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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就在那夜,杨吉儿又一次莫名的消失了,罗成寻遍了整个晋城都找不出她的踪迹,若是平时,杨吉儿来来去去,他都不会在意,可如今,她身负重伤,江湖上,有那么多人想要取她性命,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弃她于不顾呢!
罗夫人见罗成整日四处打探杨吉儿的下落,日渐消瘦,颇为心疼道:“成儿,跟爹娘会冀州吧!”
罗成倔强道:“娘,妖女她如今下落不明,是生是死,我全然不知道,叫我如何放心走呢!”
除却当日为了单冰冰,罗夫人难得一见他对别的姑娘如此动心,不禁好奇道:“成儿,看你如此紧张那位姑娘,又听她众人面前一句一个相公的唤你,跟娘说实话,你们究竟是何关系啊?”
“娘!都是她胡说呢!”罗成无奈道。
罗夫人微微一笑道:“当日,我见那姑娘也是拼了性命的护着你,不像单家兄妹,早早就逃命去了,倒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
听闻此言,罗成忍不住笑出声,暗自忖度着,不知,杨吉儿听到这番夸奖,会不会面红心虚呢!?
罗夫人见罗成嘴角浮出一抹笑,不禁忧心道:“可,爹娘还是希望你能够跟公主成婚。”
罗成蹙眉不悦,哀叹道:“娘,你们为何这么怕杨广那个昏君呢!?”
“成儿,你根本无法体会我们当父母的心呐!我和你爹风风雨雨数十载了,什么没有见过,怎么会怕他呢!?”罗夫人轻轻抚着罗成的脸颊,眼眸中难以遮掩的不舍,疼爱,叹气道:“人这一辈子,怕就怕在有牵挂!而你,就是我和你爹的软肋呐,我们对皇上卑躬屈膝,忍气吞声,就是想着我们百年之后,你还能好好的,幸福的生活着。”
“娘!”罗成唤了一声,又复说道:“如果杨广想杀我,就算娶了公主,也无济于事!”
罗夫人摇头,道:“成儿,你有所不知,听皇后娘娘宫里的公公说,这门婚事,不是皇上赐的,是出云公主自己去求的!”
“啊?”罗成惊叹不已,后宫女子,该是多么端庄内敛,含蓄娇羞,那样不见天日的地方,怎么生出这么一枝独特的奇葩呢!
“起初,我和你爹很担忧这位出云公主的心思,想着,她同你素未谋面,却能如此不顾名声的去求旨意,想必是,权衡左右,盘算好的罢了!”罗夫人缓缓喘了口气,又复说道:“后来,你抗婚,出走,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我和你爹也想明白了,既然出云公主对我们罗家有所企图,那么,只要抓紧这一点,日后,她一定会保全你的!”
“娘!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若有一日,我们对公主来说没有利用价值,那时,她肯定像她的父亲一样,心狠手辣!”
罗夫人轻叹道:“我们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保住眼下,成儿,我和你爹离开晋城,就直径进宫面圣了,为你求情。”
罗成使劲摇头,忙阻止道:“娘!你们不要去!杨广不会放过你们的!!”自从他父亲占据冀州以来,名义上虽是臣服大隋皇帝,却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自治,皇上早已心怀不满,正因为如此,他父亲多年以来,不曾离开过冀州半步,唯恐发生不测。
“成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我们此刻不去,皇上也会很快逼到家门来的!”
罗成犹豫着,看着头发半白的母亲,他的良心深处,得不到宽恕,倘若让他顺从这种命运的安排,他又万万做不到,在尝试过快乐和幸福之后,他再也无法去品尝那些苦楚心酸,那怕丁点,也不愿意。
罗夫人疼惜的看着眼前俊俏的儿子,想起,他平日的一举一动,嘴角微微一翘,笑道:“前些日子,娘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你,看得出,你和那位吉儿姑娘在一起很开心!我们罗家祖训不许娶侧室,倘若你真心喜欢她,娘可以去跟你爹说情,娘想让你明白,爹娘都是为了你好。”
“娘。”罗成无奈一叹。
罗成无法说服自己的父母,又不愿跟他们同往,几日之后,罗艺偕同罗夫人一同进京面圣,消息传来的时候,杨吉儿惊了一跳。
暂且不说隋炀帝会如何发难于他,单从宇文家来说,都是一个至罗艺于死地的绝好机会,杨吉儿紧张之际,捶床叹气道:“罗家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公主,仔细手。”李公公忙捧起杨吉儿的手,轻轻揉着。
杨吉儿撒娇道:“公公,你快放我出去吧!”
李公公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摇头道:“公主,你让奴才做什么都好,就是这件事不行,皇上会砍了奴才脑袋的!”
杨吉儿顿时不悦,侧过脸,嘟嚷着,道:“平日里,是谁总说最疼我啦!这会儿,就让你放我出去,都不愿意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呐!可悲可叹啊!”
“我的小祖宗啊!”李公公急的都快哭出来了,无奈道:“公主受了这么重的伤,奴才瞧着都快心疼死了,若不是宇文丞相拦着,皇上早差人去把那武当峨眉那群小崽子给灭了!这罗艺来得正好,他儿子连累公主受伤,皇上一定会让他一命抵一命的!不必公主亲自动手!”
“公公!”杨吉儿翻了翻白眼,哼道:“既然如此,那你帮我跟父皇传句话,可以么?”
李公公忙点头应着,道:“好,公主有什么话要说?”
杨吉儿思忖片刻,说道:“你跟父皇说,我好冷,想让他抱抱。”
“啊?”李公公瞠目结舌的看着杨吉儿。
“愣着干嘛,快去啊!”杨吉儿敦促着他,李公公回了回神,忙出去了,走时,不忘再锁好门。
不出片刻,隋炀帝果然御驾亲临,推门而入,见杨吉儿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床上,顿时有些恼怒,道:“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公主的!?”
“奴才该死!”李公公忙请罪,补充道:“公主一直发冷,不让奴才靠近,嘴里念叨着皇上,奴才这没办法,才去请皇上过来的!”
隋炀帝蹙眉,摆摆手,让众人退了下去,自己方靠近杨吉儿的床边,使劲搓了搓手,暖热后,方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退了高烧后,方安了心,用被紧裹着杨吉儿,然后抱在怀里,唇轻轻吻着她的脸颊。
杨吉儿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摸着被亲过的脸颊,撅嘴道:“父皇,你的胡子扎的好痒啊!”
隋炀帝淡笑一声,又复亲了亲她的脸,忽然,他就那么停在她的脸边,盯着她的眼眸,轻揉着她的发,不由自主的吻上了她的唇。
杨吉儿惊了一跳,推搡着隋炀帝,惊呼道:“不要啊!”
隋炀帝像是着了魔一般,胡乱的亲吻着她的脸,嘴里念叨着:“珠儿,珠儿,不要拒绝朕,朕是真的喜欢你。”
杨吉儿使出全力,狠狠将隋炀帝推倒在地,大声道:“父皇!你看清楚,我是你的女儿!我是吉儿啊!”
“吉儿?”隋炀帝缓缓回过神来,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杨吉儿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落寞的,孤寂的,仿若浑身是伤,一触即疼,杨吉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环抱住隋炀帝,低声道:“父皇,我长得和我娘很像么?”
隋炀帝反手抱住杨吉儿,点头道:“很像,尤其是眼睛。”
“她一定没有我这么调皮!”
隋炀帝淡淡一笑道:“比你还调皮,总惹得人放心不下,只得下狠心,才能留住她。”
“父皇。”杨吉儿紧紧抱住他,她想他和自己是一样,都深深的爱着那个绝情的女人,却被她狠狠的抛弃,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会怀念她,想着她,永远爱着她,至死不渝。
隋炀帝看着怀里浑身是伤的杨吉儿,想起,多年前,那个女子也是如此重伤,躲进自己的房里,劫持自己,要挟自己,她的眼神冰冷而清澈,熠熠夺目,从那一刻开始,他就爱上她了,不可自拔。
杨吉儿仰起脸,看着隋炀帝迷离的眼眸,问道:“父皇,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真话?”
“什么事?”
杨吉儿未曾开口,泪已先流,哽咽道:“我娘,是不是我杀死的?是不是我?”
“不是。”隋炀帝摇头道。
杨吉儿委屈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娘是我杀死的!为什么?”
隋炀帝轻轻抹着她的泪水,放在唇边轻轻尝了一口,淡笑道:“每次,听到别人说出云公主是个没有眼泪的孩子时,朕的眼泪就会那么不由自主的流出来,朕的吉儿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可以是这个样子的,她应该有哭有笑,有烦恼有幸福,像每一个快乐的女孩子那样。”
“父皇,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杨吉儿泪水模糊,自责道。
“还记得,你娘临终前,拉着朕的手,流着泪,那是朕第一次见她哭,也是第一次恳求朕,她求朕带你离开冷宫。”
杨吉儿大惊道:“父皇,我娘临终前,你见过她?”
隋炀帝点点头,抹了抹眼泪摇摇欲坠的泪水,缓缓吐了口气,道:“她说,当年朕只是伤了她的身子,她却伤了朕女儿的心,想来,她总是没有吃亏的!她笑了,一直在笑。”
闻声,杨吉儿鼻尖一酸,泣声道:“我娘就如此恨我入骨么?”
隋炀帝摇头道:“不是,这就是她爱你的方式,她想爱你,又无法爱你,或许,恨才能让你记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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