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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副都心线涩谷站台。
阿宁沿着轨道走过来,一反先前赶路的姿态,显得从容。
占据了夏油杰尸身的咒灵走在她身后,无论如何,她不关心,直至看见地陷中纹丝不动的特级咒物。
“狱门疆?”她轻轻问道。
“你认识?”夏油抄手歪身,“相当地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悟关进去,结果因为狱门疆要消化他的情报,一时带不走。”
“原来是你办到的啊……”
“这不是废话嘛。”
阿宁屈指,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笑道:“人体就是会有这种麻烦,虽然有了一些额外的体验,但也不得不忍受相应的麻烦,比如说他们称为激素水平之类的东西,某些情况下会把自己变成笨蛋。”
“真没反应过来啊?”夏油打量着她,“你往这边走是为了找花御它们要债,而不是因为五条悟?”
“有什么要紧的吗?”
“怎么说,里面关的毕竟共同生活了多年的男人,我一直防备着宁你声东击西,本质上还是想来营救他呢。”
阿宁越过满地碎肢残骸向着狱门疆走去,血污浸透了鞋面。
“他囚禁了我多年。”她心平气和地纠正共同生活这种说法,弯腰碰到了封印五条悟的容器,五指合扣向上提起,它却纹丝不动。
咒物上的数只眼睛齐齐地看向她,整个方块也轻微翕张着,宛如活物。阿宁并没有松开手指,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狱门疆的触发条件是精神世界的一分钟,所以只有你才行。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吧?立刻就沦为了回忆的俘虏。”
“完全正确,”夏油优哉游哉地站定,“说起来轻松,但是为了把他逼进那种不能思考的境地,也算是层层铺垫啊。”
“都是别人玩剩下的招数罢了。”
“哈哈……管用就行。”
阿宁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低垂眼帘注视着狱门疆,眼瞳微微散逸。
“我多希望你真的是夏油杰啊。”她忽然说。
鸠占鹊巢者眯着狐狸眼,笑吟吟地回答:“怎么说?”
“毕竟,我都没舍得这么对他。”阿宁缓缓起身,将狱门疆牢牢地攥在手里,双眼灼灼如烁金。
只在刹那之间。
夏油如他自己所言,一直防备着这个身份不明、突如其来的角色,无论她何时发难,他都已经备好手段,食发鬼藏在他的袖中,废弃渔网般纠缠的头发倾巢而出。
而后他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难以言喻的恐惧感袭上心头,那是非理智的,捕风捉影般的恐惧,却立刻剥夺了人类调动肢体的自由,思维甚至来不及跟上,无法反应。
这种体验在感官世界里飞快掠过,简直就像是错觉一样,现实中他不过动作一滞,却已经失去了重要的优势。对面的女人比他方才试探所见要快上百倍,食发鬼已经缠上她的手掌将其割伤,她却就此拽住长发咒灵将夏油整个地拖了过去,就用他的咒灵为他套上绞索,反手挥甩,将他狠狠摔进那堆改造人的尸群中。
趁着这一时的先机,她从天而降砸进尸堆跪压在他身上,与她那纤弱的外表绝不相符的沉重拳头交替落在他的头脸和胸腹。
这是绝对的速与力的优势,不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术式,仅凭咒力倾泻的雷霆之威,轻而易举地击破了他同等构筑的防御。
哇,还真碰上大人物了啊。他喷出一口混着碎牙的鲜血,苦中作乐地想。
青螳的镰刀猛然从尸堆里挥出,削断了她抓着狱门疆的左手,冷冽腥风裹挟着断手与咒物远远飞出,落到铁轨上。
夏油未曾想到她完全不曾吃痛似的,瞬间的迟疑都未曾发生,径直用右手抓住了青螳的上肢,生生将它撕扯下来,高举镰肢,捅进尸堆,隐匿其后的咒灵被死死钉住,哀哀叫唤。
但其人也不轻松,她扶着镰肢,剧烈地喘息着。
夏油抬脚将她踹开,狼狈起身拉开距离。
他大感痛心,抚摸自己好像都被揍歪了的脸,含糊道:“过分了,我可不是近战派别的啊。”
阿宁滚落铁轨,先摸着狱门疆,用淌血的胳膊将它夹住搂在怀中,摇摇晃晃地起身,嘶哑回答对方:“我也不是,看得出来吧,我是精神系的。”
“有些意思……你叫什么名字?我说本名。”
她抬头,隔着一段昏暗而腥臭的隧道,双眸燃烧着令人心悸的辉光。
夏油立即做出反应,但操纵一只专司防备的低级咒灵在他身前结成的壁垒并没有受到打击,反而是身侧掠过一阵疾风,他撤掉这东西,看到对方果然已经跑了。
他冷笑出声。
娜迦的皮肉瘫在黑暗中,此刻无声地张开,然后一口将疲于逃窜的猎物吞进腹中,失去脊骨之后,它的身体反而能无限扩容,完全将捕获包裹,死死绞住。
“真是奇怪呀,为什么呢?”夏油挪着脚步,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手指点了点蛇头,让它张开嘴,然后拽着阿宁的头发往外拖,把她的脸露出来。
余者在蛇腹中分寸动弹不得。
“奇怪,”他再度重复,“你为什么不杀咒灵呢?刚刚清除干净就不会有麻烦了。到底为什么,出于某种同类慈悲吗?哈哈哈哈哈……”
最后爆发的这阵大笑堪称恐怖,令夏油杰本算俊秀的脸庞呈现出一种扭曲的态势。
阿宁的瞳孔竖缩,形如纺锤。
嘲讽并没有耽误夏油的行动,不知从何解释的警惕感令他一定要尽快除去对方。他大笑之时,那把由她做出来的骨剑洞穿了娜迦,也从蛇腹中她的身体里穿过。
胜者冷酷地搅动骨剑,在驭下咒灵无声的嘶鸣中,自下而上斜划剖开了娜迦血肉。
连同其中的猎物。
他单腿屈膝下跪,托住了那具尸身,粗糙的剑刃自右腹没入斜上挑开心脏,脆弱的人体就像豆腐脑一样易碎。
她甚至还没没有阖上眼睛。
“早就是强弩之末了吧,真是辛苦虚张声势了,”他柔和地对尸体述说,“在你击溃第一只镜妖的时候,它是用来窥视你的,已经映照出你就像一盏干枯的油灯。”
尸体不会回答。
“可惜了,原本有些话想聊聊,但你看起来太危险了,枯竭状态都这么能打,如果不是一些莫名其妙的选择,我都感觉有点难办。”他说,捡起自她怀中掉落的狱门疆。
而后,他将对方平放在铁轨上,缓步走上站台,好好地将封印物收藏起来,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时间到,一个目标达成,该去看看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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