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秋蝉同人诱敌深入

作者:璇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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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情面


      享受着太太的服侍脱下了西装外套,毕忠良作势睨了眼自己这个省心却又不太省心的兄弟。
      “又跟你嫂子念叨我什么呢?”伸出手指点了点陈深,他扫了圈桌上香气四溢的饭菜,心说还是家里头好啊,哪儿哪儿看着都舒心,“嗯,今天准备得这么丰盛呀……来,咱们吃饭!”
      三人落座于席,刘兰芝是个基督信徒,每回饭前必要向主祈祷一番,身边亲近的人都已习惯了她这个习惯,陈深旁观老毕跟着一起认真地祷告,心里忽觉得讽刺,听到嫂子心心念念着老毕还有自己的平安,心里又说不出的酸楚。
      祷告完毕,刘兰芝收起脸上的肃色,展颜一笑:“开饭吧,陈深可是一早就喊饿了!”
      手上不停给陈深夹菜,顺带没收了他的格瓦斯:“喝什么汽水儿呀,喝汤!这汤今天都是你的,必须喝完啊!”
      毕忠良为自己倒下了半杯花雕,小酌怡情,笑看着两人并不插嘴。
      “嫂子,我中午都喝过了!不喝了吧……”
      被人逼着喝这种味道古怪的药汤,实在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儿,可每回受伤都免不了要来上这么一遭,陈深一阵反胃,心道,他真是不需要这么补了。

      饭桌上一派其乐融融,在两个男人的刻意掩饰下,丝毫不见丁点儿之前惊心动魄的影子,三人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又旧事重提,说来说去无非是感谢陈深的救命之恩。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把这事儿总挂在嘴上,来点实际的……”陈深搓搓手指,别有含义。
      这人就没个正经!刘兰芝瞥了他一眼:“你还想要什么实际的?”
      “可以呀,等一下把扁头叫来,一块打麻将!”这边老毕已经满口答应下来,知道陈深是一心想岔开话题,就抬手指着他戏言,“兰芝,多给他放点冲啊!”
      “这个可以。”陈深厚着脸皮点头,感叹老毕如此上道。
      刘兰芝乐不可□□你这么说,还不如给陈深包个大红包呢!”
      毕忠良点头:“红包当然是要给的,但是要等他娶老婆的时候,要不然,迟早全输在赌桌上!”
      刘兰芝跟着拍板而定: “嗯,这个我同意啊,来,我同意!”
      这夫妻俩一人一句,夫唱妇随的,末了还当着陈深的面还举杯同庆了都,秀起恩爱,实在过分。
      红包吹了不提,还得咽下一肚子狗粮,陈深顿时不乐意了:“你们是欺负我没老婆是吧?这一唱一和的!”
      毕忠良瞪大了眼睛,用筷子指着他:“怎么了?就是欺负你没老婆!有本事你赶紧讨一个啊!你嫂子整天在我耳边念叨,念叨,念叨得我都烦死了都!”
      兰芝兀自吃菜,听到丈夫这话不忘翻了个白眼,这俩人都当她闲得没事喜欢操心呢?
      “这就叫做,坏人自有坏人磨!”
      “说什么呢你,小赤佬……”
      “行啦,你们兄弟俩别光顾着拌嘴了,吃饭,好吗?”刘兰芝一人瞪一眼,多大人了都,还跟俩大孩子似的。
      “吃不下了!”陈深说着就想反胃,光这一会,三碗汤都下肚了,哪还有胃口吃东西,就是格瓦斯他也不想喝了。
      刘兰芝又讲起陈深受伤的事儿,埋怨丈夫这事总不听她的,老让自家兄弟冲锋陷阵,催促他赶紧把陈深调到总务科去,她就不信了,这坐在办公室里搞搞文件,总不至于还能受伤吧?
      老毕向太太喊冤,说这事儿确实不大好办,那总务科科长牛一平,原是李默群的大舅子,别人他都能动,唯独这人他动不了,当然,老毕也不大希望调走自己这个兄弟。
      这事儿陈深也知道,但他有自己的考量在,见嫂子扫了兴致,主动调节起气氛,替难为的老毕解了围。

      饭毕,刘兰芝上楼休息去了,这两天在家里担心受怕的也打不起什么精神,就留着俩兄弟在客厅里谈心叙话。
      夜深人静,毕忠良为自己点燃了一支雪茄,醒醒脑子,他两夜没怎么合眼了,但因为心里头忽然松快下来,一时倒也不怎么困顿,就任由自己瘫在客厅的椅子上吞云吐雾,见陈深拿起自己的全家福,蓦感酸涩。
      也许是亲眼所见影佐同安绮两人的父女情深,被他压抑在心底的疼痛渐渐蔓延而来,烟雾缭绕之下,视线竟也变得有些模糊了:“妞妞还在的话,今年正好十二岁了。”
      有些事情不是不去想就可以忘记的,有些伤痛注定了要跟随人一辈子,他也有过最幸福的日子,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女儿,曾以为会忠诚一生不变的信仰。
      “是,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六年了。”陈深放下相框,照片上的一家人曾经笑得那么开心,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如果没有战争……
      自从妞妞走了以后,刘兰芝痛不欲生,久而久之就伤了根本,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些年,陈深一有空就陪着嫂子去教会,有了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她的心情跟着开朗了不少。
      可这表面上看着安稳的生活,实际上和漂亮的泡沫没个两样,一朝不慎就会支离破碎。
      最无情的是岁月,能够把方的变成圆的,把没有变成有,还能够把抗日战士变成了汉奸,光阴难改,人心易变。

      毕忠良喝了口冰凉的茶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他跟坐在对面的陈深说:“我知道你怪我,怪我把你拖到这条船上来了,就因为你有良心。”也正因为他的良心,才会从内心谴责自己在战场上亲手杀了一个半大孩子,才会再也不敢开枪。
      陈深玩弄着老毕撂给自己的雪茄,一只打火机在手上开了关关了开的,他看着窜得欢快的小火苗,脸上无所谓的笑容里暗夹着一抹讽刺:“可是党国不相信咱们有良心呀,你说我怪你干什么?——当了逃兵,就算回去,也会被党国拖去喂狗。”
      这世界上的很多不幸,绝不会因为个人的意愿就可以轻易更改,整个国家又有多少无辜的家庭,最后沦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没有人可以因为自己的不幸而将过错推诿到他人身上,变得如同刽子手一样,妄图操控他人的性命,享受生杀予夺的快感。
      从日本人的铁蹄踏入中国领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与他们势不两立,侵略者就是侵略者,敌人始终是敌人,这一点,古往今来,无可变更。
      可是毕忠良却说,他们得为自己找条活路。
      还记得好多年前,他动员了陈深,两人先后从国军阵营中投了汪,他又把陈深引荐到特工总部来,第一次带着陈深出现在李默群面前时,李默群盯着陈深看了很久以后,才问他,你有什么特长。
      那时候的陈深年轻气盛,闻言直接从兜里掏出了那把理发剪刀,在手心里眼花缭乱地转了起来,回答说,他会剃头。
      李默群和毕忠良相视而笑,陈深也认真的笑了,其实小时候他爹不让他学剃头,因为他爹自己就是个搞学问的,所以希望儿子可以子承父业,在学校里当个国文□□,可是陈深的国文并不好。
      后来当了兵,念了陆军大学,转悠了一圈,没想到还是去黄埔当了老师,可能陈深自小耳濡目染,骨子里还是有父亲的影子在,所以不论他怎么折腾,百转千折,最终还是走上了教书育人这条路。

      陈深知道自己不肯开枪的事,也是长在老毕心里的一根刺,索性开口刺激他:“你就应该像嫂子说得那样,把我调到总务科去,我就在牛一平下边,当一打杂的。”
      他是开不了枪了,可是不会开抢,不代表他灭不了日本鬼子,杀不了汉奸走狗。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全处上下这么多人,我真正相信的,只有你一个,你哪儿都不许去,你就踏踏实实留在我身边。”
      毕忠良想当然的不会同意。
      其实在他心里还始终埋着疑团:当晚宰相既然出现在米高梅,为什么会提前离开了?是他们的情报泄露了吗?那个被他们漏掉的接头人又是谁?陈深为什么也恰好在舞厅里?
      不是他想怀疑陈深,而是之前影佐曾谈起过,麻雀很有可能就隐藏在特工总部。
      说者无意,毕忠良却上了心,他将整个行动处都筛选甄别了一遍,哪些是最有可能的人,都被他惦记在了心底,但他唯独没有疑心过自己这个兄弟,可宰相与人接头的当晚,本应在处里值班的陈深,人却偏偏不在行动处,而是恰好出现在米高梅,这让他不得不将怀疑的目光转向陈深。
      直到在同仁医院里出了伍志国的事儿,才让他不得不相信了这个巧合,想想陈深之前在牢里头救了自己一命,还有他奋不顾身替安绮小姐挡了刀子,也是怕牵连到自己,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让他为之动容。
      “这一回做哥哥的,还真得好好谢谢你,说吧,都想要什么奖励?”刚才有老婆在,毕忠良不方便提起来,现在却不能装傻了。
      如果影佐因为这件事要追究责任的话,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行动处的处长,可影佐最终只是在口头上不痛不痒的警告,不得不说是看在陈深救了他女儿一命的情面上。

      兴许陈深在特工总部的这几年,也没立下多少值得提起的功劳,可却实打实救了老毕不少回,所以老毕才总是挂在嘴边,说这是他们行动处的一员福将。
      “这个不急,先记你账上!”陈深靠近了些,手肘抵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小声问他,“说正经的,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影佐发难你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毕忠良摇头:“李默群也该回来了,这事儿拖不得,在他回到上海之前,必须把这件事料理干净了。”
      他不可能留下把柄让李默群寻到由头,再回头找自己麻烦,毕忠良弹了弹烟灰,将在上午才得知的情报悉数说给陈深听,末了才问:“你真的相信,伍志国就是军统安插的卧底吗?”
      按说有特高课破获的电报在,伍志国的罪名是怎么也跑不掉了,可是毕忠良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个往日里贪生怕死的人,突然就表现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怎么想怎么违和,还是他将自己的真面目掩藏的太好?
      陈深笑了,反问他:“是不是重要吗?”
      “那,如果你是我的话,怎么处置这件事?”毕忠良很想知道陈深的想法。
      抽走被自己叼在嘴里没点燃的雪茄,陈深道:“我可没你活得这么累,这就跟打球一样,明明知道前面有三个壮汉,我要是想进球,不是没可能,但没准就弄个两败俱伤,你说这是何苦呢?——你把球传出去,让别人进呗!”
      反正影佐都已经相信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他再怎么琢磨也是自寻烦恼。
      将抽完的烟头丢进烟灰缸里,毕忠良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忽然像是有感而发:“是啊,就算把球踢进了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树大招风,自身难保……”
      陈深见老毕难得的长吁短叹,不由笑话他:“我说老毕,你不会真的怕了?”
      毕忠良斜睨着他:“我也是个人,怎么就不能怕了?”
      陈深戏虐道:“哦,我以为你除了嫂子以外,天不怕地不怕呢。”
      “嗯~,说的没错,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毕忠良摊开双手,接着道,“我是不怕丢了这条命,可我怕你嫂子伤心啊,妞妞已经不在了,要是我再去了,你让你嫂子怎么活?……陈深,你不知道,当时我看到你躺在血泊里的样子,我是真怕你出了什么事,你说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跟你嫂子交代呀?”
      陈深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这个万一以后,刘兰芝得有多伤心难过。
      “你以为我想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我也不想!妞妞还活着的时候,我就想带着她们娘俩去过安稳的日子,可是生不逢时啊……呵,生逢乱世,身不由己,都是命,都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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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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