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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我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其实是跟我姥姥,嗯,应该说是祖母,一起生活,生活了很长时间。”
说话间,走到了房间门口。
“所以……”
她犹豫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心有点揪。
她都经历了什么,会说什么?
没想到,她扬起了笑脸。
“所以,我特别喜欢自然,反倒不太喜欢人,太吵!”秦溪松开梅六郎的手,补了一句,“做个好梦,明天见。”
说罢,走进屋子,关上门。
梅六郎还站在门口,慢慢回神,回味着这句话。
喜欢自然,不喜欢人?那不就是喜欢我喽!
开心极了。
于是,心满意足地回屋去了。
(秦溪:字面意思啊喂!)
门后,是一个黑暗的世界。
秦溪蹲在这里,抱着膝盖。
在寂静的黑暗中,什么最容易消失?什么最容易出现?究竟是什么呢?
一想到司云白,心就酸,一下一下的难受,眼前都是他。
秦溪抱住脑袋。
既然注定无望,不如早断念想。这话说起来容易,他天天在面前晃悠着,勾动着心思,不想都难。
而自己,也很过分,非常过分。
就着朦胧的夜色,秦溪随便地手指一勾,变出个浴桶,打算泡个澡。
在这件事上,她觉得,作妖总归还是有点好处。
戒指里藏了很多早先买的花瓣,还新鲜着,此刻铺开在水面上,一室浪漫。
“扣扣!”
有人敲门。
“谁?”秦溪一边问,一边急忙爬出来,收起浴桶。
门口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我。”
是司云白!
她一惊,急忙环顾屋内,生怕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被他看见,还好还好。
门打开了。
还未走进来,司云白就闻到了一股芬芳的玫瑰花的气息,还有屋子里若有似无的潮湿水汽往脸上扑。
他驻足,不再往里走,垂下眼睑,盯着秦溪湿漉漉的头发和粉白的脸。
面色含春,楚楚可怜。
大半夜洗澡?
脑海中一霎出现了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旖旎香艳,司云白自己都忍不住脸红。
气……
不是还未成亲吗?怎么就迫不及待了,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恩爱?后天他就会离开,她就这么等不及吗?
“你在干什么?”
话一出口,才觉得夹杂了隐隐的怒意。
秦溪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哦,一身灰尘,我刚才洗了个澡。”
面对这样的她,司云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吃醋,可该死的就是控制不住。
他压抑住心里乱糟糟的情绪,说道:“我只是有几句话想告诉你,明天你和你未婚夫一路保护宁茵茵去休养,我和月儿会留下来,待这件事解决,我们就会离开。”从今往后大抵是不会再见了。
此生不见。
秦溪心里蔓延起一阵疼。
她强颜欢笑:“保证完成任务。”
一阵沉默后。
“不许受伤。”
“好。”
“活着回来。”
“好。”
该说的都说了,司云白没有什么再能告诉她的了,转身离开:“休息吧!”
秦溪拉住了他的袖子。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觉得这一个转身之后,她真的就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他,我……”
话语凝涩,半天说不出口。
“祝你们幸福,和薛青染,你的安王妃,早生贵子,平安一生。”她絮絮叨叨地,强忍着泪意,放开了手。
各自珍重。
司云白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他走了,消失在她的视线里,那一抹白,彻底融入了黑暗中。
秦溪脸上,一颗眼泪终于落下,滑进嘴里。
好苦。
第二天,清晨。
宁茵茵带了两个贴身的家仆,和大部分都是吃食的行李,上了马车。
秦溪不想把馄饨和宁茵茵放在一起,就把它塞进了笼子,放在了后面的马车上。临上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司云白漆黑的眼睛望着她。
“走了!”她说。
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对谁说的。
梅六郎不愿意自己孤独地坐一辆马车,要骑马,想跟秦溪同骑一匹马。宁茵茵犹豫着是否要放秦溪下去。
秦溪抱住软垫:“身娇体弱,不去!”
她不知道司云白会不会在乎,但她不想再刺激他。
给彼此留个最后的体面吧!
梅六郎只能随她。
慕明月要跟着一起去,被司云白强硬阻止,很是不开心,但也无法。她摸了摸马耳朵,在司云白杀人的目光下,只能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
车走了,送行的人却久久回不过神来,仿佛身体的一部分,也被一同带走了。
王复长叹一声,回家去了。
为了她早日平安归来,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马车平稳行进中。
宁茵茵挑起帘子,看着王复的影子越来越远,放下了手。
这种感觉,秦溪懂。
“很快就会回来的!”她说,“你现在就是要调整好心情,这样宝宝才会健康!”
宁茵茵笑了笑:“是啊!”
她手抚着肚子,满目憧憬,看的秦溪一颗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小溪,你跟小梅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啊?到时候,我们说不定还可以做个亲家呢!”
“啊?”
秦溪一瞬头大。
这个问题明显超纲了。
“还没定,这要看他了,总是要先立业后成家的,对吧?”她笑着打哈哈。
成亲?省省吧。
宁茵茵想了一下,点点头:“也是,也不知道你们打哪里来。”她顿了一下,不想揭她的老底,又说,“啊,不如问问小梅吧!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秦溪不加思索,脱口而出:“着急什么?”
宁茵茵看她一脸黑气,想笑:“着急把你娶回家啊,不过,他现在可能更想……”
“想什么呀?”
她急了。
“赶路呀!你以为是什么?”宁茵茵戳戳她的小红脸,“小溪,如果遇到愿意宠你保护你的人,可别错过了,不然,会后悔的!”
是吗?
秦溪一阵恍惚。
可是,我好像已经错过了。
再看看宁茵茵,她缩在柔软的垫子里,闭上了眼睛休息。
那般安然恬静。
秦溪不由会心微笑。
不属于自己的风景,终是远去了,像天边的一朵云,即便拼命伸手去够,曾有过的交集,也只是一身湿透。
不如,就那样看着。
他就是他。
马车外。
两旁的树丛里,一群黑衣人揣着刀,已经等待了很久了。
然而,从清晨蹲到日头升高,再从日上三竿蹲到正午,都没见到一只猫路过,更别提马车了。
人呢?
在他们焦急到不耐烦的时候,宁茵茵一行人已经快到达目的地了。
这是一座很大很宽阔的院落,院子里树木高大,花草丛生,很幽静,就是有点乱。
两个仆人去收拾房间了。
三人站在院子里,放眼望去。
“这里是阿复父亲母亲很早以前住过的院子,知道的人比较少。”
秦溪道:“他想的很周到。”
梅六郎抬手设下结界。
“有心人只要想找,就一定能找到这里,所以要格外注意!”他说,“溪儿,把耳朵竖起来,机灵点!”
秦溪脑壳子上一双兔耳朵立时高高竖起:“是!”
随后各自回房间。
秦溪跟着宁茵茵,和她聊天解闷。
“他做这些可不是为了我,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窝在这山野村郊?到底是为了谁呢?”宁茵茵心中门清,故意问秦溪。
“为了阿复,知遇之恩。”秦溪啃着一个苹果,岔开话题。
“还有呢?”
“没了。”
“真的没了吗?”
秦溪咬苹果的动作一滞:“有,我。”
宁茵茵但笑不语。
秦溪咬唇。
郊外的夜晚,与林木为伴,远离了人声的喧闹,星空也显得更加纯粹。
秦溪担心宁茵茵不习惯,会寂寞。
宁茵茵坐在廊下,执一杯月光,笑:“小溪,你忘了,我本就是来自山野的狐狸,清风明月,竹海草原,雨雪惊雷,落霞孤鸟,是我最熟悉的,自小看到大,如今,只是回家了。”
秦溪犹豫了一下,问:“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跟阿复走?”
“嗯?”
她说:“当然,你们现在是极好的。只是,来自不同世界,喜爱不同的风景,最初在一起,一定是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对吧?”
宁茵茵想了想:“他说喜欢我,愿意给我一个家,我就跟他走了,算吗?”
秦溪:“啊?”
宁茵茵笑:“其实没那么复杂。”
那也许是因为王复承担了所有的压力,把晴朗干净的天空都留给了心爱之人,而宁茵茵足够聪明,可以感受到一切,不动声色间全都回馈给他。
秦溪答:“对。”
“我最初见你,你说想学习人类世界的规则,现在呢?”
宁茵茵笑:“学啊!”
“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秦溪说,“你信任他,爱他,保护他,包括他的家人,还有,理解他,包容他,给他时间空间,这些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宁茵茵惊叹:“原来我这么好啊!”
秦溪哭笑不得:“是啊!”
宁茵茵想了想:“因为他是阿复,我愿意!”
所以不觉其苦。
“小溪,你呢?”她问,“你会跟他走吗?”
“我啊……”秦溪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
梅六郎在房顶上,枕着双手躺着,半闭着眼睛,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她们聊天。馄饨窝在他旁边,舔了舔爪子,吐出一句话:“狗屁爱情,一群蠢货!”
梅六郎拽猫耳朵:“我乐意!”
“喵!”
一声猫叫,得了三道爪印。
“活该!”
梅六郎轻笑,一挥手,天空薄云散尽,明月皎洁。
“我有一个放不下的人。”
秦溪说。
宁茵茵并没有太多讶异之色。
她很平静地说了一句话:“住在心里的人,要拿出来就得先把心切开,取出来再行缝合,等终于长好了,才发现,嗯,空的。”
秦溪笑得很苦:“是啊!”
“小溪,还有一个办法。”她眨了一下眼睛,意有所指,“让另一个人住进去。”
秦溪抿嘴。
一点一点覆盖掉曾经的痕迹,直到完全替代,可,公平吗?
对此,宁茵茵表示:“宝宝困了,我去睡觉了。公平不公平的,我们也不知道呀,你得问他!”然后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回屋去了。
只剩秦溪一人坐在那里。
她拿起杯子,酌了一缕月光。
夜色中,一阵极浅的气息飘进了秦溪的鼻腔,微涩,像草。
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梅六郎自房顶下来,怀里夹着猫,落在秦溪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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