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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浪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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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界



      多年后有一次两家人约定一起出游,他们去了海岛旅行,全部的人,连孩子在内,只有筱晨不会游泳。为了不扫大家的兴,所有的水上活动筱晨都积极参加,大家也都会特别照顾与保护她一个,都会注意到她的安全,所以筱晨玩起来也没那么害怕了。就在最后一个项目,拖曳伞,出了一场意外。

      筱晨记得一开始是玩得很好的,可是就在最后一刻快准备降落回到船上时,突然船的前方冲来一辆水上摩托车,而船为了闪避就突然转了个九十度的大弯,海面上还刮起一阵强劲的怪风,而筱晨就直接往海里墬下。

      在筱晨掉到水里前,她看到畅游大喊,“我下去,你们都留着照顾孩子!”

      然后畅游反应最快的,第一个就跳船迅速往自己这边游来。皓宁本来也要跳的,但听畅游这样讲回头看了下他们的宝贝,接着两三个工作人员也跟着陆续跳船。一下子掉到海里的筱晨穿着救生衣,但是却被一堆绳索缠着继续被船拖着,也被接着落下的伞覆盖住。

      落水时她的头朝下脚朝上,汹涌的海水霎时无预警地,整个都从口鼻灌了进来。她想挣扎可是却用尽全力,也没法挣脱绳索,不会游泳的她,也没法翻过身将头给浮到水面。当海水很快的灌满呼吸道,又到了肺,筱晨刚开始感觉很呛很难受,但呛过后海水还是继续涌进来,空气越来越少,然后感觉到自己肺里也都是海水,她觉得自己逐渐被海水给填满了。

      原本还听到吵杂的海浪声、气泡声、叫喊声都慢慢的模糊而逐渐小声到无声,此刻筱晨只感觉一片宁静,很平静的,也很舒服的。甚么声音也都没有了,也不再感觉呛的难受了,也不想挣扎了,想象着自己就是海的一份子…。

      筱晨感觉时间很漫长又像失去了时间感似的,很自在,很孤独,很安静,很祥和,还想到畅游曾说喜欢孤僻的工作,可能就是会有这种感觉吗?筱晨觉得这样的感觉也是很不错的,还想着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平静安祥就好了。

      就在筱晨感觉意识逐渐模糊中,有人游到筱晨的身边,一手抱着她拖着她,帮她的头浮到海上,又帮她在解开身上那些杂乱的绳索,是畅游来了。

      畅游喊着“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筱晨才知道原来人的呼吸是自主的,一接触到空气会直接又不断把海水呛出来,是种很难受的过程,然后她就失去意识而陷入一阵黑暗了。

      筱晨在一片黑暗中,好像做了一个梦,听到畅游的呼唤里醒过来,他就躺在她的身边,还保持着安全距离,就像第一次跟她躺在沙滩上那样。不过这次正躺在筱晨家乡的草地上,畅游正看着蓝天白云,嘴角有开心悠闲的笑意,好像觉得天上朵朵飘过的白云很有意思。

      筱晨说“你刚刚有叫我吗?”

      畅游转头看了下筱晨说“没有啊?你睡醒啰?”

      筱晨说“我睡着了吗?”

      畅游眨了一下眼,奸笑着说“我甚么都没看到唷!”

      说完他又转过去看蓝天白云去了!畅游那个神情配上那话的意思就像那次沙滩一样,好像她之前有要他不准偷看自己睡,他说他会帮忙保密,还会装作没看到。奇怪自己有说过吗?可是他的表情又很自然就是那个意思,筱晨心想自己应该是有说吧。

      畅游说“我记得第一次跟你去海边,在沙滩上看到你那个躺下去的架式,就知道你一定在哪里躺过,那时我就很想也来躺躺看你躺过的地方,我一直想看看那时你所想到的天空,你曾经看过的天空是甚么样子!”

      筱晨说“后…你讲话又在夸张了后!我躺下去哪里会有甚么架式啊!就…不就每个人每天都要躺下去睡觉啊!”

      畅游说“不知道,就觉得常跟你有这种莫名的心电感应,会听到你心里的声音,你敢说你那时候没想到吗?不过…现在我终于看到了!确实很漂亮!”

      筱晨说“恩。这里是我们五姊妹的秘密基地唷。小时候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来这里躺着看云。”

      畅游说“我一直都记得你说过的每句话。”

      筱晨说“你到底在说甚么啊?”

      畅游老是有着这样跳耀式的思维与说话方式,有时让筱晨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时耳边传来远处有皓宁跟孩子呼唤的声音。

      畅游说“他们找你回家吃饭啰!”

      筱晨坐了起来说“那你呢?不一起回去吗?”

      畅游说“你扶我一把。”

      畅游就懒洋洋的躺着,手还软软的抬起,就像是只大懒虫!筱晨站了起来,握着畅游的手。畅游在阳光下晒着,整个人感觉有点闪闪发光,畅游像看云的笑意那般看着筱晨。他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奸诈,然后他用大拇指轻划她的手背,来回轻抚了两三下。

      筱晨的心感觉很诧异,畅游就这样明目張膽的越界行为。自从两人约定了做好朋友,十几年来畅游从没这样过。就算是自己跟他拥抱,也会像朋友般老实安分的给个绅士般的,就拥抱不会有多余的动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突然越矩的动作,第一时间筱晨没生气,只是心跳得很厉害,就算对皓宁也从没有让她会那么明显的心动过。

      就像那次跟畅游的初吻,是筱晨辈子唯一的一次的剧烈心跳,跟皓宁一起总是比较有安稳的、平静的、温暖的舒适感,没有过狂跳的心动过。就在筱晨恍惚的时候,刚回神过来,不知道是要严厉地说他,还是该开玩笑地说他行为越界时…。

      畅游就迅速的把手放开,又放了回去,像小孩子作弄似的,摆出装没事的表情。他竟然幼稚的想当甚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筱晨也在想还是当他不小心,饶过他这次的『失误』算了。

      畅游转过去继续开心的欣赏云朵说“你先跟他们回去吧!我还想再这多看一会儿。”

      筱晨想说出的话还没想好,又被畅游一下堵住,有点蒙说“唷!好吧!”

      筱晨心想,畅游今天有点怪怪的,可是哪里怪却又说不上来。筱晨看了看畅游,不介意的开心样,她就反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他。畅游感应到筱晨在看自己,就对她挥挥手,像是告诉她,自己没事的要她先离开,然后他还是那副开心的样子专注地看着天上的云。

      这时又听到皓宁跟孩子的焦急的呼唤,便往那声音走去。

      筱晨醒来就在医院里,看到皓宁跟孩子在她病床边,疲倦又焦急的模样,一见她醒来就开心地大喊医生护士。在医护人员忙碌检查一阵以后。

      筱晨问“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

      医生说“你不记得你怎么落水的吗?”

      筱晨想了想说“恩…拖曳伞?还有水上摩托车…”

      皓宁说“对啊!你已经昏迷快一天了,医生说你脑里因溺水窒息缺氧而昏迷的,还好你醒来了!”

      医生说“病人扫描过脑内并无损伤与异常。现在醒来还记得事发经过,看来并没失忆的现象。后续需要再静养观察个几天,只要没有异常的话,应该没啥大碍,就可以出院了。”

      皓宁说“谢谢医师了!”然后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我们都好担心你,还好你没事了,都是我不好,不该找这地方来度假的!畅游那时也说你不识水…”

      筱晨说“也是我说没关系,我也想来玩的,最后大家才会决定这个行程的啊!而且要不是突然出现那台水上摩托车,也不会害我掉下水。这几天玩下来,基本上我还是觉得很好玩啊!”

      皓宁说“那个…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个…你肚子饿吗?”

      筱晨说“喔,我就头还有点晕,感觉饿了!”

      皓宁说“好,我去帮你拿些吃的来!”然后他就匆匆出病房了。

      他们的孩子一直在旁边泪眼汪汪的看着筱晨,筱晨笑了笑挥挥手示意说“怎么妈妈把宝贝吓到啦!”

      孩子扑在筱晨的身上哭了起来,她一向黏筱晨,筱晨拍拍她的背说“对不起啊!宝贝乖!妈妈是不是害你担心啰!”

      孩子边哭边说“唔…我好怕唷…妈妈…我好怕会失去妈妈…”

      筱晨说“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宝贝乖!别怕了唷!”

      孩子说“恩…我怕我会像大小宝一样,失去了爸爸,他们爸爸一直没醒来,医生说不会醒来了。还好妈妈不像叔叔,你又醒来了。”

      听孩子这么一说,筱晨心里像大地震般,震惊、悲伤、怀疑、不相信、难过、自责等等最最糟糕的情绪,一下席卷而来,只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吧?还是宝贝说错了?这事绝不可能发生的,明明畅游会游泳的,怎么可能会出事?出事的又怎么会是他呢?

      筱晨心里直觉不对劲,按畅游的个性,还有自己跟小绮的交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肯定也会守着自己,难道是一时走开?

      可是那刚刚那个梦里畅游还在自己身边躺着看云,那样地开心的、温柔的笑着,那…他又是故意……让自己先走的?他那两三下故意的轻抚是在舍不得自己吗?她还以为他是在轻薄自己…。如果自己选择留下来陪他看云呢?是不是自己也会醒不过来…。

      筱晨心想,也许自己就是做梦而已,别吓自己,可是一向不做梦的她,第一次做了这样奇怪的梦境,让她心中充满着沉重、不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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