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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再相聚
“你?”冬儿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让你见识见识哥哥的厉害,你收拾收拾,傍晚我们就出发,我先去睡一觉。”夏厌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房间。
冬儿想着自己要去见依依,兴奋又紧张,她总不能空手去,身边好像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冬儿拿出了自己这些天的积蓄上了街。
晚上夏厌真的兑现了诺言,把冬儿弄进庙里。两人蹲在柴房里,“你就不能想点高级的办法。”冬儿想着要见依依,特别换了衣服,夏厌却带着他从不知道哪里来的狗洞钻了进来,东躲西藏的混进了柴房里。现在冬儿头上是草,身上是灰,狼狈极了。
“这不是挺好的,方便隐蔽,江湖儿女,别那么在意细节。”夏厌也是一身狼狈,但是神态自若,仿佛自己还是个翩翩少年。
冬儿不禁幻想夏厌这些年杀手是怎么做的,这样的事情不知做过多少。“夏厌,做杀手是不是很辛苦?”
“刀口舔血,你说辛苦不辛苦。”夏厌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为什么会去摄魂教?”
“因为缺钱呗。”
“你可以去做点正经生意,或者读书当官。”
“哼,读书,算了吧,我宁愿像现在这样。”
冬儿看着夏厌,幻想着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人出来杀人的情景,不知道眼看着第一个人死在自己眼前会不会怕,不知道他遇到危险死里逃生会不会躲在什么地方偷偷哭泣,“你怕吗?杀人的时候。”
“哼,小爷怎么会怕。”夏厌双手垫在头下,一身轻松的靠在墙上。
冬儿皱眉,对于夏厌的过去,她也是了解一些的,当然是司徒萼告诉她的。夏厌的父亲是个商人,母亲只是家里的一个使唤丫头。被老爷宠幸以后等来的就是被大夫人赶出家门,带着夏厌四处漂泊,其中的酸楚可想而知,还染上了赌瘾,经常欠债,夏厌就跟着母亲东躲西藏。直到有一次,夏厌的娘竟然把他卖掉了,夏厌辗转被买进了摄魂教。司徒萼看夏厌身体还不错,便找了个人教他,没想到还真让他还真争气,很快在几个同龄人里脱颖而出。不过这之后到夏厌找到他母亲的事情司徒萼却没告诉冬儿,不过冬儿也不想知道。
从两人认识,夏厌就对她很好。刚刚入教的时候冬儿几次想逃跑,都是夏厌找到她的,但是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冬儿不说话,夏厌也会跟她说一些摄魂教的事情,她的生活起居基本都是夏厌一手包办的。所以现在夏厌对冬儿来说更像是一个很信任的朋友,很亲切的哥哥。
“等我学有所成,我一定会帮你解毒,让你能自己选择。”冬儿很郑重的对夏厌说。
夏厌看着她,又是一声哼笑,抬手帮冬儿拿掉了头上的草,“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你的处境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两人这样凑活着在柴房睡了一夜,天还没亮,夏厌就把冬儿弄醒,“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冬儿的一只手被夏厌拽着,另一只手在揉着眼睛。
夏厌不言语,只是带着冬儿熟练的穿梭在这些房子中间,冬儿不禁在心里怀疑他是不是来过很多次。
他们在一个门口冒着蒸汽的房子前听下,“这是什么地方?”冬儿问出问题的时候脑袋里就冒出了答案,“澡堂。”夏厌不给她反悔的机会,拉起她的衣领就往里走,“你不是嫌脏吗?正好洗洗。”
“不,不用了,这里。。不方便。。。”冬儿想着可能要看见一堆衣不蔽体的倒是,不由得面红耳赤,双手捂上了脸。
“没事啦,人都走了。”
冬儿通过指缝看向外面,果然只有夏厌站在前面得意的笑着。
看冬儿还是不放心,夏厌补充道,“不用怕,没人,都出去迎接柳依依了,”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架子,“你等下换一件道袍,你长项。我去外面等你。”然后笑着出去了。
冬儿还是在心中暗暗感谢了一下夏厌的细心。
冬儿已经在人群中站了一上午,有些困了,不住的打哈欠,身边的人没一个认识,不过对于她也不慎在意。夏厌说为了显得隆重一些,好多道士都是从外地请来的,所以互相不认识也是正常。冬儿驱动蛊虫对夏厌说,“还要等多久呀?”
“不知道,”夏厌已经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晒太阳,“人家堂堂赤夫人,当然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喂。。。”
冬儿被远处人群的窜动吸引了目光,有人在身边小声说着,“赤夫人来了。”
冬儿马上抬头看过去,远远看见一个女人,穿着华贵,在一众丫鬟的搀扶下缓步走上了台阶,渐渐走近,冬儿看清了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笑着。冬儿的眼光移到了依依隆起的腹部,依依正一只手互在上面,不时低头看看,好像在安慰还在腹中的孩子。冬儿可以想象到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现在一定非常的幸福,开始犹豫要不要去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犹豫期间,竟然发生了意外。
不知是不小心还是人为,依依面竟然跌倒在台阶上,人群突然异常慌乱,依依身旁的丫鬟手足无措,依依应该很痛苦,步伐已经不稳,但是还是跟身旁的丫鬟交待着什么,丫鬟频频点头,向后面叫了几个官兵上来,在一个道士的带领下更改了原来的路线。冬儿本人群挤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急忙联系夏厌,“夏厌,你知道依依去哪里了吗?”
夏厌也察觉了人群的变化,已经寻了一个隐蔽且略高的地方查看情况,“被安置到一个别院里了,”夏厌一面看一面跟冬儿汇报,“她进去以后就有丫鬟跑出来,好像很着急,说是要生了,要找大夫。。。”
“你来带我过去,我是大夫。。。”
夏厌利落的找到了冬儿,看着她有些疑惑,“你会接生吗?”
“快走,我不会,但是我在依依会安全一些。”拉着夏厌就跑。
夏厌也不耽误,脚下轻轻一点,带着冬儿飞了过去。
也真是奇怪,出行的阵仗如此大,这一点小变故竟然乱成这样,完全没有人保卫依依的房间。
冬儿赶到的时候,门口的丫鬟乱成了一团,屋里传出依依因为生产在即而发出的呻吟声。“我是大夫,快让我进去。”冬儿还穿着道袍,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有一个身穿黄衣的丫头直接将她引进了房间里。
“大夫,他说他是大夫。”
依依已经躺在了围幔中,见她进来,走出了一个中年女人,“桃叶,你怎么想的,一个道长怎么方便给夫人接生?!”说完就要再回去。
“我是女人,”冬儿也是心急,顾不上许多,将自己的头发散了下来,“让我给依。。。夫人接生吧。”然后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依依,她脸上都是汗,衣服已经紧紧的贴在了身上。
中年女人看到有些惊讶,但是已经来不及计较这人的来历,“那还不快进来。。。”
冬儿一直陪着依依把孩子安全的生下来,她也是满头大汗,疲惫不堪,一时站不稳坐在了床边,有机灵的小丫鬟过来给她送了些吃的,她就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刚出来就看见一个人穿着华贵的男子走了进来,冬儿累的不行,根本不想再看着赤云逸到底是何许人也,也不想再计较为什么他现在才姗姗而来,只是低头给他让了路。
“你怎么样?”夏厌在叫他。
“没力气,你在哪?”冬儿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心力再催动蛊虫了。
“我,你身后来人了,你先跟他们走,我会去找你的。”
冬儿强打精神,等着身后的人上前。
“姑娘留步,公子说请姑娘稍事休息,等下亲自过来感谢姑娘。”来的人长得本就娇俏,又善于打扮,只是一身的脂粉气让人讨厌。
冬儿点点头,跟着她走,被到了另一个房间,屋里已经准备好了食物和被褥,“姑娘先休息,有事叫兰香。”
冬儿依旧点头,等人走了她也并未急于休息,坐在桌前等夏厌。
夏厌却未现身,“戒备突然严了,我在你附近,放心休息。”
“好。”
冬儿一下子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姑娘,姑娘。”
冬儿被吵醒,单手揉眼睛,“怎么了?”冬儿听出是兰香的声音。
“我家公子来看您了。”
冬儿心里的弦铮得绷紧了,“等下。”她马上起来将头发绑好,又理了理被压皱的道袍,开了门。
一眼就看见了赤云逸,一身华贵的衣裳,长相不怎么出众,眼神还有些轻佻,冬儿更加担心依依的处境了。
“姑娘,今日真是多谢你了。”赤云逸显然没想到这位医术高明的姑娘竟然会这样美丽,说的虽是感谢的话,语气却很放荡。
冬儿本就没打算让他进来,直接将门关上走了出来,“公子不用客气,感谢过了,我也该告辞了。”这次没能跟依依相认确实有些遗憾,但是她不想给依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姑娘这就要走吗?”赤云逸温言问到,竟然走近冬儿,伸手帮他理了理冬儿慌张间没有理好的头发。
冬儿下意识的想躲开,显然没成功,向后退了一步,“不敢打扰。”
“何来的打扰,”赤云逸再次靠近,“内子还想感谢你呢。”
冬儿被他身上的香味抢的不行,想来她的宝贝蝎子也不喜欢,竟然自己跑出来了,眼看就要一针插进赤云逸的手臂,冬儿一把拿住了它,“公子不要妄动,小心我的宝贝急了。”冬儿故意将自己的人蝎子在赤云逸眼前一晃,收回了怀里。
赤云逸后退一步,似是被吓到了,但是冬儿并未在他眼中看出一丝惊惧,是掩饰得太好,还是本来就不怕。
“哈哈,我本就是想欣赏姑娘的美丽容颜,怎么姑娘这般不快吗?”赤云逸说的云淡风轻。
“公子的夫人刚刚生产,公子这样对的起她吗?”
赤云逸不为所动,“我以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姑娘还这么美。”说后一句话的时候赤云逸又靠近了些,冬儿感觉自己颈间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别废话了,我也想再看看夫人。”冬儿气势汹汹,仿佛真的生气了,一掌推开赤云逸,朝前走去,暗暗催动蛊虫跟夏厌问路。
兰香刚想开口斥责冬儿无理就被赤云逸拦下来了,“哪个美人还没点脾气。”然后跟在了冬儿身后。
冬儿在心里盘算好要先一步进屋跟依依相认,却又没把握,“夏厌,能不能帮我拦他们一下?”
“你只管走吧。”
听夏厌这样说,冬儿自是加快了脚步,赤云逸也察觉了,不过他不知道冬儿要干什么,只是使了个眼色让人跟紧一些。
冬儿刚刚走过石桥,石桥旁边的树竟然就倒了,倒是也没有砸伤人,就是把冬儿和赤云逸等人隔开了一段距离,冬儿暗赞夏厌好手段,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安排的这么到位,然后一溜小跑去了依依的房间,叫桃叶的小丫鬟见来人是她也没有拦着,刚才那个中年女人不知道去哪里了,本该充斥着贺喜声的产房竟然出奇的宁静。
依依靠着床头,闭着眼睛,孩子也并不在身边,冬儿见到亲人,本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还是不由自主的眼眶发酸。
依依睁开眼睛正看见冬儿呆呆看着她,她也有些恍惚,虚弱的叫了一声“冬儿?”
冬儿坐在床边,握着依依的手点头,依依的眼睛里忽然就有了神采,“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能和依依相认,冬儿固然开心,却还是压低声音,“说来话长,我现在叫夏欢。”
依依也是个聪明人,虽然还是有些意外,但是赤云逸推门而入的时候她立刻反手握住冬儿的手,“夏大夫,真是太感谢你了,若不是你,我们母子现在恐怕。”声音依然虚弱,还带着哭腔。
“赤夫人不用客气,你我相见是缘,”冬儿伸手将怀中准备好的礼物,一个精致的金锁,拿了出来,“就当是给你的贺礼,望您不要嫌弃。”这金锁并不精致,仔细看好像也并非纯金制成,但就因为是冬儿所赠,依依还是收下了,放在了枕头下面。“谢谢。”
赤云逸观察俩人说了会儿话,见依依发现了自己便上看来,“你已经醒了?”然后坐在床上,将依依拥入怀中。
依依温顺的点头,冬儿慌忙的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了。”
依依刚跟冬儿相认,却说不上俩句话,她缓缓开口,“云逸,我想在这里多住几日,你不如先把孩子抱回去,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赤云逸看看冬儿又看看依依,点头道,“好,听你的,三日后我来接你,还有这位美道长。”
出言如此轻佻,依依竟也没有反应,冬儿也不好发作,只是在心里默默叹气。
待人都走尽了,冬儿才又坐在依依窗前,“依依,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依依看着冬儿消瘦的脸,心里更加不好受,“冬儿,你才是,这3年东躲西藏,吃了很多苦吧。”
两人说着,眼泪都要留下来了,冬儿不想让依依在这个时候忧心。转了个话题,“赤云逸真是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冬儿想起赤云逸对自己的调戏就火冒三丈。
依依却是浅浅的笑了,“他有自己的苦衷。”接下来的三日,只要依依有点精神冬儿就会陪她聊天,渐渐知道了依依口中的苦衷。
赤云逸其实是赤家的旁系,这个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轮到他做主的,即使这样还是有人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为了掩人耳目他看起来纨绔又风流。
“既然这样,你为为什么还嫁给他?”冬儿心里隐隐不安,会不会是为了自己的爹娘。
“不瞒你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姨母,另一方面是为了我自己,我想挑战一下这个男人。”
冬儿没想到依依会用挑战这个词,依依笑笑继续说,“他其实城府很深,不然也不会安然无恙,而且我们的这个儿子将是他成为赤家掌舵人的又一砝码。”
“你们的儿子有些可怜,出生就被爹娘利用。”并没有嘲讽,冬儿只是平心而论。
“我也不想,不过只有这样他才能生活的更好。”
“冬儿将长命锁拿出来,这个锁要给他随身带着,里面我放了特制的丹药,百毒不侵不敢说,一般的毒物都会避开他的。”
“那我就帮他谢谢她姑姑吧。”
“你可知道我爹娘现在何处?”冬儿忍了又忍还是问出了口。
依依才发现自己糊涂了,竟然跟冬儿扯了那么多没用的,“姨母他们现在被关在卞家的别院里,我前几日才去看过,生活的还都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冬儿心里又有些害怕。
“姨夫被废了武功。”
冬儿震惊的不行,“我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要废掉吗?”
“三脚猫?你真是太小瞧姨夫了!三年前,他一个人力战卞家三大护卫,眼看就要逃出卞家,不知中了什么毒,竟然倒地不起,姨母急死了,等姨夫再醒来的时候武功全无。”
虽然只是三言两语,冬儿也知道该有多惊险,“我想见她们,”冬儿直言不讳,“但是如果会给你添麻烦就算了。”
依依这几天也断断续续知道了冬儿的经历,摄魂教那种地方,一呆三年,她吃的苦都没人能帮她分担。依依握住了冬儿的手,“这种小事,怎么会麻烦我,怎么说我也是母凭子贵的赤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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