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息

　　第二十七章约战
　　不怕狼一般的敌人, 就怕不靠谱的盟友

　　南南东天一早就带着猫朝狗仔湖赶, 他来得早, 狗更早. 猫妖还未到湖边就见到一狗妖伍领带着百来只狗冲杀过来.

　　至鸣风重伤后, 南南东就没遇到狗妖敢主动攻击他亲领的猫军, 他见狗军狗数少, 还信心十足来势汹汹, 大笑道 “来得好”, 扬手指挥猫军迎战, 几百只猫狗混到一起互相撕咬舞爪子.

　　南南东千年修为, 自然不会加入做这种没技术的活. 他和副将二姐站在后方, 张目四顾, 却见狗军中修为最高的就只一只还未修成人成的狗妖, 不见鸣风. “鸣风, 你个没胆色的要躲到什么时候!?”

　　吼叫间, 只见嘶咬中狗军忽然得令, 甩开对手往后退. 南南东愣了, 这些狗的气势那里去了? “什么将领带什么军. 追!" 鸣风那狗也不过是仗着嫡出的身份, 受伤了还不是躲在亲身后再也不敢与他战.

　　南南东这厢卑夷, 却不知伍领月一也在心中饮泣. 未战先退, 不战而逃还退出几百米, 他的战绩威望全交代在这一退上了, 一时间只觉再无狗生意义 “半妖, 我以后再也不招惹了. 汪! 汪! 汪!” 月一在后军压阵, 悲吠着命领众狗不得恋战, 全速向前方空扩的泥地退. 待脚下踏到松软的土地上, 知道踩到苣良了, 心下一松, 再赶着狗军向前五十余米, 充满喜悦的大声吠叫 “收队! 收队! 没我们的事了! 都! 散!了! 吧!”

　　南南东驱着猫妖紧咬狗军不放, 和副将一路进迫. 明明形势大好, 小满心中却升起一阵不安. 这地方太怪. 狗仔湖伴是长年私斗打出来的草地, 他们和狗军相接时已在草地上, 如今追了许久, 还不见湖, 况且前方的狗不见死伤, 却是越追越少, 不知去向. 到现在使只余数只, 一晃眼, 又都不见了. 小满一脸紧张 “三弟, 狗仔湖呢?”

　　“喵! 喵!” 被小满一提, 南南东也注意到不妥, 叫诸猫停下. 他仔细观察四周, 四下是扩阔的草坪, 并无奇异之处. “二姐, 我觉着有些怪. 这草地太大啦, 连外边的树都…二姐, 这是不是平线了?”

　　“地平线?” 小满一惊, 在吠鸣山深山老林中那有地平线? 抬眼看去, 四方尽是草坪, 无起伏山势. 这不是犬鸣山! “三弟, 快退! 是大妖怪!“ 能蒙闭他们双眼的是妖术. 妖术要求一定的妖力修为, 不是寻常小妖能施展的.

　　南南东反映过来, 恾带着猫妖急往后退, 脚下土地却是一望无垠, 再看不到属于吠鸣山的树木 . 正认准一个方向往死里冲, 脚下忽然松动, 大片草地向下沉, 掉落猫无数. 南南东和小满躲无可躲, 亦不能幸免, 掉落冰冷的液体中. 水? 南南东伸手扑腾, 却是满手油.

　　近处的高地上, 另一位伍领白着脸看向打架湖的方向. 打架湖湖心已在昨日经苣良大妖覆上一张藤结巨网, 网上复似枝叶薄土遮掩, 犹如一湖中岛. 岛与湖岸由木浮桥相接, 一端插入湖边深坑中, 另一头握在苣良大妖手中. 先不说设下这陷阱的半妖, 单见了这明晃晃的陷阱还愣愣向前的傻猫就够狗汗颜.

　　只见南南东领了猫妖随狗军入岛, 见到狗妖纷纷绕了猫回头过桥回岸还不知道退, 一直绕着岛打圈转. 待最后一只狗安全跑出浮桥, 连接岛的一端浮桥开始下沉, 整条浮桥没入水中.

　　伍领身边的布兰加缓缓拔箭, 点火, 拉弓, 对准湖心岛, 等到猫群失了落脚点惊叫着入水, 苣良完全没入湖中后, 布兰加夹着箭尾的手指一张, 火箭飞射入湖中, 点起一湖深绿焰火.

　　倒不是布兰加孩子气到坚持亲手射箭, 实在是没狗愿意射出这卑鄙一箭.

　　见湖中绿火冲天, 布兰加闲闲收了弓, 扬手道 “去.”

　　伍领看着布兰加的新装束, 咽了咽. 布兰加今天弃了裙襬外散的洋裙, 换上一套软薄的西式垂地长袍. 伍领想到布兰加要做的事, 实在不愿看. 不做都做了. 伍领一脸破罐破捽, 咬牙对身边的狗精道 “看什么!? 走了.” 便领着手下离去.

　　布兰加掏出两块软垫缚在肩上加宽肩膀, 披上一身蓝色男子倭服, 套上一头雪白假发, 施展描物, 脚下高跟鞋鞋底变高六, 七吋. 布兰加踩踩脚, 掌握平衡后满意的点点头, 重又执弓对着湖心.

　　猫怕水, 落水就慌神. 但猫精比较淡定, 能施几下猫踩水, 在水中上下移动, 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 无奈飞来焰箭, 点起一湖火海. 若是橙红凡火还好, 那火落到湖里, 却成了深绿. 绿色的, 不正是妖火么? 这下莫说猫精, 就是猫妖都得乖乖往下沉. 比起妖火, 冰冷的湖水太亲切了.

　　可惜这一群入水的是猫, 不是海狮海豹, 在水中撑不久. 不时有猫忍不着张口呼气, 浮上水面, 然后被火迫回水中咕噜咕噜直往下沉 . 高级点的猫精猫妖更是特别照顾, 体验藤扯脚. 结果在水中吐水泡的多, 却没有一个能把所见说出.

　　南南东修为比苣良高, 苣良不敢惹, 他在水中自由, 使四处斩藤求猫于深水. 猫精重获自由, 快速上浮换气, 苣良分身乏术, 又有南南东滋扰, 就有了不及扯回水中的猫精. 只听一只猫精把头冒出水面大叫, 因其他猫身在水中, 听不清晰. 但一只猫精把头放入妖火中绝不可能叫得如此嘹亮. 小满听了生疑, 虽修为高, 还能在水中闭气一阵, 亦冒险探头出水.

　　“都出来! 是凡火! “ 小满的话加了妖气, 更能传入生灵耳中, 能抵御凡火的猫精猫妖听了, 纷纷出水, 猫刨着向湖边挣去.

　　猫终究不擅水, 游得慢, 不时有抵不着火烧或失了力气沉入湖中的猫精, 就是南南东, 也要一刻钟所够到浅水的湖岸区.

　　南南东出水后回头一看, 湖中浮在水中的猫头小得可怜, 心下气急 , 斜里还划过一支箭火上烧油. 南南东顺着飞箭方向看去, 射手站在高地上, 蓝衫白发. 标注千年修为的白发, 代表犬妖王族的蓝色, 那天打雷劈的不就是二军的主将鸣风么? “他娘的!” 南南东狠骂一声, 应战而去.

　　“三弟!”

　　***

　　鸣风抽妖抽得很爽. 猫狗驻地相距不近, 他带狗急行到猫妖驻地时已入黄昏. 全军休整一个时辰后直接踩上猫军驻地. 猫方主将副将都不在, 没猫挡得了鸣风, 南南东又带走半数猫军, 留守的自然任鸣风和狗军蹂躏, 见猫族营地毁得差不多了, 才拉了大军离去. 走时一身轻然, 风姿卓约.

　　猫军主将和副将不在, 不是绕了一部去找妖寨麻烦, 就是和鸣风起了同样心思, 踹窝去了. 鸣风自知这时回缓已经来不及, 唯有踹回去罢了. 鸣风自问这窝揣得狠, 两下相比绝对有赚, 但还是不放心, 不敢久留, 带着狗军又往狗军驻地里赶, 晚上只训三时辰, 天没亮透就行军, 回驻地时, 也就辰初.

　　回到营地一看, 鸣风只觉耳边一阵雷鸣, 好死不死还有两只乌鸦见了大批狗惊得呱呱乱叫着飞走, 那叫声又像猫叫又像在大笑. 鸣风气得一箭把两只不吉利的东西穿了. 大步入营.

　　驻地上的营账东歪西倒塌了大半歪了小半直毁到营心高级精妖的帐中去, 当中一只狗都没有, 也不见有战后修整的痕迹. 鸣风心中邪火腾腾, 节节高升, 只觉亏大了, 大步入驻地中心高级狗妖住的高地上, 要找某只狐宰了补回来.

　　这时留守驻地的狗也听到声向探出头来, 摇头摆尾, 个个重伤. 原来狗都集中到高地上的数个大帐中, 只是看占据帐数, 最多只四, 五十只狗. 一狗精见了鸣风欢呼一声回去禀报了, 入的却是一伍领住的大帐. 那狗还未说完, 就被鸣风扫障碍物似的一脚踢离帐口.

　　鸣风走入一看, 月次正瘫在地上, 受伤不轻. “布兰加呢?” 鸣风眼冒红光, 一身杀气.

　　月次被鸣风狰狞的样子吓得不敢看他, 底头道 “殿下, 那半妖带了狗和猫到打架湖打架去了.”

　　很好, 二军还未灭绝, 不过看留守狗数也知到活着的不多. “带了多少狗?”

　　“一百五十三只.”

　　鸣风带走二百五十只狗, 留下守营狗约二百, 如今布兰加带走一百五十三只, 不计战死和重伤带不走的, 就是把所有战力带走了. 主动出击还奋力一搏? 这实在不像胆小怕事的布兰加会有的勇气. “为何不派狗留守?”

　　月次眼神又闪了闪 “殿下, 那半妖说…说营里没东西毁没东西抢, 把伤狗聚一起, 见到猫来就…就…逃.” 月次的话越说越低, 可鸣风修为八百年, 在不到一米的距离下, 月次说越小声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很好! 很像布兰加会说的话! 鸣风听到月次说的最后一个字后, 深吸口气 “留下一百五十狗. 府叶, 月八, 其余狗随我去狗仔湖.” 一部的狗要是在还未开打时就逃着回来, 他鸣风的脸就掉大了.

　　看鸣风离去, 月次偏偏嘴, 很是委屈. 殿下, 你都不过问为什么那个半妖管到我们头上吗?

　　其实鸣风的猜测很准确. 一部没有和猫妖拼斗, 唯一一埸正面打斗还是刚接触就拔脚往回跑的, 可他还是低估了布兰加的离谱能力, 又或者说高估了她的狐品. 于是, 他们接近狗仔湖后开始误踩无数陷阱. 坑, 绊脚索, 捕兽夹, 捕兽笼, 麻醉小箭, 鱼纲, 连环陷阱……前方开路的狗被坑得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前方小心亦亦地狗肉扫除陷阱. 这情景, 何等熟悉? 这不正是白音林那难忘的体验么? 一想到他本应凭实力与猫对战的一部转行纷纷制作陷阱的情景, 鸣风莫明的打一冷颤, 脚步加快.

　　到得狗仔湖, 战事早结束了. 百来只狗妖正在湖畔清理猫骸污染, 疏通被塞上的湖水. 一傍堆了几坐湿答答的猫尸山, 不时有狗跳入湖中叼了猫尸回来往上堆.

　　“殿下!”

　　“鸣风殿下!”

　　两只被布兰加带出来的伍领月一和月四见了鸣风, 热泪盈眶, 像见了神使似的叫得那个凄厉, 可问起他们战事, 他们又吱唔了. 鸣风动用武力才审出个大概来.

　　内容不过是昨天布兰加带了狗来制陷阱, 今早把猫引到倒满油的湖中用妖火烧, 逃得出来的则是陷阱侍候, 猫死伤无数.

　　油? 鸣风还没听说过妖火要借油才烧得起来, 可两只狗妖又把深绿火海说得言之凿凿, 说是苣良所发. 苣良不过七百年修为, 那能烧得起一湖妖火? 鸣风凑近猫尸细看. 这些猫全是溺毙的, 却不少有烧伤的痕迹, 而这些伤, 更似凡火所为. 果真不是长脸的事, 鸣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南南东呢?”

　　见鸣风终于提到两狗刻意忽略的事情, 月一和月四对望一眼, 都想由对方说.

　　鸣风本就有火, 见两狗吞吞吐吐的, 一脚就把月一踢入湖中, 脚尖一转对准月四. 月四吓得在趴地上 “殿下, 我们不想. 但我们打不过那半妖呀.”

　　“说!”

　　“南南东…呀…南南东和那半妖打架去了.”

　　布兰加和南南东? 布兰加根本没胜算. "结果如何?"

　　"那半妖..." 月四小心看看鸣风脸色, 不敢说又不敢不说 "一直被南南东追着跑走了."

　　就算跑, 布兰加一个半妖, 又怎跑不过千年修为的南南东. 鸣风眼中冰寒, 半妖就该有半妖的样子.

　　正巧此时有一妖从湖边高地而来, 盔钾下白发蓝衣, 打扮如王族中狗. 鸣风心下生疑, 犬族王族不多, 这妖他从未见过, 而且, 这妖干咩穿他的衣服?. 等等, 这妆和布兰加很像, 但此妖比布兰加高出一头, 身形比她魁悟.

　　那妖见到鸣风, 一怔, 停下脚步, 把鞋底过高防碍正常逃跑速度的靴子变回高跟鞋, 摆好逃跑姿势才脱下头盔连同白假发. 白发还未脱完全, 就听鸣风冷笑一声, 尾音已在耳畔.

　　狗仔湖畔终于迎来真正的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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