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破晓

作者:绛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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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王之争(5)


      28.

      “王局?”谢珣纳闷。

      王怀胜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平常很少亲自指导刑侦支队的工作,这个点打电话来做什么?

      刘所长催促:“我说谢队,问他的事儿先缓缓,反正人在所里跑不了,你先回王局电话吧。”

      谢珣回头,冷漠的视线掠过张奎。

      张奎被他盯得一哆嗦,默默地再将脖子缩回去几分,大抵是觉得自己这样又太怂,于是刚缩回去,他又冒出来,怒目圆瞪回敬谢珣。

      谢珣冷冷地笑了下:“哼。”

      张奎一激灵,抓住了椅子扶手,瞪他的气势弱去三分,整一个色厉内荏的熊男模样。

      谢珣头也不回地离开审问室。

      刘所长看了眼张奎:“你先等着。”他紧随谢珣离开,顺带从外边关上门。

      铁门咔哒落锁,张奎搁里边跳脚:“你们这些警察不干人事!我又没犯罪,你们凭什么关老子?!”

      陈明在外边打了个哈欠,两手在身前交握,睡恹恹地仰望天空。

      王怀胜把电话打到董家坝派出所办公室了:“小谢,你们在董家坝派出所做什么?”

      谢珣心道,您要不知道,能把电话打到这儿来?到底没跟领导顶嘴,勉强算是客气地回答:“查案子,这两人和10·25剥皮尸案有关。”

      “是吗?”王怀胜来了兴致:“有证据?”

      “……暂时没有。”

      王怀胜叹口气,语气加重了些:“我都听袁湛他们说了,你让刘所长强行把那伙人留在派出所,但他们保释金都交了。”

      谢珣浓眉紧皱:“王局,不是保释金的问题…”他还想解释。

      “纪委问话了,你知道吗?”王怀胜打断他。

      谢珣噤声,三秒后,他淡淡地应道:“是,我知道。”

      王怀胜苦口婆心地说:“你在队里也干了不少年头了,你比谁都懂,咱们公安办案也要讲个规矩。我们不能乱抓人,也不能违反规定强行把人家留在拘留所,对吧。”

      “可是王局——”谢珣欲言又止。

      王怀胜截了他的话头:“更何况,这次市里纪委亲自过问,问咱们这个叫覃爻的外援怎么回事,他参与咱们的办案过程,到底合不合规。对覃老师,纪委是有意见的!”

      “这事儿邓同跟我说了。”刚才就在电话里和他扯了半个小时。

      邓同到底是委婉的,建议他不要时刻带上覃爻,一来覃老师身体不好,经不起奔波,二来覃老师来历不明,没过政审。

      虽说他和裴焕文有关系,但裴焕文也从来没明确为覃爻作保过。

      “纪委都对咱们有意见了,”王怀胜趁热打铁地劝他,“我说小谢啊,这节骨眼儿上,咱就别跟组织唱反调了,该放的放,该送的送走,哪怕是避了这个风头呢?你说对吧。”

      该放谁,该送谁,领导也不明说。

      领导说话是讲艺术的,凡事点到为止,说多了,就不体面了。

      为官之道,就是中庸,就是含蓄,就是让聪明人自个儿细细琢磨。

      要不怎么说,中国最聪明的一批人,都当官去了呢。

      谢珣恨得牙痒痒,偏偏无计可施,他在体制内,吃着这碗饭,就得遵从组织的规定。

      更何况,这次真真儿的是纪委打的电话。

      要是公安内部问话还好说,但纪委过问,搞不好性质都变了。

      谢珣思来想去,他坚持倒是没什么,万一给覃爻带来麻烦,那就不好了,他只得闷着声气儿应下来:“我知道了,王局。”

      王怀胜说:“尽快啊,邓同他都晓得你去董家坝派出所了。”

      “…明白。”

      谢珣挂断电话,深吸口气,他抹了把脸,抹掉脸上不存在的阴霾,扭头去审问室。

      张奎在里边大喊大叫:“我特么老实本分做我的生意,你们凭什么把我关起来!”

      谢珣乐了,问门口守着的陈明:“嚎多久了?”

      陈明困倦地说:“别提了,你走后他一直在嚎,又踢又踹,幸亏咱们所里桌子板凳结实,否则准给他踹坏了。”

      谢珣若有所思:“那我应该也踹不坏吧?”

      陈明:“???”

      只见人高马大的谢队一把拽开铁门,他走进去,一脚踹翻了张奎的椅子。

      张奎跳起来,勉强躲开摔翻的椅子,惯性作用往后栽了个跟头,他赶紧手脚并用爬起来。

      谢珣居高临下地,迈步到他跟前,拉低视线瞥他,那一眼,极其轻蔑凉薄与嫌恶,又极具穿透力,仿佛透过皮囊看穿了张奎的本质。

      张奎满脸横肉抖了抖,他警惕地望着谢珣。

      “少打架,就不会进来了。”谢珣忽然微笑,他侧身让路:“走吧,张老板。”

      张奎是一刻都没敢多留,连滚带爬地夺门而逃。

      “王六那伙人还在吧?”谢珣微微侧首,问陈明。

      陈明点头:“在。王六,还有他那两个打架的主力,一个叫王利春,一个叫高胜。”

      “那两人问过了吗?”谢珣回头。

      陈明想了想:“问是问了,也没问多少。王利春不太老实,是个混日子的光棍,高胜不怎么说话,看起来就像个…呃…普通庄稼汉吧。”

      “行。”谢珣了解了:“给刘所长说,王局亲自打电话指导工作,没什么问题的话,王六那伙人也放了吧。”

      陈明咧嘴笑:“都听领导吩咐。”他去找刘所长放人。

      谢珣回到候客室。

      出乎他意料的是,覃爻这么怕冷的人,竟然把空调给关了。

      谢珣记得一清二楚,他走时特意检查了空调遥控器,是打开的,设置了暖风26度。

      至于覃爻,他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两只手交叉捂在袖子里,脑袋低垂,形单影只地干熬着。

      谢珣的视线往回落,茶几上,他给覃爻倒的热水,已经凉了。

      “……”这家伙是一口没喝。

      “覃爻。”谢珣轻声喊他。

      覃爻没答应,他垂落的额发遮住了眼睛,看不见他的脸。

      谢珣心念微动,他走到覃爻身边坐下,感觉旁边这人跟冰雕似的,由内到外一股寒气。

      覃爻不冷吗?这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逝。

      谢珣没有动手动脚,他只是喊他:“覃爻,睡着了?回家了。”

      覃爻幅度微弱地动了下,他指尖轻颤,极其缓慢地抬头。

      瞬间,谢珣看见了他的眼睛。

      那双眼空白无物,失去神采,没有聚焦,他似乎凝视着什么,但他什么也没看。

      就好像…好像被撕碎的人偶,没有了灵魂,只剩下残缺与破败的肉.体,眸光死寂,如大火烧干后遍地灰烬。

      疼痛没来由地蔓延,自心口弥漫开去,谢珣伸出双臂抱住他。

      覃爻动了动,终究没有挣开谢珣过于温暖的怀抱,他轻轻喘息,神志逐渐清明。

      熬过疼痛、寒冷与孤寂,覃爻又是那个漫不经心的覃大师,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放在心上。

      “回家了。”在覃爻伸手推开前,谢珣主动放开他:“回去休息。”

      覃爻寒声说:“我回鑫源小区。”

      谢珣喉头一紧,想说点什么,到底无话可说,他只是死死地盯住覃爻,压低嗓音:“这么不想去我那里?”

      “……我有事。”覃爻解释。

      谢珣的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没好气道:“你能有什么事?大半夜就着望远镜看公园里有没有穿裙子的漂亮女人?!”

      覃爻头皮发麻,慢吞吞地否认:“没有。”

      谢珣冷笑:“狗屁。”

      覃爻:“说了你也不信。”

      谢珣:“你全身上下就找不出一样和老实沾边的东西。”

      覃爻:“你别血口喷人。”

      谢珣:“我怎么血口喷人了,我说的不是事实?”

      他来劲了,当场数落起来:“就去个王井村,你能勾搭上俩女的,那对妯娌看你那眼神儿,和看情郎没什么区别。覃爻,你就不能收敛点儿?”

      覃爻气抖冷,耳根泛红,偏偏人正虚弱,连反驳都只能慢吞吞的吐气:“我没有…我只是…救人。”

      谢珣无理取闹:“呸!你就是勾引!勾引!”

      覃爻:“……”

      谢珣咬牙切齿:“早知道你喜欢女人,十八岁那年我就该去趟泰国。”

      “…不至于。”覃爻认真地说:“谢珣,我不配。”

      谢珣怒不可遏:“你给我闭嘴!”

      覃爻没有闭嘴,他现在就像起了话头的谢二哈,非得要喋喋不休地说下去:“谢珣,我连政审都过不了,我家里人有污点。你不一样,你出身在世家里,你父母迟早会让你回北京。”

      “我不是北京人。”谢珣没好气地说。

      覃爻愣住:“啊。”

      谢珣没深究这个话题,他揪着覃爻那句不配,一定要跟他说道说道:“你怎么就不配了?覃爻,这世界上没有比咱俩更配的。你自己琢磨,咱俩认识满打满算十五年,我等你就足足等了十三年。”

      “你记得高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欺负你,扔你书包,撕你本子,合起伙把你推上台出丑…”

      “谢珣,别说了。”

      “…对不起。”谢珣懊恼,使劲抓后脑勺:“我不是故意揭你伤疤。覃爻,那时候我也一样,我没有交心的朋友,他们都在背后说我坏话,我只认你,就像你也只认我。”

      覃爻深深地看着他。

      谢珣一时噤声,忽然觉得自己这谎话编的挺没意思。

      他谢大爷以前混日子的时候,狐朋狗友满天下,不说交心吧,深交的至少有一打。谁敢在背后说他坏话,轮不着他亲自动手,那人就会被孤立。

      谢珣毕竟也是当过校霸的人。

      这么一想,谢珣的匪气就上来了,以前爹不亲娘不爱,他就是个混混,不知怎么地,忽然想当好人,就念了公安,可混来混去,到底没脱离坏种的本质。

      比如现在,谢珣抓起覃爻的手腕,不由分说将人拽走。

      覃爻亦步亦趋地跟上他,一言不发。

      谢珣拽着他去了停车场,扔麻袋似的将覃爻扔进副驾驶座,再狠狠地甩上门,恶声恶气:“老子跟你说再多有屁用,你纯是欠操,我就是太给你自尊了覃爻。”

      他上了车,发动路虎。

      覃爻不肯低头,固执地说:“鑫源小区。”

      谢珣踢了一脚油门:“有本事你就从车上跳下去。”

      覃爻拨锁开车门,谢珣一不留神,就瞅见仪表盘里亮警报:车门开启。

      “操!”谢珣打灯转方向盘猛踩刹车。

      冷风倒灌进车里,只见旁边人影一闪,覃爻真就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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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张王之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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