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之路漫漫其修远兮

　　程斐坐在饭桌前，微微扫了一眼。
　　饭菜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主人家应该才开始用饭，看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嗯？椅子上还有一只兔子？

　　“用饭了吗？”苏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交谈，只好故作熟稔地问，内心却有些忐忑。她怎么也想不出程斐这个时候这个装扮来找她所为何事。
　　“出发前吃了一碗茶水。”程斐看了一眼青青的油麦菜，肚子的确有有些饿了。
　　“那我们一起吃吧。”苏果端起饭碗，努力平下扑通不停的小心脏，在心里默念各路菩萨保佑她。
　　“那就谢谢苏姑娘了。”程斐也拿起筷子。

　　苏果看着眼前优雅地夹了一筷子炒油麦菜的……美人，还是不敢相信他就是当时跟着顾家姐弟一起来她家的翩翩公子。

　　“所以程……公子是？”苏果试探着问了一句。她是因为他说让他进屋就告诉自己来找她作甚才放他进来的。
　　“我说是陶白让我来的你信吗？”程斐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少女，知道他如果不说清楚他来的目的，她这顿饭是吃不安心的。
　　“嗯？顾陶白让你来的？”苏果一愣。
　　“我得罪了陶白生意上的对手，对方要捉我泄私愤，我这才乔装打扮来杏花村了。”程斐神情有些悲愤，似是在怨世道不公。
　　“你怎么会得罪顾陶白的对手的？”苏果听完一惊，半信半疑。
　　“陶白的铺子被人暗中中伤，与我合谋将了对方一军。对方吞不下这口气，下令在全县捉拿我。”程斐继续解释。
　　“那……对方怎么没找顾陶白，却要找你麻烦？”苏果听着有些不对，奇怪道。

　　这丫头还挺机灵。程斐暗道，耐心地解释，“因为陶白并不是明面上的东家。他见我处境艰难，这才出此下招。程某也很无奈，不然定不会来打扰苏姑娘。”

　　“原来是这样。”苏果听完终于恍然大悟，全身也逐渐放松下来，看着程斐的目光也带了一丝同情。他堂堂男儿身要作了女子打扮，也是逼不得已吧。那就帮帮他吧，反正自家空房那么多。只是……

　　“程……公子以后也是这身打扮？”苏果迅速地扫了一眼对方的衣裙，小心地问了一句，生怕惹了对方不快。
　　“嗯，无碍。确是怕给苏姑娘添麻烦。”程斐见她信了，狡黠一笑，点点头，语气真诚。
　　“额……那好吧。”美人比男子更养眼，出入也方便，不怕被人说道，她也乐得欣赏。

　　“可以吃饭了吗？我好饿。”程美人看了一眼面前喷香的饭菜，抬起头，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
　　“……嗯，嗯！快吃饭快吃饭。”苏果干笑道，听着对方温柔的声音，只觉得全身一抖，太可怕了这人，雌雄通吃啊！

　　“苏姑娘做菜的手艺当真是精湛，普普通通的豆腐也能做得这么好吃。”程斐用勺子舀了一勺软软嫩嫩的豆腐，尝了一口，只觉又麻又鲜，别有一番滋味。
　　“程公子过奖了。”苏果扒了一口饭，囫囵不清地说。
　　“叫我程斐就好。”程斐轻笑道，又尝了一口丸子，看见汤罐旁边模样稀奇的点心，惊奇道，“苏姑娘这点心做得真是精巧。”
　　“那你唤我阿果就行。”苏果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萌萌的豆沙包，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时也不做这些的，只今天日子特殊，想过得有仪式感一点，所以才捏了这些出来讨个吉利。”
　　“哦？”程斐眉头微动，想了一下迟疑着开口，“莫非今日是？”
　　“今日是我的生辰。”苏果微微一笑，眉间有些许落寞，下一瞬又眉开眼笑大大方方地说，“今日你可来得巧，赶上了这顿饭。”
　　“程某不知今日竟是苏姑……阿果你的生辰，实在是叨扰了。”程斐一愣，仿佛刚才在对方神色中捕捉到的失落是他的错觉。
　　“没有没有。”苏果冲程斐笑了一下，摇摇头，“过生日就是要热闹才好，你是阿瑜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谈不上什么叨扰。”
　　程斐轻轻笑了笑，俊美的轮廓在薄暮天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苏果在心里咋舌，这人简直自带妖孽属性呐。

　　程斐捡了一个熊猫模样的豆沙包，咬了一口，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蓦地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只木雕的小兔，推到苏果面前，“我开始不知道是阿果的生辰，所以没准备礼物，这是我亲手雕刻的小玩意，就送给阿果当作贺礼了，还请笑纳。”

　　苏果正扒完了一碗饭，嘴角还沾了一颗米，看着盘子旁边栩栩如生的木雕小兔，惊讶极了。
　　“哇！真可爱！”她惊呼道，捧在手里细细地看，笑盈盈地说:“谢谢你啦，程斐公子。”
　　“去掉后面两个字会更好。”程斐看着面前灵动的少女，“还有饭么？我想再添一碗。”
　　“有的有的。我这就去给你盛。”苏果放下小兔，开心地说。
　　知道来者是信任的朋友所托后，她自然卸下了全身武装。要知道在让他进屋前，她可是做好了对方只要意图不轨就立刻大叫引来左右邻居帮助她的准备的。

　　程斐看着少女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轻轻吐了一口气，又拿了一个小黄鸭模样的豆沙包咬了一口。

　　两人轻松愉快地用完了晚饭。
　　程斐说话得体，温柔有礼。苏果感觉与他交谈轻快自然，又或许是有朋友来访，冲淡了她独自一人过生辰的孤单落寞的情绪，她决定替顾陶白好好照顾这个朋友。

　　清河县顾宅。

　　用了晚饭，顾瑜青捧了下午就做好的终于挑不出错的抹茶糕点，乐颠颠地去书房找顾晞舟。

　　书房里。
　　谢元正被顾陶白磨得满头大汗，顾晞舟端坐在一旁，认真地研习着兵书。
　　“陶白，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答应的。”谢元看着自己的准小舅子，又瞅了一旁稳如泰山的顾晞舟，无奈道。
　　“陶白，你过来。大哥有话对你说。”顾晞舟放下兵书，看着两人沉声道。

　　顾陶白咧嘴一笑，兴冲冲地蹿了过去。
　　“大哥要说什么？”他有直觉，大哥肯定会透露些什么。不枉他这几天锲而不舍地磨他们啊～

　　话音刚落，少女带笑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大哥，陶白，谢元，你们都在啊。我亲自做了点心，你们快尝尝。”
　　顾瑜青一身鹅黄清雅的裙衫，端着一盘赤青相间的点心走了进来。

　　顾陶白无力地扶额，心道阿姐来得真不是时候。
　　顾晞舟觉得稀奇，话也不问了，起身去迎。他的妹妹什么时候学会做点心了？
　　谢元更是惊讶，连忙接过少女手中的食案，问道:“阿瑜在哪儿学的，看着就好吃！”然后便端给顾晞舟看。
　　顾晞舟从来没见过这种点心，饶有兴趣地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入口便是清淡的茶香，松软可口，甜度恰到好处，看着一旁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的妹妹，微笑着点了点头，“阿瑜做得不错。”
　　“哇！大哥夸一次人可不容易。”顾瑜青笑逐颜开，小脸微红。

　　谢元看着顾晞舟称赞，也拿起一块尝了尝，果真又香又软，比枣糕还要好吃，

　　“这是我的好朋友教给我的。”顾瑜青看着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很受欢迎，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说罢又在两人面前讲了一遍自己学这道点心的前因后果。

　　谢元默默地听着，心想原来是当初在林中见过的那个女孩。阿瑜救了她，两人还成了要好的朋友，真是天意。
　　“阿瑜这朋友交得不错，不藏私。”听完了自家妹妹的讲述，顾晞舟笑着评价了一句。
　　“那当然，阿果她还说以后还会教我其他吃食。”顾瑜青眉眼弯弯。

　　又说了会儿话，顾瑜青便端着还留着些碎屑的盘子离开了。出门前又对谢元悄悄使了一个眼色。
　　谢元看着窈窕姑娘的身影走远，摸摸鼻子，也借故出去了。
　　书房一下子就只剩顾晞舟和顾陶白两人。

　　“大哥刚刚要说什么？”顾陶白追着坐回位置的顾晞舟，疑惑地问道。
　　“先去把门关上。”顾晞舟看着弟弟还略显青涩的面孔说道。

　　走廊上。
　　谢元一把捉住少女细腻温热的小手，又急急放下，心跳有些加速，“阿瑜唤我可是有事？”
　　“明天送你一样东西。”顾瑜青看着对方清俊的面庞，笑道。
　　“嗯？”谢元不解。
　　“你回来了都不跟我出去玩。”顾瑜青不接他的话，又道，语气里有轻微的撒娇。
　　“忙完了我一定陪你。”谢元低声承诺。他也是有事走不开，不然早就带她出去逛了。
　　“不着急走？”顾瑜青愣了，娘不是说大哥回来只待四五天吗？
　　“会多待些日子，事情办成了就陪你，乖。”谢元柔声哄道。
　　“好。”顾瑜青笑着点点头。

　　月白风清，静夜如水。

　　程斐洗漱完毕，便回到上次住的房间躺下准备歇息。
　　拿出胸口两个软软的馒头，程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女人可真累啊！尤其是那一身繁复的裙装，还有头上那复杂的发髻。他决定明天梳个简单的就好。
　　想到苏果开门看到他时眼里不加掩饰的惊艳，他微微笑了笑。

　　今晚能睡得踏实了。
　　程斐闭上眼睛，觉得杏花村还真不错。

　　苏果这一夜却睡得不大好，她又做了那个让她心悸的梦。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她眼眶下有明显的乌青。

　　程斐挽了简单的发髻，一身水色的长裙，看着苏果不太精神的模样，眉间微动。
　　“阿果昨晚睡得不好？可是因为我的缘故？”

　　苏果看着对方清隽的眉眼，摇摇头，又瞥见对方鼓鼓的胸脯，不好意思地撇过脸，“不是，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程斐轻笑，“原来是被梦惊动了。那我晚些时候替你煮碗安神汤，喝了保管一觉睡到天亮。”
　　苏果来了兴趣，“你还会煮安神汤？”
　　“那当然。”程斐颔首。
　　“那就多谢你啦。”苏果笑道，“我先去做早饭，待会儿还要去地里。”
　　“不客气。”程斐应道。待少女进了厨房，便去后院田里拔了些嫩草喂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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