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

　　他们手头上的工具种类很少，筛来筛去，连一根可以充作撬棍的杆子都没能找到，封御在厨房里翻出来一根很长的炒勺，于成武拿在手里掂了掂，实心不锈钢的，饭店的马勺尺寸很大，搭配的炒勺也比一般家用的要长出很多，封御找到的这根长约半米，拿在手上很有分量。于成武和封御沿着罐子上沿使出全身的力气勉强推起来一个缝隙，于成文将这根炒勺塞进了缝隙里，紧接着于成文踩着勺柄，封御继续推上沿，将大半个罐子底部抬了起来，于成武趁机将已经降下来了的板车拉板塞了进去。

　　这么一番折腾，等到他们终于将罐子安置在板车上之后，时针已经指向了五点，超过了他们约定的返还时间。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车上，到达车子附近的时候距离他们约定的五点整已经超过了三十多分钟，隔着十来米封御就瞟见王庆华站在车门侧面，一脸焦急，不停地看手腕上的表，看见封御他们推着那么大一个罐子走近后，王庆华如释重负地招呼着余祥和朱凌下来帮忙，嘴里抱怨着：“一点时间观念没有吗？急死我了，刚才你们再不回来我就出去找了，以为出什么事儿呢。”
　　于成武笑着拍了拍罐子：
　　“哎呀，这不是舍不得不拿回来吗，有这个够咱们多撑好久的了。”
　　王庆华没回答他，帮着一边挪罐子一边嘟嘟囔囔道：“谁稀罕啊，封哥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华子。”
　　封御一拍他的后背，王庆华闭上了嘴，委屈地看了封御一眼，自己这是关心他！他居然还帮着外人，真是，华子委屈，华子不说。
　　余祥和朱凌并没有下车，他们负责驾驶座和副驾驶，朱凌手上拿着之前于成文总举着的那架小望远镜，正在眺望前方，听见他们后面的动静也没回头，全神贯注地警惕着周围，他们这个水罐尺寸可观，在马路上非常显眼。朱凌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投向他们车子的视线，有渴望的，有嫉妒的，还有一些即使看不清，朱凌也能想象到那眼白充了血的，浑浊饥渴的目光。果然不出朱凌所料，封御他们回到车上是五点三十七分，不到六点，按耐不住的人群就开始了对他们的试探。
　　最先来到的是两个体格健硕的男子，他们从车后方绕到了后备箱的位置，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一个榔头，正要抬手击碎别克的后备箱玻璃，王庆华抬手掀起车门，将他逼退了几步，紧接着他们看清了车内的六个青年，各个手中都握着工具，其中一个为首的高个子青年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曲棍，两个男子最终放弃了硬碰硬的打算，转身离去。

　　接着是一组很磨人的母女，瘦弱的妈妈抱着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孩子，直直跪在了车头的位置，嘴里念叨着求求善人们收养了这个孩子吧，给她一口吃的，给点水喝。那母亲眼神涣散，看着几天都没进食过的模样，她用力向前伸着枯瘦的手臂，将懵懂的小女孩儿向车的方向推着。

　　这一番举动超出了车内青年们的预料，于成武毫不掩饰，直接落下了眼泪，车内六个人吵成一团，于成武坚持要下车去将孩子接上来，朱凌和余祥不同意，余祥甚至威胁说要踩油门儿，封御不说话，只是盯着前方的母女，他的瞳孔很黑，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东西，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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