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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狼狈到了极点
秦川叮嘱二人路上注意安全。
安朵冲着秦川点头告别，她没有力气开口，也害怕一开口说话，又涌出哭腔。
“随时联系。”席安对于秦川有一种多年积累的信任感，秦川总是能替他处理好事务，甚至很多时候，他是席安和员工层面的粘合剂。
秦川对待工作认真严谨，对待有业务或者工作往来的人，比席安要亲和一些，席安会让人有种淡淡的疏离感，但秦川不会。
“快进去吧，一会儿人就多了。”秦川催促着二人赶紧去办理登机手续，临时买的机票，时间相对比较仓促。
安朵依然挽着席安的胳膊，直到安检区，才松开。
席安见先他一步通过安检区的安朵，收拾好东西之后，立在原地等待他。
他意识到此时此刻的安朵，仿佛将他视作一根救命稻草，她像一个无法独立完成一段旅途的孩子，在等待着能够引领她走向某地的成年人，而席安，这一刻，便充当起了这样的角色。
安朵内心只有迷茫和似乎无论如何努力，也抑制不住的悲伤。
席安办理了值机手续，几乎没有等待的时间，便听到广播通知要通闸了。
他原本想要安朵排在他的前面，可安朵却微微摇了摇头，坚持要站在他的背后。
安朵想要看着他的脊背，宽阔的肩膀，让她稍稍心安了一些。
席安对于她提出的要求，不会拒绝的。
安朵跟着他，上了飞机。
整个航行过程中，安朵都戴着眼罩在睡觉。
席安却能觉察得到：她是默默哭一阵，恢复平静，而后继续落泪，如此反复。
虽然她没有出声，也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反常，但对于一个默默仔细观察她的人来说，所有细节都是能看得见的。
多余的话，席安一句都没有，只在空姐询问是否要进食的时候，他才询问了安朵她的意见。
安朵对于他给她的个人安全空间，心存感激，她不想多说话，只想藏在自己觉得相对安全的区域内，静静舔伤。
***
下了飞机之后，落地签手续办理得顺利，为了出行方便，席安租了一辆车。
他们先去了秦川帮他们提前预定好的酒店，放下行李，换了深色衣服，前往白槿禾的停尸地......
越是靠近目的地，安朵的呼吸越是不规律，不禁微微攥紧了手掌。
席安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对于她的情绪起伏，此刻，他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
走进那间大部分人最终都会将其作为暂时中转的地方，安朵觉得：一种迎面扑来的冰冷，仿佛在趁机寻找各种缝隙，往骨头深处钻......
这是席安第二次和白槿禾见面，只是，这一回，阴阳界限分明。
安朵看到安静地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的他，只一眼，就抑制不住眼泪的下落，那抹温热从脸颊滑落的瞬间，反而觉得愈发的凉！
她脑海里闪现而过的第一个画面，是那次吃完结账的时候，他说姐姐下次请吃贵的……
下一次？在哪儿呢？
安朵看着白槿禾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让他显得像个掉落人间的天使，现在，又被召回去了……
席安看见安朵缓缓抬起手，伸向白槿禾那张精致的面庞，可指尖终是没有落下去，她不忍心，又好像不敢去触碰他。
安朵不想让那种冰冷的触感，成为萦绕她一生的痛点，母亲身体逐渐冰冷的过程，足够刻骨，她没有勇气再去经历一遍……
***
安朵是走出停尸间的时候，情绪开始起伏得厉害。
从不敢相信到接受，需要时间过渡。
席安搂着她的肩膀，能感觉到掌心扶着的人，颤抖得很厉害！
安朵的眸光一直落在地上，她戴了个大檐帽，脸庞被遮得严实。
席安驾车，载着她回了酒店。
安朵进门后，被席安揽着，一路走向沙发。
“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先坐会儿。”席安嘱咐她先坐下。
安朵缓缓坐下去，身体挨到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没有一丝放松的感觉。
席安端了水杯走回来，见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哭不闹，目光无神。
安朵见他将水杯递到眼前，机械地接了过来，喝了两口，又把杯子递了回去。
“饿不饿？”席安低声问她。
安朵摇了摇脑袋。
“睡会儿吧？”席安耐心到了极致。
安朵点了点头，她知道一定睡不踏实，可眼下，似乎这种选择，才是能平息焦躁的妥当方法。
席安见安朵站起身，微微向后撤了半步，给她让出迈步的空间。
安朵没有去拽席安的胳膊，她想自己走向内间的大床。
席安跟着她，就走在她的身后。
安朵扶着床板坐下，拽开被子，钻了进去，把自己包裹得结结实实，不留一点让空气进入的缝隙。
席安立在床边，看见安朵缓缓闭上眼睛。
确认她暂时不会起床，才走向阳台。
拽开阳台的门，走到了露台。
小心地将那道门关上，席安立在露台上，眺望远方。
他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户外空气，一路看着安朵陷入痛苦，似乎找不到出口，他心里也不舒服……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席安静立了许久，掏出手机。
“酒店环境还可以吧？”
是来自秦川的问候。
席安担心吵到安朵，用文字回复了对方，“挺好的，但是心里很郁闷。”
“安朵的状态，比出发前更不好吧？”秦川不得不问候安朵，今天处理日常事务的时候，还会时不时想起安朵的反常，也是实在不知道从何问起，因为一看便知是不简单的经历。
“嗯。”席安不否认，“我在郁闷自己的无力，毕竟没有人能阻止死神降临……”
秦川微微敛了呼吸，果然，和生死相关，“是之前让你很介意的，和安朵关系很好的那个男人吗？”
“不嫉妒，因为他们再也不可能见面了，但又会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看到她为他伤心成那个样子，心生羡慕，因为只要被记在心里，便不算是完全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席安心中五味杂陈。
“你啊……自从和安朵生出纠葛之后，患得患失，发现了吗？”秦川轻叹了一口气。
“可这也是恋爱中，必须学会的功课不是吗？”这一次，席安甚至都没有反驳或者回怼秦川，哪怕一句。
秦川知道，这种情况，恰巧说明，对方又走进了一个困局，这一次，他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妙招”可以给席安支的了……
席安等待着秦川说点什么。
“确实非人力可以阻挡，好好陪陪她吧，也许不需要你说很多的话。”秦川知道，对于席安来说，“温柔”，“绅士”只需看他肯不肯，只要他想，就能够轻松发挥，因为他骨子里有这些。
只是，针对特定的人群，他才能将这一面展现出来。
对所有人都一样的温柔，其实是礼貌和修养，对一个人花光了所有的温柔，才是真的心甘情愿。
“我是害怕这一次，她彻底被伤到了……”席安意识到了自己不是无所畏惧。
什么都不怕的，是摒弃了人性。
“唉……”秦川想到安朵的种种遭遇，也觉得未免太多舛，“怎么都让她挨上了……”
席安即便再替她不平，也是无益，“我进去看看她。”
“快去吧，这边你就别担心了，已经把和合作公司代表的见面事宜，安排在一周以后了。”
“行，来得及。”席安表示对见面的时间没有异议。
秦川放下手机，沉默了半晌，他也在想，可以为之后回国的安朵，做些什么。
对于女孩子的需求，可能还是同#性人更了解，他准备从侧面问一下女友乐乐。
席安回到房间里，见安晓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他猜测一定是睡得不够踏实的，便刻意放慢了步子，坐在距离床边不远的椅子上，倚靠着椅子靠背，闭目养神。
不知道她过多会儿能醒来，但他想让她醒过来的第一眼，能看到人，而不是空荡荡的房间。
安朵迷迷糊糊间，看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下一秒，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少年，被一帮人围着，拳脚相向的场景，画面一转，眼前又变成了一间餐厅，少年慵懒地指着餐厅对她说：以后请你吃最贵的……
心口袭来的痛意，让安朵无力承受，但心中的执念，又让她不忍醒过来，因为能在梦里见到一个人的次数，是极其有限的，有时候，甚至是奢侈，她梦到母亲的次数，也是数得过来的……
紧接着，景象又变了！那场婚礼上，她不耐烦地质问他，再后来，画面定格在了她将他抵在墙上，恶狠狠的样子……
就连在梦境里，也没有好好告别过，安朵想要改变，可她做不到……
缓缓睁眼前，她继续保持闭目姿势了许久，直到不得不接受“无法再入眠”的事实，才睁开了眼睛！
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人，微微侧头，见正倚靠着椅子靠背，闭目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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