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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武腾执闭上了眼,陈八宝继续高声道:“这世间有一种奇症。世人皆知男为阳,女为阴,而偏偏有一种人自成阴阳,六公子出生时还是男子,可是伴随他长大,你们渐渐发现他实际上是男女同体,所以才急急忙忙捏造了他的死,把他丢给了暗部。”
徐阳大叫大嚷:“你血口喷人,岂会有此事?”
“那么此人现今在何处?”他指着棺木“而多年前武家主求的,能逆转阴阳的重台雪墨莲又有何用?”
“雪墨莲不是没求到吗?”徐阳下意识说,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他瞪眼看陈八宝:“你怎会知晓此事?”
“只要是宝物,就没我陈家找不到的,你以为当初那雪墨莲是向谁求的?”陈八宝微露出些倨傲之色。
苏瑜道:“这么说来,那我们如何也寻不到的凶手,竟然是已经死去的六公子?”
他说着,视线转移向了徐阳,不止是他,所有人都看向了徐阳。
“你们居然相信一个外人的话?”
苏瑜扯开嘴角:“徐先生莫慌,你既然问心无愧,下狱走一遭又如何?城守军!”
“在!”城守齐声洪亮道。
陈八宝道:“既然如此,就把两个人都抓起来吧。”
“两人?”苏瑜问:“你是说那个阴阳人也混在我们当中?”
“我是说,凶手不止一人。”陈八宝说着,从背囊抽出一支箭:“这支箭上面挂着些血迹和金屑,是完全没想到会在深夜遇见三公子,所以射箭的时候太过着急,划破了手吧?我说的对吗?二公子。”
苏瑜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他本来就和徐阳不对付,他出了事情,自己正好借题发挥,可是为什么武桥正会涉及其中?
“多番布局,设计陷害,让我们怀疑你,然后又留下破绽推翻怀疑,彻底洗脱。二公子,真是下得一盘好棋。”
陈八宝捻下一粒金末道:
“如果不是这支箭,我还真的以为你也是被牵扯的无辜之人。现在想来,巧合也太多,恰好在你不在的时候七公子被引去书房,恰好刺客在四公子在的时候追杀七公子,而恰好四公子又能认出你的功夫,替你洗去嫌疑。
而那原本的炮火图纸在何处,还未可知。其实我们都想的太复杂,单看结果,你是最大的受益者,难道不是吗?”
武桥正咬唇不语,苏瑜呵斥道:“你休要血口喷人,岂会有此事?”
他刚说完,才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就是刚刚徐阳说的吗?
“我猜测,二公子应该通过某种机缘巧合,和一直藏在暗处的六公子搭上了线。
你二人一方想要得到家主之位,一方或许是想要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之下,于是一拍即合,一明一暗搅乱浑水、制造血案来逐步抹黑三公子,到那时,你便是最佳的下任家主人选,而作为帮助你的好处,六公子可以为自己正名,可谓双赢。
可三公子却识破了你二者的诡计,这才惨遭了你二人灭口。”
陈八宝抚摸那箭,如果不是松茸叼来此物,他也不会这么快做出这番推测,他道“要验证我说的话,只要看看二公子右手便是了。”
“看便看,我还以为这个中原人有点本事,结果还是哗众取宠之流。”
苏瑜说完,见武桥正毫无反应,心里开始动摇:“公子?”
武桥正仍旧不言也不动,苏瑜一咬牙,狠心道:“城守,把二公子的手抬起来,我就不信这等荒唐事也会是真。”
一片寂静。
没人应声,城卫也没动。
“城卫!”苏瑜命令道,见城卫仍旧一动不动,他干脆大步朝着武桥正走去,谁知却在靠近武桥正的瞬间,武桥正忽然暴起,出其不备,点了他的穴道。
众人皆惊,正要各施手段制服武桥正,他却忽然状似癫狂地大笑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他道:“既然你们要看,那便别后悔。”
语毕,他像是下军令那般抬起了手,高高举起,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但已经无人在意他手上到底有没有伤口了。
在他举手的同时,城卫齐刷刷架起了□□,从望楼、城墙、林中,所有的城卫都用锋利的箭矢对准了他们。
众人瞬间不敢妄动,个人功夫再强,面对军队,仍旧是如同蝼蚁。
云无别嚯了一声,道:“苏瑜,这城卫不该听你的吗?”
苏瑜也明显受到了震撼,他像是被踩了尾巴,大叫道:“城卫,城卫!放下武器,谁让你们——”
他话音未落,一支羽剑落射了他的脚边。
武桥正挟制这他一面退至望楼之上,一面说:“我本不愿如此,中原人,你推了我一把,不过这样说不定更好。与其一直这样虚与委蛇,把你们这些老东西耗死,倒不如堂堂正正拿下本该属于我的位置。”
云兴惊讶道:“他怎么回事?”
云无别却看得更清楚,他道:“傻小子,还看不出来吗?他能一夜策反整个望城城卫?这些事情,他早就算计好了。怕不是早就算好,若是阴谋不成,他就打算直接兵变。”
陈八宝此刻看见满目闪亮着箭尖银光,也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后悔起来,他不该由着性子简单直接地解开真相,而忽略了对武桥正野心的估计。
他原以为武桥正最多只是在得到了家主出事的风声后,想要借此机会图权,因此制造血案,陷害武桥安。自己只要当众揭穿他的阴谋,不过是一个公子而已,为了维持望城稳定,武家必会将其拿下。
可他一心只想要正名,没想到望城背后的风云早已发生变化,二公子不但不是弱者,而是掌握了望城武装力量的巨兽。
“孽畜,你怎么敢?”苏瑜大吼道。
武春归也道:“你不能这么做,武家血脉直接影响族运,你滥杀武家血脉,必然会导致武家的衰弱。”
“我为何不敢?”他咧开嘴角道:“武林第一高手、中原巨贾、家师乃至于家主,今日都要葬在我手下,以血为我加冕,我会成为祖中最伟大的王。”
苏瑜吼:“你当甚王?城卫,你们就这样效忠于武家?放下兵器!”
城卫却把弩箭握得更紧了,站在他们身边的城卫统领道:“二公子必将振兴王城,我等效忠于他,便是效忠于武家。”
“胡闹!”
武桥正俯视着众人,冷声道:“放箭。”
瞬间,千百箭矢如同骤雨从四面八方而来,大军之力远非各人能敌,纵是以一敌百的猛将,也无法抵御这夺命箭雨。众人皆拔剑躲避,却根本无法抵抗,瞬间就有人倒在了弓箭之下,武功不足以自保的巡卫也纷纷毙命。
云无别抓着云兴就要去救陈八宝,孟寒岩也几乎在同时动身,快他一步。丹田内气汇流到手中,青色内力伴随手形如游龙流转一周后,推出以掌,伴随隐隐龙吟之声,居然靠掌风清出一片净土,内力凝结而成的凝实风墙将陈八宝保护在自己的身后。
“过来!”他大喝一声,那些苦苦支撑的人皆躲到了他的身边,此时才注意到武腾执已经不见踪影,徐阳也早已潜土远遁。
可燃眉之急下,也无人在意此事了,强行冲出箭雨只会加速他们毙命的速度,他们咒骂武桥正的同时,也担忧起孟寒岩的内力究竟能支撑多久。
万一他撑不到箭矢射完,那么今日大家便都要死在此处了。
云无别翻手弹开一支漏网羽箭,他看得出来孟寒岩完全有自己闯出去的实力,却硬生生为了其他人守在此处,大笑道:
“孟大侠,我这一声大侠可叫得心服口服,虽然中了这孙子的局实在憋屈,但若是今日能和你死在一处,我也觉得值了。”
“岩哥......”陈八宝看着身前顶天立地的声音,生怕打扰,压低声音喃喃。
他满目皆是密集的羽箭,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他看着那箭,千支百支,皆入眼中。
忽然,他意识到一件事情,自己的目力算力,可以分辨出箭支的数量和走向,而神境通的速度,是能追上这箭支的。
他的内心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转头问云无别道:“如何解穴?”
“你要做什么?”孟寒岩瓮声瓮气问。
“我能看清箭支,我觉得,我能冲出去,只要解开苏先生的穴道,制住武桥正,便可要挟城卫停手。”
孟寒岩听见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让陈八宝赶快走,可他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陈八宝不是个胆小鼠辈,他愿意冒险来到望城、调查事件真相,现在更是主动冒险解救众人,虽非侠客,却是更胜侠客的大仁大勇之辈,自己岂可用贪生怕死的念头揣度他。
但说出让陈八宝冒险的话,实在是违心。
他陷入了沉默。
“岩哥,你保护我,我也保护你。”陈八宝口吻无比认真:“相信我。”
孟寒岩下了决心,嗯了声道:“你没有内力,只能用针刺在其大椎处放血来解穴。”
云无别惊疑道:“孟寒岩,你怎可......”
可见到陈八宝毅然之色,最后他也妥协了:“罢了,老夫送你一程。”
说着,翻手打出一片云烟,陈八宝身形在云烟中时隐时现起来,而他的双目却死死盯着搅动烟雾的箭雨,像是世界都慢了下来。
他的眼中,像是看出了一条走出危险雨林的道路一般,自然而然找到了离开的方位,那路弯曲扭摆,时有时无,时断时续,而他只等待着瞬间的最佳时机。
风声、呐喊声、箭簇划破空气的锐鸣和箭羽扰动空气的微颤,以及心跳声,都被陈八宝收于眼下。
找到了。
便是那一刻,陈八宝轻点脚尖,身形已经出现在百尺外,再一闪身就上了望楼。
烟雾掩护下,直到上了望楼,武桥正才发现陈八宝,他毫不含糊,拔剑便砍陈八宝则瞬间抖开黑布,露出了御赐匾额,大声道:“见御笔如见圣上,砍御笔便是砍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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