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与风归

作者:似世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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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8 章


      不远处传来丝竹悦耳之声,曼妙的女声回荡在夜空中,那女声悠扬婉转,格外动听。
      肆清许久都未曾听过这般动听悦耳的歌声了,当歌声收尾时,她忍不住随着那边的人拍了拍手掌,感叹道:“当真是赏心悦目。”
      付尘风浅饮一口茶,道:“的确不错。”
      微微抬眸,入眼便是付尘风让人沉沦的深邃眼眸,伴着这迷人的晚风,迷乱了肆清的双眼。
      方才传来歌声的船上用轻纱遮挡,只见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影倒映在飘忽的纱绢上,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抬手抚琴,随着琴声,她一点点褪去自己外衣,动作轻柔婉转,好似沉醉在其中随乐起舞一般。
      她拿起一柄匕首,脸上毫无惧色,甚至有些压抑的兴奋,她毫不犹豫的割在自己嫩白的手腕上,痛苦来袭的瞬间又有道不明的快意。
      女子抬起血流不止的右手,放肆笑着起舞,任由血迹挥洒在纱绢上,宛如一朵又一朵带着腥味的花突然盛放。
      琴声此时显得格外的诡异,好似从阴沉得地狱里传来的催命符,引诱着沉迷其中的人快速燃烧自己。
      肆清眉头微皱,想起了曾经遇到的那个有着特殊癖好的怪物。
      付尘风见对面的船上这一幕如此诡异,照这个女子放血的速度,不到一柱香时间,她就会失血而亡。
      自在的转了几圈,女子约摸是头晕了,她踉跄的倒在扶琴之人面前,姿势妖娆的抬手抚上扶琴人让她痴迷不已的容颜之上。
      “凛烟,你看,血,你最喜欢的东西,我能给你,我能给你啊。”女子有些亢奋激动的邀宠,似一只极其需要安抚的宠物。
      女子哀求道:“你不要,不要再看别人了好不好,你要我的命,我便拱手奉上,只求你,不要再看别人了。”
      扶琴人抬手接住她手腕上滴下的血,温热粘稠,血腥混着熏香,将他白皙纤长的手指染红,妖冶如火,衬得他那双要人命的眸子更是媚眼如丝。
      凛烟看着女子哀求湿润的眼,冷言道:“妄图占有我?你可知错了?”
      女子开心道:“知错了,你不要再抛下我了,好不好?”
      男子邪魅一笑,冰凉的手指攀附上她漂亮的颈脖上,他低声道:“那便献出你的生命吧,我带着你的爱,活下去。”
      女子欣喜的点头,心甘情愿道:“带我走吧,我爱你,我爱你啊。”
      吻上女子,凛烟掐在她柔嫩脖子上的手愈发的紧,女子也不做挣扎,呼吸急促起来,凛烟将她越来越放大的绝望恐惧吞入口中。
      凛烟闭着眼,能想象到此时此刻身下女子的娇俏容颜已经在慢慢变得苍白难看。
      女子喘不上气,无法呼吸的恐惧笼罩着她,她睁开眼,眼里满是凛烟疯狂的索取。
      突然,两个手持长剑之人跳上船头,愤恨道:“凛烟,放开小姐!”
      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女子被松开了脖子,她趴在桌上疯了一般呼吸着,眼里满是泪水。
      凛烟收回手,与那两人缠斗起来。
      周围渐渐围上了小船,目标显然是凛烟那艘船,凛烟叹息道:“小朵儿,你竟打着这样的算盘来算计我么,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女子猪肝色的脸终于恢复了些,但因失血,还是格外苍白,她无力哭道:“你们放了他,放了他啊!凛烟你快走吧。”
      又有两人上船将女子制住,率先抢过她手里的匕首,又将她的手腕包扎起来,女子看到凛烟被人追杀依然这般从容潇洒,她近乎痴迷疯癫道:“我不走!我要死在凛烟手里!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滚啊!”
      看戏的同时付尘风和肆清默默摇起了船桨,为了避免卷入其中,此时他们离危险中心已经有段距离了。
      但,就当肆清刚要抬手端起茶杯时,船头微点,湖面荡起层层涟漪,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低沉迷人的讶异:“小肆清,好久不见啊。”
      肆清回过身来,看到凛烟白袍上那些刺目的鲜红,以及嘴角邪魅的盈盈笑意,肆清恶从心底起,她瞥了眼凛烟,面无表情道:“要滚赶紧滚。”
      看了眼坐在肆清对面稳如泰山的付尘风,凛烟一双深邃的眸子闪过杀意,有些痛心疾首道:“许久未见,你的品味竟是这般的么,真真是寒了我的心呢,小肆清,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杀几个人玩玩如何。”
      凛烟长了副绝顶的美貌,是雌雄莫辨,见之不忘的美,男子的儒雅、英俊、狷狂邪魅等等气质混在他身上,就像一棵成熟的罂粟花,不断诱惑着见到他的人。
      付尘风自问长得已经很是气宇不凡了,与凛烟的风华绝代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也正是这样的美貌,常常让人忽略了他隐藏在美丽皮囊下的狠辣手段与变态嗜好。
      几乎是前仆后继的,不断有人被他美色所惑而送上来任其宰割。
      从凛烟唇红齿白的口中吐出“杀几个人玩玩”这样渗人的话语出来,也说得极其的雅致文秀,付尘风暗暗握紧了放在身侧的剑,只要他敢逾越半分,定然叫他有来无回。
      肆清挺直了脊梁,不屑道:“凛烟,你在我眼里就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尸体而已,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凛烟不以为然,精致的眉毛微挑,粉嫩的舌尖勾舔自己孤形优美的唇角,眼角眉梢迸发出万种风情,极为撩拨诱人:“小肆清,你是夜间索命的鬼,我是坟堆出生的尸,咱们不是顶顶的绝配么。”
      付尘风坐在肆清身后,她不知道付尘风此时此刻的神情,肆清眼里逐渐不耐,凛烟看着一脸淡然处之的付尘风,继续笑道:“你想要天上的太阳?真是可笑,你忘了么,黑夜里,连星辰可是都没有的,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若是哪天被灼伤了,记得来找我哦。”
      说完,凛烟对肆清抛了个媚眼便消失于黑夜里。
      肆清暗暗松了口气,戒备的身姿也不自觉放松下来,她回过身看付尘风,他始终一言不发。
      凛烟搅局后气氛有些不对劲,肆清也不知付尘风会如何想她,毕竟方才凛烟与那女子诡异的相处方式,加上他嘴里说出的那番话,只怕是生生给她打了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烙印。
      而且凛烟那副暧昧不清的模样,饶是不知情的人看了,都会觉得她与凛烟有着什么血腥又黑暗的过往。
      说起来,凛烟倒是与肆清一起共事过一段时间,作为摘星楼同辈中崛起的新秀,他们的合作是必然的。
      虽目的都是杀人,可肆清从不做多余的事情,而凛烟,就像个对死亡有着变态兴趣的执着者,他热衷于研究各式各样变态的死法,用于折磨那些目标。
      后来又极其享受在精神上控制那些目标,从目标到身边的人,他都有着极强的掌控欲,只要稍有不顺心,便会用残酷冷血的手段去折磨别人。
      肆清见过那些女子沉迷于他的花言巧语和绝世美貌中无法自拔,常常做出自残行为,更有甚者亲手弑兄杀父,只为博得凛烟一笑。
      也有人主动送上门供他玩乐,只要他高兴,便愿意拿自己身体给他拆卸剥削。
      凛烟不是没把主意打到肆清身上过,奈何肆清对他有着天生的免疫,无论他如何引诱,就算脱个精光下了媚药给她,她也只是差点拔剑将他下半身剁了下来,而他那些血腥游戏,刚开始还邀请她,见她不为所动,他便放弃了。
      凛烟说,他若是打得过肆清,早就把她双腿打断囚禁起来日日折磨了。
      只是在被肆清不留情面的砍了好几次之后,凛烟就放弃了这块坚硬如铁的石头。
      再后来,肆清单独行动,便极少见到凛烟了,而每每再见他,他总是免不了上来勾搭一番肆清,他愈发的美艳绝伦,摘星楼中偷偷倾慕他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好些厉害的角色,均与他有过不为人知的一段过往。
      此番来文城,怕是他又将魔掌伸向了这边的人,每次不大闹一场,决不罢休。
      思索片刻,肆清还是决定对付尘风坦诚相待:“他,是摘星楼的人,以前一起执行任务过。”
      付尘风心里直接把凛烟划在了危险人物里,毕竟拿人命来取乐的人,他不愿肆清与那样的人有什么交集。
      他知道她的过往肯定是一条血路铺出来的,可对于她的为人,他还是坚信她与邪魔歪道不同的。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生活所迫而已,她的喜怒均与常人无异,只要给她适当的机会,她必然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出来。
      付尘风笑了笑,眼里满是信任,温热的手掌覆在她放在桌上的手上:“无论如何,以后的路有我。”
      冰凉的手背被温热覆盖,在肆清心里激荡起一丝波澜,肆清缓缓抽回了手,她漠声道:“凛烟没有说错,我是夜间索命的鬼,你可知,我手上沾了多少血?那日在采春阁你也看到了,杀起人来,我从不手软。”
      凛烟与她是一类人,他轻而易举的看穿了她的图谋,一语道破了她的内心,一只厉鬼渴望太阳,无疑是把自己暴晒在烈日下,除了焚烧殆尽,什么也不会有。
      她到底在做什么,泛舟湖上,暗生情愫,这种东西会要了她的命啊。
      付尘风摊开手掌,肉眼可见的茧子布满其中,他心平气和的说出同样凶险血腥的过往:“你看得到上面的血吗,我十五岁那年参军,发了狠的下定决心要立军功,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一刀捅进那个人的心口,血溅了我一身,我忘不了刀子插在人身上的那种软腻刺破感,回来后双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三天,再后来,我数不清死在我手下的人有多少了。”
      “于我而言他们是敌人,于他们的亲人而言,他们何尝不是日夜期盼回家的希望,你没办法想象,踏着尸山,我们头也不能回,不说斩杀之人有上万,但也过了千数,一将功成万骨枯,肆清,这世间为了活着而染脏双手的人何其多,只要心里始终保持清明,不施无妄之灾于他人,便够了。”
      肆清近乎冷漠道:“偏生,我做的向来都是对别人施加无妄之灾,你为了家国大义而战,我却是为了一己私欲,你我终究是殊途。”
      又是这样,每次一旦接近她一些,她就会不做声响的将他再次拒之千里。
      他多想把自己的心捧在手里给她看看,自己是否一片赤诚。
      “我就说他们没事吧,你非要过来打扰别人。”
      旁边传来御岸抱怨的声音,冬砚冷哼一声:“方才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我也是担心肆姑娘,况且天色已晚,也该回去了。”
      说完,冬砚不顾御岸的阻拦硬是上了肆清这边的船,肆清起身对付尘风道:“多谢款待,回去吧。”
      付尘风有些挫败,但还是极有风度的点了点头,道:“也好,御岸,掌舵回去吧。”
      肆清看到冬砚,觉得格外亲切,她背对付尘风,面向冬砚问道:“去了哪里?”
      冬砚指着御岸,小孩子一般告状道:“他说到处走走,谁知道离你们越来越远,还被缠到了荷花群里差点出不来,真是气人。”
      肆清拍了拍他的手臂,道:“陪我去外面坐坐,别浪费了这大好光景。”
      冬砚有些讶异的看了眼肆清,再看一眼脸色阴郁的付尘风,只当他们闹了别扭,他自然是开心的,欢喜的跟在肆清身后出了船舱。
      掌舵的御岸见自家主子被冷落,心里不是滋味,弯腰悄声问付尘风:“主子,怎么了?”
      付尘风无奈叹息,摇了摇头:“无碍。”
      肆清与冬砚出来坐在船头,肆清看着前方若有所思,冬砚说了好几句话她都置若罔闻,冬砚察觉她心不在焉,便自觉的收了嘴不再打扰。
      回去的路上很奇怪,肆清与冬砚走前,付尘风与御岸走在他们身后三步的距离,一路上不多也不少。
      直到回到客栈,这份诡异的沉默还是没能打破。
      肆清洗漱后躺床上睡了,付尘风坐在床上,满脸的无奈,看得御岸心急如焚,御岸焦急道:“主子你到底怎么了,有事就说出来啊,憋着做什么,你看看你的脸色,都快赶上十天没吃饭似的。”
      付尘风跟肆清还是很像的,有事就自己藏着掖着,不喜欢说出来,自己消化就行,实在释怀不了,便会不断说服自己去放下。
      可付尘风发现自己说服不了自己绕过去,他不能绕,肆清这道坎,他决计不能绕。
      本就缘薄,倘若他不坚持,那么他们明日一定是分道扬镳南辕北辙的命运,或许放了手,到了黄泉也不能相见。
      不行,他如何也不会放手。
      “御岸,我无碍,你回去吧。”
      见他似乎打起了些精神,御岸欲言又止,还是拱手退了回去。
      付尘风的屋子与肆清的相连,说来也真是可笑,他竟怕她在半夜偷偷离开这才要求房间相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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