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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暖阳
周琮已经多日不曾来过桃花幽谷。
初静觉得奇怪,上次明明二人已经说开了,约定好要厮守终生,周琮送的手串她还戴着,为何却像是不相往来的结果?
兴许是这段时间医馆事情太多,他忙不过来,而且她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既然周大夫没时间来,她便去找他,日头还早,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也没告诉师伯,悄悄溜到了藤蔓处,一跃而起抓住一条藤蔓便出了谷,这轻功许久不用,手生了不少。
梧桐镇还如昔日般繁华,她一路脚步很快,走到了回春馆门口。
远远望去,医馆并没有患者,也十分安静,她走上台阶,刚一进屋,便看到周琮在案前发愣,她心中生起一阵无名火,既然没什么事,为何不去看她?为何这么多天都不见她!
她站在门口,挡住了照在屋中的光,周琮察觉到后抬头一看,是初静,眼中的炽热很快便冷了下来。
“为何这些日子不来桃花幽谷?”她委屈地望着他。
周琮朝她走过去,她以为他要抱她,便主动过去先一步抱了他,周琮放开她,他有话要说,察觉到周琮的态度,她越来越委屈,等着他解释。
“你的伤已经大好,不需要我了。”
“是么……”她突然觉得,周大夫不想同她在一起了,想到这里,她低下了头,取下了自己手腕处的红色珠串,放在手心,试探着问:“你可是要收回?”
她满怀期待,希望听到他拒绝的声音,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是神佛祝福过的物品,他不会收回的。
可她下一刻便亲眼看到周琮接过那串红色珠串,“这珠串不好,以后别戴了。”
听到这话,她突然站立不稳,周琮及时扶住了她,被她一手推开,随后跑出了回春馆。
周琮愣在原地。
那日周琮离开之时,江蓝珊早在藤蔓处等着周琮,听罢江蓝珊的话,周琮还是决定放弃这段感情。
人世间的爱情带给人的快乐就是心灵触动吧,每每与她举止亲密时他都有心动的感觉,哪怕他们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可这份快乐,终究是自己不配拥有。
有时看见她,哪怕她用过的东西,他都觉得人间美好,这种感觉只有她可以让他有,过去二十多年里,他阅尽人间炎凉,从未有过有这样美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春日里的繁花,夏日里驱赶躁动不安心绪的清凉。
她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像冬日照在身上的暖阳,可现在自己亲手驱散了这冬日暖阳。
那日的情形,周琮依然历历在目,前一日晚上下了雨,赶在子时之前周琮将赵初静送回桃花幽谷,在他折返即将走到藤蔓处时,发现江蓝珊站在那里,面色凝重,周琮知道前辈有话同他讲。
夜深了,初静想必已经睡下,江蓝珊也挑在这个时机单独见他,一定是关于初静的事。
“前辈。”周琮行拱手礼。
“陪我走走吧。”
江蓝珊沿着桃花溪走,周琮跟在后边,气氛处于一种尴尬又神秘的地步,几团云朵徐徐掠过月亮,微风拂动着桃花幽谷的树木,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这桃花幽谷当真十分适合居住、养伤。
“你师父是剑侠?”
江蓝珊听到了初静与周琮那日的“敞开心扉”,但周琮明显避重就轻,也只有静儿阅历尚浅、当局者迷。
“是的,我是师父唯一的弟子。”
“怪不得你有这么好的武功。”
剑侠成名很早,剑术天下第一,但那么好的武功却没有留下什么剑谱,武林人对剑侠望而生畏;剑侠的医术也堪比扁鹊再世,华佗再生,原来他在江湖上消失这么多年,是隐匿到民间四处行医治病了。
江蓝珊突然转身,一本正经,“我觉得,你们还是分开吧。”
周琮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江蓝珊接着说:“你也知道,静儿身体不好,一直需要人照顾,你们年岁相差太大,你能护得了她一生吗?原本我想着,她怀个孩子,以后也有人照顾,可她的身体状况……你是大夫,你知道的。”
把他们两个在一起最大的问题说了出来,他们不太可能白头到老。
“我想着,她小孩儿心性,胡闹够了就算了,可她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再说了,她对你真的是爱吗?大概只是一种依赖罢了,你不能这么自私,你们在一起,没有好结果,你难道想看她孤苦无依又拖着一身病体苟延残喘吗?”
周琮面无表情,还是没有说话,他的内心犹豫纠结,备受煎熬。一方面,他真的爱她,另一方面,爱她就会为她考虑。
“你好好想想,你真的忍心让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吗?”
那日江蓝珊说完,周琮认为该放弃这段感情,他也无法面对赵初静了,他食言了,决定就不再见她。
“周大夫!”
听到外面有人来了,周琮收回思绪,等日子久了,就好了,她会忘记这不愉快的一段经历的。
……
日照西。
“师伯,我回来了。”
初静走到江蓝珊跟前,江蓝珊正在湖边喂鱼,见瞒不住,她也不隐瞒。
“静儿,饿不饿,今天想吃什么?”看她的神情,江蓝珊知道她定是去见过周琮了,一个整日里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人,她不动心倒是奇怪了,索性还不晚,江蓝珊及时阻止,待过段日子,初静就会慢慢忘记。
“我不饿。”初静和她并排坐到一起,看着她说:“师伯,我今天见到白梦蘩了。”
从回春馆出来后,她强忍着泪水独自在街上走着,没想到却碰见了白梦蘩,二人终究因为身份尴尬,并未打招呼。
江蓝珊没说话。
“师伯,你告诉我,我与她什么关系?”赵初静一直看着她,想让她给个答复。
良久,江蓝珊说:“她是你的表妹。”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比较欣喜的,她在这世上亲人少,她还有个表妹。
很多年前的事了。
白凝月与白暮紫虽为双生姐妹,但二人性情完全不同,也不和,没多大交集,后白凝月嫁给了赵弦,生了赵初静,白暮紫嫁给叶瑕,生下了白梦蘩。
这便是初静的表妹。两个人因为上辈的恩怨,从来没有见过,也互相不知道彼此的存在,直到出现了林晗月诱导花欲燃之事。
花欲燃被杀,江蓝珊废去林晗月武功,并未杀她,留了她一条性命。
如今的林晗月,可生不如死。初静父母和叶瑕、李震天的恩恩怨怨她在受伤之后江蓝珊便告诉了她,师父师父们的事她也是第一次知道。
紫林山庄这边,自从失去武功,林晗月过的很不好。
“怎么样了,师父?”
白梦蘩递给她一杯水,林晗月叹了一口气,哪里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还好江蓝珊还顾及着一些姐妹之情没有杀她,只是废去了她的武功,被废了武功后她一直在想法子恢复,可还是很少有起色。
“师父,不如去桃花客栈问问?”
“桃花客栈?”
“是啊,师父不妨去问问。”
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林晗月第二天就来到了桃花林外。
林晗月站在桃林外,她有些迷茫,桃林里桃花满天飞舞,一旦进去,定会迷路。
赌一把吧,她进了桃林,每走一处,花瓣便会围着她,桃花足有一人多高,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看到一间屋子,她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陈设古色古香,上好的梨木桌椅,泛黄的书画,还有各式各样的瓷器摆件。门突然”呼”的一声关上了,林晗月吓了一跳,从屋子里的屏风后走出了两个蒙面黑衣人,一个端给她茶,一个站在她面前,做出“请坐”的手势。
林晗月坐在了梨木椅子上,旁边桌上的姑苏碧螺春茶香四溢。
“不知这位顾客,要同我们进行什么交易呢?”黑衣人问。
“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恢复功力。”
“请伸手。”
黑衣人把了脉,道:“桃花客栈只做人钱交易,不卖消息,但我们首领也不是什么见死不救之人,你的武功可以恢复,我们为你提供方法。”
“你们想要什么?”
林晗月警觉起来,桃花客栈唯利是图,岂能有这么好的心?
“听闻紫林山庄地下……”黑衣人欲言又止,“桃花客栈不过做的是交易罢了。”
林晗月不由得害怕,他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又知道黄金的事。
“你们要多少?”
“一半。”
“什么?”林晗月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若不想交易,请回。”对方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不不。”林晗月道:“我答应你。”林晗月又缓缓坐下。
……
初静睡不下,她还在想白日里周琮的话,说什么永远不会放弃她,都是假话!
“静儿,我们好好谈谈。”江蓝珊突然进屋。
赵初静起身,她闷闷不乐,满脸愁容,今日周琮伤了她的心,她憋在心里难受得很。
“你真的爱他吗?”
“爱。”赵初静不假思索。
江蓝珊拍拍她的背,说:“你与他年岁相差那么多,心里想的也不一样,日后若在一起过日子定会产生诸多矛盾。如果说,因为他对你好,你才觉得应该回报他,这不是爱,这叫报恩,报恩的方式很多种,不值得搭进去自己的一辈子。”
江蓝珊又说:“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他能从地上踢一剑就杀死李震天,这武功高深莫测,绝非你可以承受得了,若他有一日不爱你,厌弃你,你就是逃也逃不出的,你不能赌,不可以赌一个男人的真心,他可以对你好,也可以对你不好,全凭他的心情,一旦对你不好,你无法与之对抗,我真的担心,他对你别有所图。”
赵初静一点都听不进去,“这些都不重要的,他是真心待我好的,我能感受到,再说了,我一身病痛,他图我什么啊?”
江蓝珊有些不高兴,静儿年轻貌美,这难道不算一图吗?她说:“你告诉我,你究竟喜欢他什么?”江蓝珊真的生气了,她从未吼过赵初静。
赵初静也不甘示弱,她说:“师伯对我好,他也一样,他对我就像你对我这么好的啊!”赵初静站了起来,“我不会放弃的。”
“这并不是爱情。”
江蓝珊迅速封了她的内力,“这段时间,你也别出去了,你伤没好,不能运功,出不去,我也不会让他来了。”
“师伯……”她焦虑不已,内心十分压抑,似要窒息,仿佛这世上无人理解她,还全部站在她的对立面,气极反笑,没有内力,这下她真的出不去了,周琮也不会再来桃花幽谷。
“夜深了,静儿早些安寝吧。”江蓝珊站了起来准备出门,赵初静追了过去,师伯不能封她的内力,江蓝珊回头,“我完全是为了你好。”这孩子太固执,太倔强了!
“你们总说为我好,可你们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你们觉得好,我不一定觉得好,你们觉得不好,我却十分喜欢!”
“啪!”江蓝珊打了她。
赵初静眼睛睁的大大的,这是她第一次挨打,打她的人居然是师伯!她不再说什么了,捂着伤脸坐了回去,这一巴掌打得不轻,她的脸立刻便红了,江蓝珊恍惚不已,她和花欲燃,再加上赵乾一家人从小宠着的孩子,她今天居然打了她……
江蓝珊赶快逃离了这间屋子,她不能示弱,若这时候示弱,初静会更加坚定和周琮在一起。
第二日早晨赵初静迟迟未起身,江蓝珊只当她赌气,这个时候不能放弃,必须让她下决心放弃周琮,中午去看她,才发现她满脸通红,发了高烧,半睡半醒。
昨日回来就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定是周琮对她说了绝情的话,晚上自己又打她,她心里本就不舒服,她和周琮又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这样一激,她便病倒了。
江蓝珊用毛巾敷了也不见起色,药也喝不进去,人事不省,脉搏微弱,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江蓝珊怕的不行,怕她因此丢了性命,立刻出谷去找周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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