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你

　　林初一整晚都没睡好。
　　甚至还做了梦。梦见她拉着陆让森的手不放，哭天喊地，然后对方冷冰冰看过来，甩开她的手：“你只考了第五名，还敢说喜欢我？”
　　于是她就这么被吓醒了。

　　醒来后天蒙蒙亮，宿舍温度很低，林初窝在被子里朝枕头旁边摸手机。摸到后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
　　平时这个点陆让森已经醒了，但他还没回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回。

　　早知道就不那么嘚瑟了，她还想温水煮青蛙呢，现在这么不矜持，肯定会把陆让森吓跑的。
　　陆让森那么害羞一个人。

　　林初叹口气，点开对话框，昨晚她几乎每隔二十分钟就给对方发一条消息，就算后半夜睡着了没再发，也有十几条了。
　　昨晚发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回头重新看，好多感叹号，好多“啊”。
　　……就好像半夜发病。

　　她现在已经不敢给陆让森发消息了，怕看到红色感叹号。

　　正纠结着，手机突然震动了声，林初手抖了下。
　　不过并不是陆让森发来的。
　　王佳佳：[怎么样？你家森森回你了没？]

　　林初昨晚手欠错发语音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王佳佳，顺便把锅全都扣在了她头上，所以对方还是了解前因后果的。

　　王佳佳又发：[我现在在教室了，他还没来。]

　　林初欲哭无泪：[还没回我呜呜呜呜我完了我死了算了……]
　　林初：[我都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面对他。]

　　王佳佳：[这有什么不好面对的？你不是已经跟我和夏柳通好气了吗？就说真心话大冒险，而且你发这种消息完全不影响你在你家森森面前的形象。]

　　林初疑惑：[他看起来这么喜欢我？]
　　王佳佳：[不是，因为你平时在他面前也是口无遮拦。]

　　林初：“……”

　　她看了眼时间，给王佳佳回了个“哭丧”的表情包后就起床洗漱了。正在刷牙，正好听见手机震了声，她立刻擦干净手小跑回座位。

　　这回是陆让森发来的。
　　跟平时一样言简意赅。

　　[醒了。]

　　林初很迷茫。

　　陆让森只回了她最后一条消息“森森你醒了吗”，关于前面那么多条他会怎么想？还是故意假装看不到？虽然说让他别听语音，但他真会不听吗？
　　换做是她，别人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越想做什么。

　　林初心不在焉刷着牙，想着一会儿去教室该怎么解释，结果手机又震动了声。
　　还是陆让森发来的——

　　[早上要吃什么？]

　　*

　　林初狂奔下楼的时候，宿管阿姨还提醒：“小心点，都高三了别把脚崴了！”

　　林初应了声，但脚上宿舍并没有变慢。她推开门，外面天光微亮，一切都像是被雾气笼罩住。包括站在不远处的陆让森。
　　“你来多久了？”林初快步走到他旁边。

　　少女还没清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让森回头。

　　林初今天围了个姜黄色的围巾，遮住了一大半的脸，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那条围巾看起来很暖和，颜色也好。
　　很适合她。

　　“刚来。”
　　陆让森说完，将手里的早餐递给她。

　　像这样两人一起去教室的情况特别少。
　　林初向来是个早起困难户，一般都是踩点去教室，而陆让森有严谨的生物钟，都会提前半小时。

　　林初看了眼袋子，里面是她喜欢的豆浆和三明治。

　　陆让森今天好奇怪。
　　按说听到她那个语音后，应该会生气到不理她才对。怎么还会特意给她带早餐？
　　还是说，这是绝交前最后一顿？

　　想到这种可能，林初有些窒息。两人并肩走了段距离。她咽了咽口水，迟疑道：“那什么……你听我发的语音了吗？”
　　“嗯。”
　　“……”

　　果然……
　　热气不禁从耳根处冒出来，林初羞愤：“不是说别听了嘛，你怎么这么叛逆！”

　　陆让森：“……”
　　过了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你晚上不睡觉，跟别人玩真心话大冒险？”

　　林初：“……”
　　还真的信了。

　　“没别人，就我们宿舍三个，考完试放松一下。”她怕陆让森不信，还特意撒了个善意的谎，“我们是在微信联系人里找的，点到班级哪个男生就选谁。”

　　陆让森顿住。
　　接着停下脚步。

　　他侧身，微皱着眉看过来。
　　一个眼神就叫林初紧张得不敢乱动。她立刻站好，来回摸着外套的拉链，抿着嘴唇，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陆让森看了她一会儿，片刻，才打破安静：“你不是说，微信里就加了我一个吗？”
　　林初迟钝了几秒：“我还有王佳佳她们微信。”

　　“……”陆让森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走吧，要上课了。”
　　林初“嗯”了声。

　　到教室，回到座位上，林初才后知后觉——陆让森那句话指的是什么？

　　应该是，就加了他一个男生的意思吧？

　　所以……陆让森，是吃醋了吗？

　　*

　　这件小插曲很快就被即将来临的期末考试打断。
　　期末考试时间紧巴巴的，一共两天。考完后班主任在班级群发消息让大家来教室一趟，大概是布置寒假作业和嘱咐的话。

　　刚考完试，接着又是寒假，大部分人都没办法静下来心听讲台上的话。直到那么多张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大家才感觉到这个暑假并不轻松。

　　一共才27天。算起来每天平均都要写一张试卷。

　　林初的时间更紧。
　　寒假封校，她没地方可去，而且陆让森肯定也要回家过年。算起来，她要在现实世界待九天，等寒假过了再穿回来。

　　九天，要写这么多张试卷。

　　这还不是关键。

　　林初转身，哭丧着一张脸：“森森……”
　　“嗯？”
　　“一想到你有整整二十七天看不到我，我就替你难过。”
　　“……”

　　想要从陆让森那张脸上解读出微表情太难了。林初根本看不出来他会不会想自己：“你要回家过年吗？”
　　陆让森“嗯”了声。
　　“你们这边在过年，我们那边正好是夏天。估计我也不会出门，但就算在家里待九天，这些试卷写不完的。”

　　陆让森这回终于明白了：“你挑着做，剩下做不完的找我。”

　　有了陆让森这个底牌，林初没有了后顾之忧，于是转过身收拾书包。她收拾东西很慢，等收拾好的时候班级已经没多少人了。

　　不过陆让森还在。

　　要这么多天见不到陆让森啊。
　　会不习惯吧。

　　“你有邮箱吗？”林初回头问。
　　陆让森怔了下：“有，怎么了？”
　　“嗯……秘密。”林初神秘兮兮，“记得把邮箱发我。”

　　陆让森盯着她看，没继续问。

　　两人收拾好，从教室后门出来。不远处的天际发白，已经有微亮的弯月悬在空中。

　　一路上，林初用余光瞥了陆让森好几眼。
　　眼神轻飘飘的，跟羽毛一样挠人。

　　陆让森有些受不了。
　　刚要开口，就被林初抢先一步：“你放假经常出门吗？”

　　陆让森莫名：“……会吧。”

　　林初耷了耷唇角，不太高兴。她抬眼，盯过来，用很轻的语气：“森森，我微信里就你一个男生。”

　　“嗯？”

　　“所以。”
　　“你也不要和其他女生说话。”
　　“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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