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溺水人间人还醉 之 玉天仙

　　僧人的话语如同平地里炸开的惊雷，在群雄中激起了强烈的反响，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往演武场入口的方向看去，想要一睹这个传说中门派的真容。
　　然而满心雀跃的人大多都要失望了。暗河一派来的不过数人，皆是一身黑衣，且用面巾蒙住了脸。而他们的领头人，也就是僧人口中的暗河少主，则更为夸张，不仅全身包得严严实实，头上更是戴着顶斗笠，斗笠边缘还垂着长长的黑纱，几乎把整个上半身都罩在了黑色的阴影里。
　　群豪对于暗河一派本就没有什么好感，此刻见到他们的装扮，已有人不满地低喝起来：
　　“这暗河也太不知好歹，连在少林圣地也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人家本来就是暗杀组织，根本就算不上英雄好汉。我看他们个个蒙面，八成是长相太难看，见不得人，所以才只能做些暗地里的勾当。至于那什么少主，估计杀的人最多。”
　　“为什么？”
　　“你看他戴个斗笠不够，还要缠个黑纱，肯定最丑，心理最扭曲，这种人杀起人来定是不眨眼的。”
　　“你也知道他杀人不眨眼，你再这么耍嘴皮子下去，小心他一下个杀的人就是你。”
　　“……”
　　人群议论纷纷，说出来的话也是东西南北什么都有，除了好话。
　　人们的反应倒是在一条意料之内。暗河本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门派，直到这几年才因暗杀之名在江湖中崭露头角，一时间风头无两。然而伴随着他们越来越响亮的名声的，却是江湖中越来越不堪的评语。如果说四大世家是以其行事作风让人既敬且畏，那么暗河则是凭着神秘的组织机构，以及无与伦比的暗杀能力让人闻风丧胆。甚至有人说，这世上没有暗河杀不了的人。
　　它与四大世家就如同光与影的两面，四大世家在阳，接受着万人的顶礼膜拜，暗河则在阴，始终诡秘而不可探寻，默默地掌握着黑暗世界的至高权力。
　　而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人见过暗河的杀手，更没有人知道统领着暗河的少主究竟是什么摸样。
　　然而如今，他却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阳光之下，纵然容貌让人无从知晓，却已不再躲藏。
　　看来这次的英雄大会，注定要不平静了。
　　一条嘴边的笑容有点苦，一个白露更也就算了，偏偏再加上暗河，虽然他不意外见到暗河少主，却还是微微惊异于那人居然敢如此光明正大地现身……看来即便过了那么久，他那不顾一切的性子还是没变。
　　一条尚且这样想着，暗河少主却已从人群自动让出的道中经过，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和枢的面前。
　　直到他在自己面前站定，一条才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要更高大，他的体形修长而匀称，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独特而惑人的气质，让人忍不住要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被黑衣包裹得十分严实的手腕处，有一抹绿色的艳，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一条怔怔地看着他，脑中许多残落的碎片交错闪过，渐渐拼凑出一张完整而清晰的脸。枢在一条身旁看见他这样的神情，望着黑衣人的眼神也是冷了好几分。
　　暗河少主在两人面前站了许久，终于还是不发一言地离去，选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
　　一条的心思毕竟没有放在暗河少主身上太久，加之比武正式开始，便将注意力转到了擂台之上。
　　上午时分的比试没有太大的意思，都是些小门小派的人在台上乱斗，打得激烈是激烈，却一点也不好看。下午则渐入佳境，出现了好多精彩的场面。
　　然而四家之人却始终按兵不动，直到点苍派掌门破了江东虎跃门的流星锤，枢才不紧不慢地吩咐蓝堂：“让容烈上去吧。”
　　蓝堂对着枢微微颔首：“是。”而后转身对着几个下属中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低声说了几句，少年起先是一脸受宠若惊的神情，大约是没有想到自己有机会代表玖兰家出场，随后点点头，回了蓝堂几句，便纵身一跃，飞到了台上。
　　“洛阳玖兰府，容烈。”少年对着年长的前辈报出姓名，随即手腕一抖，一柄长剑握在手中，摆开了姿势。
　　点苍掌门见容烈年少，心中正盘算着该不该让他几招，却见对方已经一剑向他刺来，剑势霸道无比，不由方寸大乱，凭着多年的实战经验才堪堪避过。
　　少年“咦”地一声，大约是没想到自己那一剑会刺偏，于是劲道一转，瞬间又连刺了点苍掌门好几剑。
　　点苍掌门应接不暇，忙得满头大汗，根本没有还击的余力。不消多时，便败在了容烈手上。
　　取了首胜，容烈显然很是高兴，不由微笑起来。他本就生得极为俊俏，这么一笑，便连五官也生动起来，十分好看。
　　台下众人大抵都看的呆了,便在此时,又一年过四十的中年人跳上台来，仔细一看，竟然是青城派掌门。
　　容烈见有人上来，右手持剑对着来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竟然大大方方地将先攻的机会让给对方。按照江湖中的规矩，只有前辈让后辈，哪有后辈礼让前辈的，但众人见玖兰枢并没有制止少年的意思，心中猜想定是玖兰枢授意少年如此做的，不然以他小小无名之辈，又怎么敢在诸位前辈面前如此造次。
　　青城掌门见容烈闲然自得，似乎没将自己放在心上，不由脸色黑了黑，索性先举剑攻向了少年。
　　他这一出手，许多江湖阁老连连摇头，大叹不妥。然而不过十几招的功夫，人们又从叹息变为了惊呼。
　　容烈轻而易举地胜了青城掌门，甚至连气都没喘一口。
　　得此两胜，容烈也是信心大增，之后又如行云流水般连挑了十几个人，第一天的比试也就此落幕。
　　结果没让人有太大惊讶，玖兰家独占鳌头，但稍稍留了个心眼便不难发现，第一天的比赛里，真正的高手几乎一个也没有上场。
　　虽然没有人明说，然而大家早就在心中形成了某种默契，大会第二日，才是较量真正开始的日子。
　　翌日早上，比武继续进行着，容烈又胜了三场，待到第四场时，只见一名穿着灰色道袍的男子上了擂台。
　　居然是现任的武当掌门，青谷子门下最为得意的弟子丰哲。
　　丰哲的长相一般，然而眼神却极为明亮，颇有一番精神气，再加上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非凡魄力，倒也有几分当年武当掌门青谷子的影子。
　　这样的人，也毕竟是能够代表武当的。
　　容烈天资聪颖，也十分善于观察，丰哲甫一上台，他立刻看出丰哲的武功要比之前的所有人都高出许多，就连自己也没有胜他的把握。
　　尽管如此，容烈面上却没显出丝毫惧意，反倒有些顽劣地勾了勾嘴角：“前有尼姑，后有道士，却不知我一个小小娃儿，为何如此招你们喜欢？”
　　他说得毫无遮掩，却把尼姑道士都混成一气，自然引来台下峨眉与武当两派的不满。
　　枢看在眼里，虽然觉得有趣，却也知道不可过分随着容烈的性子，于是开口道：“烈儿，不得无礼。”
　　容烈吐了吐舌头，对着枢微微一伏：“是，枢少爷。”
　　丰哲等着容烈重新回过身对上自己，才双手抱拳道：“武当，丰哲。”
　　容烈也依样画葫芦地回了他一礼，话语中却再无玩味：“洛阳玖兰府，容烈。”
　　话音方落，一剑已闪电般冲出，直指丰哲的咽喉。
　　与深得玖兰家武学精髓的其他人一样，容烈喜欢使快剑。那丰实而华丽的剑式一起，便如排山倒海般倾泻而出，看得人酣畅淋漓。
　　然而此时，这讲求一气呵成的剑法却不如往常那么好看了。
　　容烈的剑纵是极快，对方的剑却是慢的一塌糊涂，容烈往往是以极快的剑招过去，却被丰哲用剑黏住，生生将速度放缓了许多，如此下来，原本紧实而完整的剑法，却也被拆得七零八落了。
　　倘若容烈是有多年江湖历练的老手，此刻必能看出丰哲所使的乃是武当不传的至高剑法，太极剑。只可惜他太年少，之前又一直都在玖兰府中接受训练，直到此次少林大会，方才得到与各路英雄切磋的机会，因此临场应变，毕竟还是差了许多。
　　以这样的生涩应场，对上的却是如此老道而奥妙无穷的剑法，自然是没有胜算的。
　　一百零四招上，容烈剑势已竭，丰哲看准机会一剑分出，恰好挑开容烈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指对方咽喉。
　　容烈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认输了。
　　闷闷地从台上下来，少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沮丧的神情，看得人心有不忍。
　　默默地走到枢面前，在自家主人面前屈膝跪下，容烈将头埋得极低，几乎让人看不清表情：“属下无能，特来领罪。”
　　枢不动声色地盯着容烈：“你可知你什么地方错了？”
　　“太过轻敌，也太高估了自己。”
　　“不错。”枢点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容烈忽地抬起头：“还有？”
　　“你太过急躁，总以为先发制人则胜，可你看与丰哲这一仗，他为何胜了？”
　　容烈闷声道：“因为他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守株待兔，待我剑势竭而反击之，所以能胜。”
　　“你明白就好。”枢淡淡道，眼神却若有似无地瞟向蓝堂，“不过这也不全怪你，怪只怪教你的人是个绝对信奉着‘先出手就不吃亏’的笨蛋。”
　　容烈知道枢话里所指，也忍不住偷偷往枢身后看了一眼。
　　蓝堂果然抽搐着一张脸，满腹委屈。也是了，谁让他是指导容烈武功的人呢，再加上容烈那几乎与自己一致的行事风格，俨然就是自己的翻版了，枢少爷不生气才怪。
　　蓝堂不禁感叹上天不公，枢却仿佛没有感受到蓝堂的怨念，只对着容烈道：“起来吧。”
　　容烈有些愕然：“枢少爷，您不责罚我么？”
　　枢却是道：“罚你做什么，就算是罚了你，你也赢不了丰哲。”
　　少年心性一瞬间又被激了起来，容烈禁不住反驳道：“我才不会输他呢，若不是我阅历尚浅，又太过轻敌，我本不会输。”
　　枢看着面前少年飞扬的眉目，声音却是冷冷的：“天下的败者，都是这样给自己找借口的。现在的你，还无法赢他。”
　　容烈仍然不服：“那又如何？三年，只要再给我三年时间，我必能胜他。”
　　“你有信心自然是好的，不过……”枢顿了顿，语气忽然一变，“用不了三年，你现在虽赢不了他，不过以资质而言，你却胜他百倍，只要你肯用心，只消一年便足够了。”
　　面对枢忽然的态度转变，以及对他几乎是褒奖的话语，容烈一时难以消化，不禁喃喃道：“一年？”
　　“不错。所以这一年你的目标就是他。”枢的语气虽淡，眼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明白了这些就起来吧。”
　　知道自家主人是真的无心惩戒自己，反倒不着痕迹地给予教导，心中原有的沮丧也一扫而空。容烈自地上站起，几步退到了后面。
　　枢的眼神往后掠去，再次停在蓝堂脸上。
　　自己惹的祸自己善后么？蓝堂微微地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平，虽然让他去收拾这烂摊子是应该的，不过枢少爷显然很器重容烈那小子，不仅让他上台与各派高手过招，增长见识，甚至还亲自指点迷津。此种待遇，便是他当年也极少有过。
　　想到这里，足下一点一起，便飞身上了台去。
　　蓝堂在武林中的名声极大，丰哲见这一战的对手是他，也不由得微微凛然道：“请亮兵器。”
　　谁知蓝堂却回了一句：“对付你，并不需要武器。”
　　这一句说得极不客气，竟似浑然没有将武当掌门的名头放在眼里。
　　丰哲原本敬他武功精深，此刻听到他如此说话，挑衅之意尽显无疑，面上也是一冷：“既如此，丰哲不才，倒要讨教讨教蓝堂公子的拳脚功夫了。”
　　蓝堂冷哼一声，两人齐齐动手。
　　两个人都极为年轻，武功较之一众前辈却要高出许多，两方相斗，见招拆招，自然打得十分精彩。
　　一条在边上高台看着两人缠斗多时，却始终无法分出高下，于是轻轻地推了推身边的人道：“你指点容烈便是了，何必故意激他？”
　　枢漫不经心地看着台上两人的打斗：“我不过是让他做他该做的事，难道这也有错了？”
　　翡翠般的瞳眸一转，落在身旁之人的脸上：“他内伤初愈，本不该如此大动干戈，更不该逞一时之快而不用武器。”
　　“你也看出他内伤初愈？”枢微微弯起嘴角，语气里却隐隐带了些恼怒，“他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想瞒我，不给他点教训，他又怎么会好好反省。”
　　“原来你是在担心他。” 一条忽然了悟，“你这家伙就是爱口是心非，明明是关心他，却偏要装出这么副冷面无情的样子。”
　　枢被一条一语道破，却是厚着脸皮不肯承认：“不要胡说。”
　　“好好，我不说就是了。”说完，却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枢被一条那一脸诡异的笑容看得好不自在，索性将眼神转了开去，重新移回到台上。
　　时机恰到好处。蓝堂刚好避开丰哲直刺要害的一剑，并指一探，弹上对方的要穴。
　　丰哲心中大叫不妙，然而已经晚了，那一指奇速无比地往他身上冲去，指中劲道沉厚，毫无偏差地封住了他身上大穴。
　　手中握着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丰哲浑身无法动弹，无需言语，胜败已然明了。
　　蓝堂虽然得胜，收回手时脸色却是白了一白，回转的手顺势按上胸膛，胸口起伏不定，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遮掩。
　　诚如一条所说，蓝堂确实受了内伤，伤得还不算轻。然而他生性骄傲，又怕枢挂念，终究没有向枢透露分毫。若不是枢对他的脾性了解的一清二楚，又怎么可能从星炼的片言只字中猜出实情？
　　丰哲的脸色阴晴不定，他不仅输了，还是输在一个连武器都没用的人手上，心中自然不甘。但他到底是武当掌门，多少还有些名门风范，待穴道解开，也不多留恋，拾起剑抱了抱拳也就下了台去。
　　蓝堂兀自站立在擂台中央，身姿俊秀挺拔，晶莹的肌肤在阳光照射下微微泛出些青白。待看到下一个站到台上的人，蓝堂的眼神终于变了。
　　居然是灵剑山庄庄主萧环宇。依照近几年江湖贩子的情报和民间小道消息，萧环宇大约可以排到当今武榜的第七名左右。这一点连蓝堂也不置可否，毕竟他曾见过萧环宇出手，知道对方绝不是三两下就能应付的了的。
　　也不知是天生傲性使然，还是旁的什么，尽管体内真气涣散不定，蓝堂却还是傲然而立，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湛蓝的眼中精光闪烁，似乎跃跃欲试。
　　擂台旁，有一人缓缓自座位上站起，对着台上的金发少年道：“蓝堂，你下来罢。”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在场的每个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蓝堂闻声一震，倏然偏过头望向边台，却见那双妖异灵动的血色眸子，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蓝堂，你下来罢，这场由我出战。”
　　此话一出，在场的群雄都沸腾了。玖兰枢，那个传闻中武功深不可测的玖兰家当家竟然要亲自出手！那是曾经占据了武榜第一、号为天下盟主的玖兰夫妇的接班人！那是在数年前以一人之力独败君山十恶、除冥教顽孽，又于三年前打败一翁、力挽狂澜的传奇！
　　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他会在什么时候上场，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在场上的惊世骇俗，而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却还是禁不住要在人群中惊起波澜。
　　萧环宇眼见着自己的对手从金发少年换成傲世独立的棕发男子，却是嘴角一弯，笑得很是爽朗：“之前枢公子在庄上做客，一直没有机会讨教切磋，此刻倒正好了了老夫一个心愿。”
　　枢微微笑道：“庄主客气。”
　　萧环宇点头道：“哪里哪里。枢公子请亮兵器。”
　　枢道：“灵剑山庄与玖兰家同为剑宗，本当以剑法应之。但在下已不用剑多时，愿以指为剑，领教庄主的灵剑剑法。”
　　枢不用剑的原因蓝堂自然知道，一则以他今日的武学修为，早已难逢敌手，更不会遇到必须依仗武器的危险境况；二则三年前月辉剑毁于石嘴山一役，此后再也没有用得上手的兵刃，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萧环宇却不知道这其中纠结，只当是玖兰枢眼界忒高，竟连他也不放在眼里，嗤笑道：“枢公子如此说，可是看不起老夫手中的这把剑？”
　　萧环宇握着剑的手抬高几寸，将手中的长剑推展到面前，剑鞘青古，薄而细长，看起来轻的很，几乎没有重量，然而懂剑的人都知道，要握起这把剑，没有几十年的修为是根本不可能的。
　　枢的眼神扫过剑身，微谓：“名剑青虹，自是剑中翘楚。可惜在下手中却无与之相配的剑。”
　　便在此时，有一个声音自边上高台传来，清润悦耳，如同山间潺流，汩汩流过心田：“可还记得玉龙刀剑法？”
　　枢几乎不用想也能知道说话的人是谁，这声音他听了太久，熟悉到如同呼吸，却仍觉得仿若天籁绝响，不可复制。一条的话瞬然间点醒了枢，让他在几乎尘封的记忆中找出些许踪迹：“玉龙刀剑法……”
　　“你应该还记得吧？”
　　是啊，他怎么会忘记呢？
　　枢轻笑出声：“刀为剑心，剑为刀骨，以刀为剑，以剑御刀……”
　　“玉成君心，飞龙在天。”台下的金发男子朗声念出最后两句，长袖一抖，藏在袖中的清光顺势流泻而出，直飞到台上棕发男子的手中。
　　待那团清光静止下来，人们才看清了，那竟是一把刀，通体晶莹，刀身如水，刀刃处闪耀着青玉般的光芒，清越而灵动。
　　玉清刀，刀中至尊，比起名剑青虹只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枢反手一扬，手中虽然握刀，作的却是剑式：“在下便以此玉龙刀剑法，来讨教萧庄主的灵剑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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