心智。你到达不了他们的混沌的内心深处，怎么才能渗透他们的自我，帮助他们追本溯源呢？”
“难怪你的眷属会把你当成宠物。你实在一无是处。”
恩诺·卡尔别无他法，每一次都愤怒都在助长祂的权能，每一次自身权能的扩张都在强化祂身后由“恐怖”权能变化出来的庞然大物。虚幻侧的权柄终生被自身权能所困，祂根本无法摆脱自己的恐惧，也永远无法适应习惯自己的本能。
如此，“构想界诸天统治者”中脾气最好的“恐惧之王”也气得差点撑破了自己的神降容器。
恩诺·卡尔压着脾气不想理祂——这必然又是一个为了在“节制”面前表现而抛出的引子。祂已经受够了“色.欲之王”的把戏，不想再成为西迪导演的戏剧里的任何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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