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姐姐扭蛋

　　1
　　我听到有人在哭。

　　可能是那个人哭得太伤心了，我走了过去。想要问他/她为什么会哭，但是他/她像看不到我似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这样啊，原来他/她看不到我。

　　胸口被什么压住了，透不过气。不仅胸口，四肢沉重到像被绑住，再也抬不起来。

　　疼痛感从身体里的每一个部分集中到了一点。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眉头皱起的我的弟弟。

　　“姐姐你又发烧了。不过我想，这应该不是发烧。”
　　他一脸认真地对我说道。

　　2
　　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得知这里不是医院，我有点意外。身体出现这种情况两次了，比起第一次的毫无感觉，这一次切实地体会到了亢热。

　　我的弟弟带着我穿过电玩中心，上了深处的一部电梯。无暇顾及按下按钮“3”却是下行，呼之欲出的疼痛被意识一次又一次地压了下去，我下意识握紧了哲的手。

　　“姐姐还能坚持吗？就快到了。”
　　“……嗯。”

　　或许是哲想多了，可能只是昨天奔波了。

　　很快我们进了一家欧式装修风格的屋内。我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扭蛋机。

　　“姐姐……扭蛋。”
　　就是从这台机器里出来的吗？我自言自语道。

　　哲去里屋找博士了，我注意到了离扭蛋机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类似电话亭的装置。

　　那个是用来消除的吗？我的直觉告诉了我，我也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只是忘记了。

　　“这才几点，有什么要紧的事啊……”

　　伴随着和身份不相符的话语，我见到了那名被称作『博士』的人。

　　“哪里不舒服？”
　　“全部。”
　　“哈？”

　　“症状像是发烧，但我想应该不是。这种情况之前也有过一次。”
　　哲替我向博士解释道。

　　“啊，你什么时候在的？”
　　“一开始就在了。”

　　博士舒了一口气，这才把注意力放到我的身上，“总之，先让我检查一下吧。”

　　我没做思考就答应了，哲却反问如何检查。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博士看向他，然后开口让自己的助理来帮忙。这时，我看到一名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的年轻女子出现。

　　衬衫的长度刚好遮住了臀部，少一分就会走光了。

　　“Mero，Mero。”
　　她对在场的所有人抛了个媚眼，我不能理解这个举动。

　　“博士的助手难道是姐姐扭蛋吗？”
　　在检查之前，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帘子拉上，我在床上躺下。

　　“宾果～”
　　她弯下腰贴近我，太过骚气的笑容让我只想快点闭上眼睛。检查完之后她对博士耳语，两人暧昧不清地相视一笑。

　　“原来是字母A呀，Amneisa的A。”

　　“是的。”
　　我重新起身，坐到了床边。

　　“既然你知道的话，就代表有人告诉过你了。因为按照这样的属性，你自己本身应该也不清楚。”
　　“嗯。”
　　“真是极其特别的属性。”
　　“Mero，对于‘发烧’你怎么看？”

　　这个叫做Mero的姐姐扭蛋动作表情都过于夸张，看到她的样子，我只觉得自己更不舒服了。我攥紧床单，闭着眼睛不去关注他们的谈话。

　　好痛苦，一阵一阵地。
　　我越是想把这种感觉压制下去，越是感觉到疼痛。

　　博士问我最近有没有梦到什么，又或者，每次‘发烧’前有想起什么。

　　“感觉身体很重。”
　　我努力回忆着，“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又或者是四肢，抬不起来。”
　　“好像耳边有人对我说话，今天，好像还梦到了谁在哭泣。”

　　我抬起头，看到博士的神情突然正经起来。

　　“你改天单独来一趟吧。”
　　他俯身对我小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Mero把帘子拉开的同时，我看到了同样来到这里的pinky和她的弟弟。

　　3
　　“……pinky。”

　　我喊出她的名字，她看到我走了过来，“哇，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发烧了。”

　　“好烫。”
　　她收回刚放到我额头上的手。

　　我和她交谈着，并没有注意到博士的反应。反倒pinky，像是已经和博士认识了一样。

　　“怪不得我看她有一点眼熟。”
　　“嘻嘻，博士想起来了吗？”
　　“果然是那个擅自逃跑了的姐姐扭蛋啊，真是恶劣的行为呢。”

　　“我只是，不想成为那个人的姐姐。”

　　pinky在和博士解释实际情形的过程中，我们都忽略了哲也在旁边。

　　“姐姐不会逃跑的。”

　　“啊，谁？”
　　pinky很明显被吓到了。她看着我，有些迟疑地问道，“他就是你的弟弟吗？”

　　“是的，我的弟弟，黑子哲也。”

　　“初次见面，姐姐的朋友。”
　　“不是朋友，就连同伴也算不上吧。同类而已，你的姐姐在被上一个弟弟扭出来的时候，就很奇怪。哪有不愿意成为姐姐的姐姐扭蛋啊……”

　　我不是很希望哲知道我太多过去的事，然而又想看到他知道了之后的反应。

　　“或许是像你说的那样，但是姐姐并没有错，她也有选择的权利。”

　　“喂喂，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有意思，Mero。”

　　博士和Mero都发了话，pinky却沉默了，她盯着哲看了一会儿。

　　“呐，那你们决定好要签约了吗？”
　　pinky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哲。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姐姐的身体好像出了点状况。”

　　“是吗，那真遗憾，我和我的弟弟要先签约了～”
　　pinky说完，我看到那个胖胖的男孩子还是没有减肥成功。也许是身为姐姐扭蛋的同类感应，我感觉到她并没有特别开心。

　　pinky对我说过，她更想成为妹妹。要是真的签约了，除了要照顾弟弟和妹妹，还要替妈妈分担家务。但是不管怎样，那都是她的选择吧。

　　不用担心再被消除，也不会再增加伤感的记忆了。

　　“恭喜你，pinky。”
　　我感觉到好多了，疼痛一下子也减轻了不少。

　　“姐姐好点了吗？”
　　哲把手覆上我的额头，我想到博士要我单独再来一趟，为了让哲放心临时编了一个借口——

　　“博士说没事的，有些姐姐扭蛋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对吧，博士？”
　　“啊，是的，多注意休息，一会儿就过去了。”

　　博士附和道。
　　在哲还没有多做思考之前，博士把话题转移到了签约上，“你们是决定要签约吗？”他向着pinky和她的弟弟说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只要你们决定好我这边就ok了。不过签约不只是姐姐扭蛋和弟弟，还要所有家人一起参加。”

　　博士接下来的话，让我们几个有些意外。博士告诉我们，签约并不等同于『收养』，而是双方吃下一种药丸，当作彼此从一开始就是姐弟的关系，抹掉了关于姐姐扭蛋这件事的记忆。

　　这种事可以做到吗？

　　博士一脸无所谓地笑着说，就连户籍和身份在内都可以通过有关部门搞定。

　　也是呢，连记忆本身都可以改变，还有什么不能做到。只是……听到博士这么说，我好像没有想象中开心。

　　本以为『签约』是为了实现『姐弟』这一形式，没想到是更为彻底的改变。
　　成为哲真正的姐姐，我应该更加开心的。

　　从电玩城里出来，彼此都沉默了。

　　“哲是直接回学校训练吗？”
　　尽管现在还是暑假，但是以冬季杯为目标的篮球部没有放假的说法。

　　哲的样子像是思考着什么，我决定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

　　“比起这个，检查的时候，博士到底说了什么？”
　　哲停下了脚步，我和他站在路边。

　　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看起来快要下雨了。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不想隐瞒他。

　　“没有，他让我再单独去一趟，可能也不是很确定吧。”
　　事实上说出来之后，也没有觉得轻松。

　　“姐姐早点说不好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没事的。”

　　如果真的成为了姐弟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更加理直气壮一点。现在这个样子，还很难算得上是姐弟吧。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点呢？

　　要不是今天偶遇了pinky和她的弟弟，可能直到去签约也不知道是这样的细节。

　　“签约的事，哲之前就知道是这样吗？”
　　“不，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在哲决定把我先送回家，有些事还是想早点弄清楚。

　　“哲的爸爸妈妈会同意吗？毕竟是要一起去签约。”
　　“我想问题并不大。”

　　怎么办，这个时候想要退缩的话。哲呢，哲也是能接受的吗？

　　我一时还不能接受，忘掉目前为止，和哲相遇的事。和哲有关的宝贵的记忆，不希望再忘记了。

　　“但是我，暂时还不能和姐姐签约。”
　　“……哲。”

　　“会变成亲姐弟这样的事实，我一时还不能接受。”

　　啊，我也……需要时间来重新考虑了。听到哲和我是同样的想法，我稍微安心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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