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独宠她

　　徐虎回到都城后原以为自己免不了挨一顿责罚，没想到徐执并没有对他发难，只有单绣绢说教了他几句。自从温弦离开都城去了江南后，徐执对整个家的关注也没有从前那么多了，既不关心徐虎的行踪，也不关心单绣绢在做什么。

　　闲来无事，徐虎开始频繁造访红花楼。

　　白日红花楼不营业，采薇就溜出来和徐虎出去玩。都城周边的竹林花海，又或者只接待贵宾的茶楼酒肆，跟着徐虎采薇都去遍了。

　　人有时候容易陷入一种误区，认为陪着他人获得的虚荣就是自己的。仗着徐虎的身份，其他人待采薇也要客客气气的，大没有平日里她伺候别的客人时低声下气的憋屈。

　　习惯了这种高高在上，采薇对在红花楼当歌女也没了心思和兴趣。她在红花楼同那些姐妹们绘声绘色的描述徐虎带她去的茶楼如何如何奢华，旁边斟茶倒水的小二是如何如何毕恭毕敬的待她的。夜里陪客人也心不在焉，时不时会被客人投诉到老鸨那儿去。

　　渐渐地，采薇也不想继续在红花楼里当歌女了。她趁徐虎来的时候试探地和他商量，说老鸨认为她年纪大了不适合继续做歌女了，劝她早日改行干些别的。

　　采薇原以为徐虎听了会说“那别干了，我养你”，可徐虎一边小酌一边听她噼里啪啦一顿抱怨，临了也还是一个字都没说，仿佛采薇何去何从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从小待在红花楼，采薇除了卖唱根本不会别的什么手艺，若是离开了红花楼她怕是只能要饭去了。见徐虎没有收留自己的意愿，采薇自然也就不敢随便离开，只得咬牙继续留在红花楼卖唱，也不似之前那般高调炫耀了。

　　“哟，采薇姐姐，你不是说很快要跟着那个徐公子吃香的喝辣的么，怎么还在这儿啊？”和采薇同在红花楼卖唱的歌女嘲讽道。

　　“是呀是呀，妹妹们还等着姐姐有朝一日发达了能罩着妹妹们呢。”

　　红花楼是最市侩的地方，这儿可没有谁会安慰采薇。采薇年纪已经一众歌女中最年长的，背后早就有不少人冷嘲热讽，说她是因为找不到出路只能赖在红花楼混口饭吃。

　　采薇在红花楼的日子过得兵不痛快，不过这些年她多少攒了些银子，她想，如果有一天她不得不离开红花楼，靠着自己攒下来的积蓄也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今夜有富家公子包场，红花楼不接外客，老鸨安排了头牌花魁伺候在旁，其他歌女舞女伴唱伴舞。采薇原以为自己也在伴唱的歌女之列，谁知老鸨却觉得她年纪太大了，不适合出席这种包场的夜宴，不让她出席。

　　虽然不用干活挺好的，但听着红花楼里歌舞升平，采薇觉得心里头有些空落落的，现在连红花楼也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十几岁的时候老鸨安慰她们，说总会碰见贵人的，瞧瞧那谁谁谁，不就被哪家的老爷看中了花了银子替她赎身，娶回去做个妾室供起来了么。

　　于是采薇从十四岁盼到十九岁，十九岁盼到现在双十的年纪，她依旧只是红花楼的一个普通歌女，面对无数的客人唱过歌，身边的姐妹也来来去去，到了最后，却连登台唱歌的资格也没有了。

　　采薇从红花楼里出来散心，天色已经全暗了。街市小巷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和她有关。朝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可以去的地方。采薇抬头，却在几步以外的地方看见了徐虎。

　　这样一个看不见明月的夜晚，人好像就是比较容易感到孤独寂寞。

　　徐虎看着采薇目光灼灼，采薇只当他还是念着自己的，谁能想到徐虎此时心中所想根本不是眼前的采薇。

　　他站着不动，由着采薇扑进自己的怀里。

　　和谁，去哪里，做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的眼眸映着红花楼的灯火通明，却没有太多暖意和喜色。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徐虎冷冷的问。

　　“你明知故问……”采薇脸上满是雀跃。

　　她以为徐虎是为她而来，其实徐虎不过是恰巧路过，驻足在这里罢了。

　　机缘巧合，自作多情。于是人们说这就是缘分。

　　徐虎在面对采薇时冷静得过分，或许正因为对她并非发自真心，所以才能游刃有余地处理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们去哪儿走走吧。我记得河边有花灯，一起去看看吧。”采薇拉着徐虎往河边走，徐虎也没有拒绝，反正闲来无事，四处逛逛也没什么坏处。

　　河岸已经有一些人在，但不多，河面倒映着周围酒家的灯火，河面的河水波光粼粼，采薇缠着徐虎给自己买一个河灯玩玩，徐虎犹豫了一会还是照办了。

　　或许是今晚心情还算好，采薇要吃糖葫芦要放河灯要买面具他都一一答应了。采薇戴上小猪面具巧笑嫣然的看向徐虎时他有些怔忡，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元宵节，苍苍也曾戴着面具这样看他，只不过那时她问自己，“小虎子，你说这个面具好看么，将军哥哥会喜欢么？”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又故意说了些气话惹苍苍不高兴了。

　　徐虎的思绪回到从前，采薇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出了神。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你……你喜欢我这样？”

　　“……”徐虎回过神，听到采薇的问题却没有回答。

　　*****

　　两日后，徐涯三人在羌攸的住处有人登门拜访。

　　来者穿一身大晋的服饰，还戴着一顶遮住半张脸的斗笠。这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厮，牵着马跟在这人身后。

　　两人到了院子门口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绕着院子外面兜了一圈。苍苍本来正坐在院子里乘凉，见两个人形迹可疑，赶紧跑进屋子里跟徐涯通报：“将军哥哥，外头有两个人贼眉鼠眼地朝院子里看，该不会是什么不怀好意的歹徒吧？”

　　徐涯在羌攸待了这么多年，对羌攸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羌攸虽然还没到路不拾遗的程度，但民风还算是挺淳朴的，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为非作歹的事情他好像还真的从未碰见过。

　　他跟着苍苍来到屋外，果真看见两个打扮奇怪的人站在院子外面，不过看上去倒没有要破门而入的打算。

　　徐涯让苍苍去找周磊，自己先到门口接应。

　　“不知二位有何贵干？”他将门拉开一个缝，谨慎的问道。

　　谁知戴着斗笠的人稍稍低了低头，压着声音说道：“可否进屋再说？”

　　徐涯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安古的声音么？这么说来跟着他的小厮应该就是那名时常跟他待在一起的年轻女子了。

　　他赶紧将门打开，招呼安古两人进来。苍苍躲在周磊身后看着三个人往徐涯住的屋子走去。

　　“周将军，那两个人是谁啊？”苍苍好奇地问。

　　此时周磊大概也猜到了那两人的身份，回答道：“应该是酋长的次子和他的随从。”

　　苍苍并不认识安古和他身边的女子，纵使周磊告诉了她两人的身份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两个陌生人罢了。

　　徐涯将安古带到屋子里，安古和身旁的女子脱掉了用来遮挡脸部的斗笠和面纱，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寒舍简陋，还望多多见谅。”

　　“哪里，我们也是不期而至。最近在我那儿盯梢的人有点多，我想还是换个地方碰面会好一点。”周磊从屋外进来，安古看了他一眼，“昨日我差人去问过，现在他们内部好像也出现了一些分歧，或许现在是个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几个人关在屋子里就接下来该怎么办讨论了近半个时辰，苍苍一直等在外面。她想知道这几人神神秘秘的究竟在交谈些什么，奈何门窗紧闭，无论她怎么竖起耳朵去听里面的响动都听不见半点声响。

　　安古正好站在面朝窗户的位置，他早就注意到窗外一直有个毛茸茸的脑袋晃来晃去，趁没人注意，他几步上前将窗户打开。

　　周磊本来在说话，安古的动作打断了他。几个人朝安古的方向看去，就看见苍苍尴尬的从窗外探出头，“……哎呀，你们渴么？需要我帮你们倒点茶水来么？”

　　不等徐涯下指示，苍苍已经端着茶壶和茶杯进来了，看来在外头已经等了有一会。

　　安古默默打量着苍苍，虽然徐涯说她只是寄住在家里的小姑娘，可安古知道像徐涯这种人是不会随随便便留着一个小姑娘在身边的。他对苍苍有些好奇，想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站在安古身后的那名年轻女子察觉到了安古的目光，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虽然她一直跟着安古活动，但却极少开口说话，所以徐涯和周磊经常会忘了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还有一个人存在。

　　苍苍将茶壶放下，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各倒了杯茶。经过安古身边时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得不说，虽然徐涯在苍苍眼里已经是大晋最英俊的男子，不过安古的俊朗又带了些徐涯所没有的别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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