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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春日的阳光有着玉一般的温润之感,燕南道不拘一格地坐在院内中央的石桌上,不时瞧瞧远方天空,一会儿手上又忍不住用落叶挑起唯一一只爬上桌的蚂蚁。
褚时则是看着他,勾着浅浅笑意,浑身流露出一股倜傥的温情。魏知站在一旁看的真切,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忽然察觉到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
燕南道对他人的视线十分敏感,忍不住皱了皱眉。
此时褚时只顾沉浸其中,描摹着对方铺开的衣袖与抬起的下颚线条。觉得阳光宜人、心情上好。而那坐在石桌上的人终于低下头来看他,上挑的眼尾挑起一丝魄人的奇异风情。
“公主殿下。”燕南道侧头看她,“您生于魏国、长于魏国。想来对之所知甚多。臣不曾去过,也不知公主可愿意为我们讲述一二。”
魏知看了他许久,不知对方此言何意。心中直觉对方好像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沉默半晌,接到,“我生长于皇宫,于之民间亦是不甚了解。”
燕南道顿了顿,瞥了眼褚时,继续道,“公主说笑了。臣不过就是随口一问。”
“燕席看来对别国颇感兴趣啊?”褚时停笔吹墨,对一旁的魏知说,“公主殿下,请——”
魏知并未犹豫,上前坐在燕南道眼前的石凳上,展开笑意。
燕南道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无名之火,匆匆向褚时行了一礼便回宫去了。
“公主殿下。”魏知回过神来,看见褚时正在收拾东西离开,“孤还有要事,这幅画便留在这。若是公主想要,拿走便是。”
“殿下准备走了?”魏知问。
“有要事。”褚时回道,“孤先走一步。”
魏知怔了怔,垂下眼眸盯着地面的鹅卵石。忽而自嘲地笑了一声,回道,“谢殿下。”
褚时看了她一眼,沉默离开了。
晚膳时分,东宫。
燕南道同褚时面对而坐,桌上四五碟小菜。浅薄夜色从窗户纸缝隙中洒进来,让室内都染上了些许静谧的味道。
“不喜欢?”褚时抄着筷子,将下颚抵在左手曲起的食指上,歪头问他。
燕南道不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只是沉默着。
“之前那位婢女说,只有看见你才会说出真相。”褚时转而道,“因为不能摆脱甘邑,本还想自己亲自审问。结果对方竟是要求要见你。”
燕南道抬头看他。
褚时笑了笑,“明日同我一起去见她一面罢,毕竟这件事受害的婢女跟着我将近十年了。谢华将她提为大宫女的时日我都还记得,现在却要我去安抚她的家人了。”
“褚时......”燕南道放下手中的筷子,安抚性地握住对方再次垂下的左手,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道,“你已经尽力了。”
这件事,你真的尽力了。
褚时看着眼前还未动过的饭菜,没有胃口。就着对方牵着他的手,将燕南道拉到身前坐下,“今日你对那公主......是怎么了?”
“我。”他皱了皱眉,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褚时站起来拉着他到面对窗户的墙壁上挂着的地图,用右手拔出挂在一旁的长剑。剑锋冷然,指向魏国,侧头道,“你看,自从关山一战大胜,我们再次夺回了这三座城池。重要的是,通州边界的奇特地势,让我们重新掌握起主动权。”
燕南道看着地图,静静听着。
“将南岭从蔡诚那里抢回来,两边峡谷可谓是攻难守易。我们这算是完全强势地直面对方。再加上现在同齐国结盟,即使是魏王也害怕两国共同讨伐于他。”褚时道。
燕南道看着眼前的地图,想到了褚清月在临走前给他的信。
“魏姚。之前逃回国的魏姚呢?”他问。
“他现在是将其他所有可能的继承人全部逼去了封地。”褚时睁大眼睛,“魏王并不害怕虎狼一样的子嗣。甚至于说,若是魏姚手下的势力到了能够抢夺王位的程度,那个人甚至会直接将王位笑着传给他。不会含糊。”
燕南道上下打量着对方,忽觉褚时身上原本隐藏在深处的东西在逐渐醒过来。说不清楚是什么,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十分熟悉。
“因而将魏国公主送来褚国联姻,是父皇之前便想到的事。”锋利的剑锋划过写着魏国的地图范围,破开了一道口子,“但我们所图绝不只有这些。”
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他转头看向褚时,“殿下是说,在魏国还未警醒过来之前,便领军协同齐国打过去?”
“对。”褚时将剑收回剑鞘,“因而你完全不用担心。”
“担心什么?”他不知为何话题又重新回到了之前令自己尴尬的点上,“我那是言辞不妥,殿下莫要责怪臣才是。”
“南道。”褚时笑了,将双臂搁在对方肩上,凑近盯着对方不断躲闪的眼睛,“说实话,我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但之后你我在这里处理事务时,你一直有些焦躁。”
燕南道并不想否认,只是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有些无聊。自己明明并不是这样爱计较的人,甚至于说,若是他身处对方的立场,为了大局娶了那公主也该是能得理解之事。
“你总是在这方面顾忌太多。”褚时低下头来,轻含住眼前对方有些颤抖的唇,眼睛看着他,揣测对方的意图、想法。
只是后来一切都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燕南道勾住褚时的腰,矮着对方半个头,只得扬首。褚时收拢了手臂,将两人之间的空隙全部挤了出去。唇齿之间的撕磨逐渐转换为长驱直入的啃食撕咬。两人都像是不要命一般地企图从对方身上汲取气息。
燕南道逐渐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却也未躲。只是勾着对方的腰将他往床上带。褚时其实原本还在试探,生怕对方会感到不适。但见对方的动作企图,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丝笑意。
或许是因为室内充斥着气息的冲撞,使得窗户外边下人的轻声交谈显得异常清晰起来。
“殿下。”燕南道执着地喊着这个称呼,半坐在床边,对方一只手撑在身旁,腿则是跪在中间,“你说要是外边的人进来了该怎么办?”
褚时以为对方想听下,只是细细打量着燕南道坏笑的脸,只觉无奈,“那还能怎么办。我只能坦白交代了啊。”
室内的蜡烛还未被熄灭,褚时能清晰地看见对方含笑的眼与红了的耳尖。
燕南道醒来时,已是要将近辰时。因着时辰尚早,连透进来的阳光都还带着清晨露水的冷意。身旁褚时倒早已醒来,坐着批阅着昨夜未完成的奏章。
然而他第一个反应是,早朝要迟到了。
“醒了。”褚时侧头看他,换了套服饰,显然早已洗漱完成。只是穿的随意,腰带放在一边,从微敞的衣领还能看见里面白色的中衣。
燕南道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快速下床。见桌上准备好的洗漱用品,也不管这些东西是谁送进来的,又有谁看见了什么。赶紧洗漱穿戴完成。
“殿下。”燕南道完成了自己的部分,将坐在床上悠哉批阅奏章的褚时拉起来,“马上就要到辰时了。我们得赶紧些,早朝就要迟了。”
褚时看着他,轻笑了一声,抬袖道,“可我没法让外边的人进来,这件正服实在没办法自己穿戴好。燕席能不能帮帮我?”
“知道。”他弯腰将对方衣领整理好,系上腰带,“我们走吧。”
褚时点头,扶了扶有些歪斜的冠冕,同对方一起赶往早朝。
褚时平常并未察觉这些,但今日却有闲心观察底下臣子的衣着。
虽然一打眼,皆是整整齐齐的。但若细细看,还能见到几位从衣摆下面露出来的内衬衣角。礼部侍郎倒是最为赶紧的一个,还有甘邑。
据说这两人都是清晨起身洗漱穿戴,然后坐着打盹。
太厉害了。
“退朝——”李总管往常有些尖锐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悦耳。
褚时跟在大部队后面,看见燕南道站在路旁等他,便上前道,“燕席今日可还是有要事需要处理,是否需要孤帮衬一二?”
“是的,殿下。”燕南道正色回道,俯首行礼。
褚时点头,同对方一起前往东宫。
“昨日依旧宿在东宫?”褚崇宜问道。
“是。”甘邑同皇帝一起回了圣德殿,便将这几日的记录交给对方。
“算了,这件事朕会处理。”褚崇宜道,“有关叶堪兰的事,处理的如何了?”
“不出三日。”
“这件事你交给褚时处理。”褚崇宜道,“之后让他将燕南道提拔上来,顶替此人的位置。至于那婢女一事,你将些琐事处理好,不能让它分了褚时心神。”
“是。”
褚崇宜默了许久,在甘邑准备退下前,开口说道,“这件事结束,朕需要同燕南道进行一次单独会面。在那期间,你处理好褚时的问题。”
“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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