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之风[花滑]

　　路易斯不知道闻瀛哥哥是怎么说服了伊丽莎白带上自己一起去美国，总之，两天后路易斯兴奋地坐在了飞往拉斯维加斯的飞机上，唯一不爽的是乔舒亚也跟着来了。路易斯谨记教训，一路上当他不存在，反正他也是跟闻瀛哥哥靠在一块儿。

　　闻瀛一上了飞机就开始闭目养神，路易斯也不打扰他，一个人把脸贴在窗上安静地看地上蜿蜒曲折的河流和连绵成片的田地。原来他以为的无边无际的河畔区，从天上看也不过是小小的一块风景，很快就从视野里消失不见，颠簸的气流使得飞机左右摇晃，路易斯脚不沾地，心慌不已，悄悄打量了一眼闻瀛，轻轻地把手搭在闻瀛的手背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跟路易斯隔着一个座位的乔舒亚看见这一幕，觉得有些刺眼，在拉下帽子之前，他把一时兴起从机场买来的、一直攥在手里的药片扔进了路易斯怀里。

　　路易斯微微一怔，拿起来看了下说明，是治疗头晕的药。他抿了抿唇，探出头来打量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装睡的乔舒亚，心道，他这是想跟自己和好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乔舒亚对自己突然变了态度，但他的确有点头晕，还有些耳鸣，这药算是送得恰到好处了，路易斯就着水把药喝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好多了。于是继续转头去看飞机下方一望无垠的海面，在此之前路易斯从没见过海，曾经有寥寥的几个过路人称赞他的眼睛就像海一样澄澈，可是此时他见到的海却不是蔚蓝色的，而是一片深暗的、苍翠的墨色，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变得更加头晕目眩，赶紧把视线收回来，下意识转向闻瀛的脸，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闻瀛已经醒了，正用比海色还要深邃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以及自己手里空了三四片的药板。

　　路易斯蜷了蜷手指，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冲着闻瀛哥哥谄媚地弯起嘴角。

　　幸好闻瀛没说话，只是从他手里拿走了药板扔进了座椅前的垃圾袋里，嫌弃的心理可见一斑。

　　＊

　　飞行过程漫长又枯燥，闻瀛休息好了以后，给路易斯大致讲了讲一路上途径的地方，指点了一下当地有名的地标建筑和各种稀奇古怪的风俗人情，路易斯为闻瀛的见多识广而感到崇拜，闻瀛却道以后有机会就会经常带路易斯一起出去游历，“增长的不仅仅是见识，还有胆量，就像参加比赛一样，见惯了最宽阔的场地，适应了人群嘈杂的环境，就不会觉得紧张，拥有松弛感才能让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就像闻瀛哥哥现在这样吗？感觉好舒服呀。”路易斯很喜欢闻瀛哥哥这一身运动服装扮，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随意，刚才睡着的时候脸颊都泛起了微红。

　　“是啊。”闻瀛笑起来，“比赛之前要让身体保持在最舒适的状态才行。等到了拉斯维加斯，我们就在体育中心附近的运动商店里逛一逛，给你挑几件好看的运动服。路路喜欢什么颜色的？”

　　“我喜欢……”路易斯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道，“跟闻瀛哥哥一样的。”

　　随即又想到闻瀛哥哥的衣服牌子应该都很贵，他又补充道：“款式和颜色差不多就行。”

　　“可以，只不过不一定有你穿的号，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一找，”对于路易斯提出来的要求，闻瀛自然没什么不能答应的，“看来路路还得多喝点牛奶，快点儿长高才行。”

　　两个人正聊着，就听坐在闻瀛另一边的乔舒亚冷哼一声，路易斯疑惑地再次探头看他，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啊，个子这么矮，小心走在街上把无辜的人绊倒了。”乔舒亚两手抱臂，帽子依然扣在脸上，云淡风轻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果然！从这家伙嘴里就吐不出来什么好话！路易斯气道：“你干嘛装睡啊！还偷听我跟闻瀛哥哥聊天！”

　　乔舒亚把帽子拨开，眼睛从缝里露出来：“难道不是你们两个人的说话声太吵了吗？我才懒得听你们两个之间没营养的对话呢。”

　　“哼，说不准以后谁高谁矮呢，我只是还没长大罢了！该努力的应该是你才对，毕竟你都进入青春期了，可是长得还没有闻瀛哥哥高！”路易斯伶牙俐齿地反击道。

　　不得不说，路易斯每次攻击都精准地点在了乔舒亚的死穴上。

　　乔舒亚脸色难看，终于挺直了身体，把目光投向一脸默许的闻瀛，“哈，有人撑腰底气就是足啊，Win，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小狗吗？牙尖嘴利的，你瞧见了吗？总有一天会惹祸上身。”

　　路易斯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得意忘形，收起笑容小心翼翼地看向闻瀛。

　　只听闻瀛颔低了眼帘，道：“咬对了人，怎么能算是闯祸呢？”

　　“你——”眼见这两个家伙沆瀣一气，乔舒亚气急败坏，“你就惯着他吧！早晚有一天他得从你手心里飞走！”

　　“闭嘴。”闻瀛终于睇了一眼乔舒亚。

　　乔舒亚干脆再也不搭理这俩人了，噤声之后戴上了耳机听歌。

　　可是路易斯的尾巴已经在闻瀛的纵容下翘上了天，故意黏着闻瀛，放大音量询问关于大奖赛的问题：“闻瀛哥哥，难道不是拿到分站赛的第一名才有资格参加总决赛吗？为什么都是输了分站赛，其他的选手可以参加总决赛，可是乔舒亚不行呢？”

　　即使歌声再大，乔舒亚还是把路易斯的问题听了个一清二楚，仿佛脑门儿顿时被砸了一个榔头，他怒摘耳机，道：“那是因为每个人只能参加两站分站赛，两站分站赛总积分加起来排名前六的选手才有资格进入总决赛！大奖赛的变数本来就很多，要不是因为排练Flying On Ice分了心，我才不会偶尔失利这一次！什么安德烈、伊诺克，他们曾经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就连你的闻瀛哥哥也输给过我呢，不信你问他！”

　　路易斯瞳孔张大，不确定乔舒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应该是在说大话吧……

　　“你指的是送温暖给你那次吗？”闻瀛撑起手臂，对着乔舒亚挑起眉峰，“你应该知道那场比赛你为什么会赢的吧。”

　　路易斯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可是最终乔舒亚选择了闭嘴，愤然离开了座位。

　　“……”路易斯欲言又止。

　　“那场决赛我缺席了。”闻瀛道。不等路易斯开口，闻瀛就懒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生病了，懒得起床。”

　　“啊？”路易斯顿时担忧起来，“又过敏了吗？”怎么老是生病啊，可是闻瀛哥哥看起来身体很健康的啊。

　　闻瀛看着路易斯，笑声闷在胸腔里：“别担心，老毛病而已，最近心情好，不怎么犯了。”

　　“哦。”路易斯有些茫然地望着闻瀛，只觉得此时的闻瀛哥哥给他的感觉非常矛盾。明明嘴角挂着笑，可是望向舱外的表情却显得兴致缺缺的。

　　他也跟着把目光投向外面一贫如洗的天空。连一朵白云也没有，空荡荡的，闻瀛哥哥到底在看什么呢？想着想着，路易斯就犯起了困，打了两个哈欠就睡着了。

　　＊

　　一觉醒来，飞机落地。

　　流着口水的路易斯被闻瀛轻轻拍醒，睡眼蒙松地下了飞机。

　　拉斯维加斯的夜晚灯火通明，正值圣诞节期间，辗转前往酒店的路上灯火通明，沿街的小别墅竞相装扮自己，圣诞树一棵挨着一棵，五颜六色的小彩灯铺满了整个院子，整个气氛热烈又喜庆。

　　路易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顿时睡意全无，撅着小屁股趴在车窗上往外看。

　　车辆行至闹市，各大商店纷纷摆出巨大的折扣标牌吸引顾客，人群络绎不绝，各种装扮、各种肤色的行人从车旁经过，看得路易斯眼花缭乱。

　　还有圣诞老人背着沉甸甸的礼物袋子一边往前走，一边从里面掏出糖果发给路过的小朋友。

　　路易斯有点儿眼馋，转过头来眼巴巴地望着闻瀛。

　　那意思是——我能不能也要一点儿？

　　可是闻瀛却垂眸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路易斯顿时放大了瞳孔，要知道无论他羞赧地向闻瀛提出任何要求，闻瀛哥哥从来都没拒绝过他！这次是为什么——？

　　路易斯慌了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或许是因为刚才在闻瀛哥哥面前向乔舒亚叫嚣的样子太令人厌恶，又或许是——

　　就在路易斯隐约猜测到某种可能性的时候，闻瀛抬起手，指尖抵在了路易斯的唇畔：“再教你一个道理，作为职业的花滑选手，把任何非亲非故的人递给你的食物或药品塞进嘴里，都有可能结束你的运动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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