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同人]风须臾

作者:原胖胖减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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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白渝行


      回到天墟,原映雪就一直缠绵病榻。许是路上奔波劳累,受了凉,一连几日都是日间或还好些,晚来便开始发热。天启的秋天总比南淮冷些,空气干燥,朔风连连,可是让人吃尽了苦头。

      但其中最让阿葵忧心的,还是渐渐冷下来的天气。虽然烧了火盆,她对印池秘术也只是略知皮毛,但她知道每晚,原映雪都会寒毒发作,疼得缩成一团。定然是很痛的,那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

      这日,原映雪正倚在软榻上养神,听阿葵推门进来,便睁开眼睛:“近些时日陈重述职时,多聊了几句,说是明天文人雅士要到城郊赏菊……”

      “教宗说过了,你病好之前,必须忌口,不能远行!”阿葵虽然听不到原映雪的心思,倒也能猜到一二,立即搬出老大,强势镇压。说着说着,就就多了几分哀怨,“整个寂部连带着我这个使唤丫头,都要变相禁足!还有绝了口腹之欲!我红彤彤的大串糖葫芦啊!我白花花的乳糖真雪啊!——”

      “阿葵误会了,我方才传了书信,托子仪兄明日带上个明眸善睐的小厮前去。”原映雪说罢似是气虚,又困倦得很,在阿葵期待的目光中闭目轻喘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可太子忽然送来请柬,说是在碧遥湖设宴。”

      “啊?所以呢?”阿葵眼疾手快,立即给原映雪倒了杯茶。

      “这就要看阿葵偏爱鱼汤,还是糖醋金英了。”原映雪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金英是什么?”

      “……”原映雪一愣,“你不是和他们颇为聊得来,已有时日,竟会不知?”

      “啊哈哈……”阿葵摸摸后脑勺,暗自吐吐舌头,“都是陈大哥帮我的……哎呀,茶水洒了!小原你烫不烫?”

      原映雪怔怔地看着洒到自己衣襟上的热茶,几片嫩绿的叶片挂在上面,浸湿的衣料还冒着热气,本该是滚烫的茶水……他竟没有感觉!

      “没事,去帮我拿件换洗衣服。”原映雪说着撑着身子,就要起身,可眼前忽然一黑,待他摇摇头,清醒了些,才发现眼前之人,竟不是阿葵。

      “学生方才听说映雪公子近日抱恙,特来探望。”一名蓝衣男子正揽着原映雪的腰,将他抱回床上,见到白衣上的污迹,斜眼看向阿葵的方向,似是要习惯性的出言训斥,又才想到自己是客非主,方才拽了拽锦被,为原映雪盖好了。

      原映雪对他点点头,算是道谢,又说道:“太子殿下过谦了。天墟里的宫殿会随着月相的变化而移动位置,您孤身至此,实在让在下吃惊。”

      太子白渝行凤眼微睁,显然没想到自己此次微服出巡,这么快就被抓包。但他也不是等闲之辈,立即转移话题,决定反将一军:“确是我唐突了,事前本该向教长通报一声才是。”

      阿葵吃惊地微微睁大了眼睛,除了皇帝,天启的世家贵族们,皆不知原映雪的教长身份,他又是如何……但很快阿葵心中踏实不少:皇帝就是太子的亲爹,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父皇并未提及公子身份,只是,既然能在这天墟之中,入主镜泊之殿,除却神秘莫测的寂部教长,又有谁人能当得起呢?”白渝行并不喜欢没有眼色的侍从。像阿葵这样旁听主子间对话的,更是不喜。但他对美人总是很宽容,比如原映雪这样的,病美人。

      见多了粗犷的、沧桑的、怪异的……忽然蹦出个病娇,那就是全世界的宝物啊!

      白渝行细细想来,自己魂穿穿越到这个架空世界已经有些年头了,遇到一个便宜老爹:一心长生不老。不过古代有些权势的大抵皆是如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好不容易长大些了,老爹也从居心叵测的野心家,成了文成武德的正牌皇帝。自己仗着老娘和老爹那段同甘共苦的美好回忆,和老娘的福薄命浅,正正当当成了太子。

      本想着借着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找个美人金屋藏娇,不想皇帝之上,还多了个国师!

      不得不说,国师这名号一出来,他就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料啊!本想他们这些邪魔外道,蹦跶不了几天,结果他们反而在帝都扎了根,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对他们有半点违逆!这篇文它太奇怪了!

      怎么能给反派这么大一堆bug呢!

      这让他这个主角情何以堪?

      他找个美人当老婆的计划何时才能实现啊!

      不得不说,这里没人真是……少得可怜啊!起初还以为国师嘛,长得怎么能不妖孽一点儿呢?结果呢?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被什么闪瞎了一双钛合金的狗眼,但这外表年龄……已经三十多——奔四了诶!再看看教长一号——范雨时,糟老头子了,pass!教长二号——雷枯火,哦漏!这孩子其实是眼高于顶的外星人吧!pass pass!教长三号……这个孩子还很羞射,缠着老爹问了半天,才知道,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

      一说“看起来”三个字,白渝行就想到了棒子国的整容技术:难道这娃子是穿过来的棒子哥?

      “父皇,请问这位教长可是姓金?”

      “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随口说说而已,当真你就败了。”

      “……姓原,原映雪。”

      呵呵,这名字不错诶,像个妹子……尼玛原来是泰国穿过来的!要不要这样啊!终于知道教宗的眼睛是谁闪瞎的了!

      可等他真的见到了本人……

      神马叫风姿出尘,神马叫衣冠胜雪!统统给跪了有木有,原来这个世界的创世神还是有审美的啊!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太子殿下除了励精图治,策划着推翻辰月的统治,匡正朝纲,奋起中兴,就只剩下对着窗外傻笑:嘿嘿嘿,原映雪……嘿嘿嘿,映雪公子哟~~

      以致于东宫差点儿传出太子失心疯的言论来。

      白渝行本想着调戏调戏病美人,把自己多年来修炼出来的厚脸皮往那儿一摆,说不定就能抱得美人归!可原映雪却不怎么配合。

      “原教长可不似偶感风寒,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白渝行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原映雪,比起前次在太清阁大殿之上,远远地一望,那身形、步态、气质……都仿佛沁凉的芒刺,让人在混沌的迷醉中,醒了一醒。那种针刺一般的美,却让人感到了平静,也平复了他在这陌生的世界,多年来积聚的不安和委屈。如今近看来,他整个人就像是一片游离的烟云,飘进了残败红尘。

      这种人应该是弃世的吧。白渝行的双眼微微睁大,想要看清他,甚至看透他。深褐色的瞳仁在原映雪身上凝停了片刻,蓦地,嘴角勾起一抹斜飞的笑意:也正是这样,他才志在必得!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虽然不能指望作者出身起点,但起码也要给点儿福利啊!

      原映雪只是淡然地垂了长睫,微微撇开头:“在下仪容未整,还望殿下回避。待映雪梳洗过后,定会登门拜访。”

      白渝行只道是他第一次被人这般注视着,害羞了,连忙摆手道:“无碍,教长不必客套。父皇本就是依凭诸位之力才掌了皇位,我身为父皇的儿子,又岂敢在神的使者面前倨傲?”他看着原映雪苍白清俊的脸,幽幽地问,“这天墟虽然宏伟庄严,到底有道是‘天威难测’,比起旁的宫殿,阴森了不少——恐怕于公子的病不利。渝行斗胆,邀映雪公子到寒舍疗养,如何?”

      原映雪的寒症这会儿已经变得更重了些,他强忍住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剧痛。却愈发觉得精神力不大够用,竟然异常容易困倦,只想着尽快打发了白渝行:“殿下何必妄自菲薄。教宗偶遇陛下,便被陛下的雄图伟志所倾倒。我等有幸得以献上绵薄之力,已是心满意足,不敢再苛求过多,更不能做出引人诟病的逾越之举。”

      白渝行听原映雪句句在理,虽然他也明白辰月教徒又怎么会在意他们这些世俗的规矩,但表面上,他还是无从反驳。想来此次是要功亏一篑了,真是浪费了他一举找到镜泊之殿的好运气!
      他转头瞪了阿葵一眼:都怪你这个没有眼力的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回避啊!

      或许是他眼中的恶意实在太明显,阿葵这个自小受到传统教育的姑娘,虽然敢在原映雪面前使使小性子,但那也是点到为止。她本是还是很惧怕这些尊贵的人,如今面对当朝太子,而且这位殿下明显对自己很不满意,甚至心生厌恶……这让阿葵恐惧。

      阿葵知道自己如今说些什么都是免不了被训斥,说不定那天在外面玩儿时,还会被暗地里解决掉。一想到自己以后吃的糖葫芦里很有可能都包着毒药,每包糖渍梅子里都有可能吃出毒针来,出门路过的每一个小巷,都可能被人揪住了后脖领子一顿好打……(喂喂,人家太子有那么闲?你受说书的影响太深!)

      如今,原映雪也没有那个心力护着她,她只能独自求生。于是,阿葵一声不响地在原映雪惊异的目光中……夺路而逃。

      白渝行也是一呆:“……是不是我太严厉了?吓着这姑娘了……”

      原映雪靠在软垫上,抬手轻抚自己缠绵作痛的额角片刻,说道:“按颜龙潜的说法,是她自己脑补过多。”

      白渝行自然对这种说法不会陌生:如此说来,辰月之中,也有同乡!吃惊之余,他愈发觉着自己的计划或许不会像他想的那般顺利——还需要斟酌一些细节!没有贸然暴露自己背后的力量,也是一种先见之明!

      虽然这样想着,白渝行自己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差点儿就暴露了!

      待他向原映雪那边看去,不想对方已经沉沉睡去。也是因此,他得以更近距离地欣赏美人的睡颜:

      原映雪的脸似乎总是近乎透明的苍白,罕见纤长的睫毛勾勒出天然的清晰眼线,愈发显得黑白分明,容颜清减。只此观之,他这一副病容,僻然出尘,憔悴虚弱之间,刻骨的明艳动人心魄,却始终给人以平静之感,倒是符合辰月“灭欲长生”的一教之训。

      “长生……”白渝行俯下身,轻嗅着原映雪发间淡薄的清寡香气。世间无人可匹的冷艳侧脸倒映在白渝行有些发烫的眼眸中,近不盈寸,吹气可感,“想来,那使唤丫头定是不通音律、诗词,来日,我再陪你抚琴下棋。”

      此刻,太子心中并无囫囵糜艳的想法,但他在心底暗暗发了一个誓,无关欲望、权力,甚至使命。他的眼神冷得让人诧异,这份冰冷的决绝,很快隐藏在他深沉的眼眸中,他又成了成熟、慎独、大气得体的太子殿下。

      事后白渝行被送药来的风长宇,颇为宫恭敬地带出了天墟。但风长宇那明显防贼似的眼神,还是让白渝行哭笑不得: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寂部这些平日里最为清高的家伙,其实也挺有意思的。比如:像老母鸡一样护着自家主子!

      目送着风长宇快步离开,白渝行望着他迅速远去的背影,又想起他为原映雪准备的除了偎在红泥小炉上的一盅汤药,还有漱口水、蜜饯、玫瑰露、加了糖桂花的牛乳……暗暗做了个评价:秘术娃儿,你已经可以嫁了!

      不过,如果风长宇知道,估计那宝儿还会反问一句:夫家是原教长吗?不是就免谈!

      翌日早上,陈重来接阿葵之时,正巧碰见她紧紧攥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白纸,口中念念有词,便问道:“阿葵姑娘早啊。这就是原教长交给你……”

      他还没说完,阿葵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嘘!——这是太子殿下帮我写的,说是一准能得个彩头!小原最近病歪歪的,总是睡得轻浅,我也不好意思叨扰他……”

      陈重虽然不知道阿葵是怎么结识一朝太子的,但想到原映雪在教中的地位和他给阿葵的特权,也就见怪不怪了。“几日不见,阿葵的造诣亦是日进千里,想来过不了多久,你也能自己……”

      阿葵一摆手:“陈大哥你就别抬举我了,”她说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男装,对陈重比划了一下,“一会儿还要麻烦大才子帮我打掩护咯!”

      陈重看着活泼可爱的阿葵,想来她这些年来外表一点儿都没有变化,或许是得益于原教长的秘术。可她心性倒是越来越像个小孩子……看来原教长把她保护得很好,晋安兄的担心想来是多余了。

      “麻烦阿葵再稍等片刻,我还有一个朋友要来。”

      “……”阿葵忽然笑了笑,秋日和煦的阳光映着她的脸,竟然有些苍凉的意味,“阿葵一介使女,入不了教宗看重之人的眼,还是不见为好。”

      此话一出,陈重的笑容也僵在了当场,他分明已经看到苏晋安已经走近了,看他脸色,阿葵那话显然已经入了他的耳。

      苏晋安默默在阿葵面前单膝下跪:“属下苏晋安,拜见天女大人。”

      阿葵听了脸色也是一变,她咬牙沉默了半晌,脸色雪白,胸口不住的起伏:“也好,教宗既然让你为我所用,就要有做奴才的抬举。”

      陈重抬眼看僵持中的两人,欲待劝阻,但又碍着自己终究是个外人,无从插嘴,只好叹了口气。

      如此,好好的重逢之喜,就这么成了个不欢而散的死局。

      白渝行只身着里衣,轻巧地在榻上翻了个身,却不料这一小小的举动便惊动了数十名在外守候的宫人们。

      “殿下,是您醒了吗?”唯唯诺诺的询问。可宦官那不雌不雄的声线只是让屋内的白渝行颇为不悦地低低“嗯”了一声之后,便懒得再做回答。

      他并不是厌恶这些无辜的宫人们,虽然他的确不喜欢宫人的制度,但外物都只是借口,只是那一双双眼睛中对他的恐惧、崇拜、敬仰、瑟缩这样的情绪让白渝行有些麻木。

      上辈子,他跟在体弱的母亲身边,父亲一心忙于事业,总是忽略了他们。虽然他知道父亲是真心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能他们真的富有了,那么多仆人围在他们身边,可他们一家人彼此之间,心却远了。

      然后呢?

      然后,好在,他有幸遇到了她,坏哉,他竟会遇到了她……

      这一世,他有幸再度拥有一个慈爱的母亲,可他的父亲依旧让他没有安全感。整日和一群裹着黑袍的不知名教徒混在一起,那些人身上的死亡气息让他和母亲战栗,但又不得不装作好客的样子,对他们多加挽留。那些家伙的盛气凌人尖锐的就像是拥有了实体,一根根刺入白渝行的内心,他决心要在父亲利用完他们,登上王位,稳固皇权之后,就将他们一个个埋葬在人迹罕至的殇州冰原!

      然后赏他们一句:“似天助帝,意足归天。”也是一种结局。

      他想,他是那种容易烦躁的人,虽然不曾表露,但他无法忍受许多事许多人。他也是一个睚眦的人,既然辰月胆敢再他面前如此嚣张,他就一定要让他们这些自诩高贵的教徒,知道谁才是这天下的共主!让他们学会低头!

      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了,那群人里有原映雪那样的人——这世上唯一可以让他内心平复的人。

      他不会幻想原映雪是为他而来此,为了让他看到平静的落雪和碧蓝的湖泊,但他起码可以留下这一片寂静,留下这世上唯一可以理解他的人,而这个人只能是原映雪,即使不是,他也会让这一切成为现实。

      安静的坐在床榻之上,白渝行任由几名宫人为他递上漱口的清水,再小心翼翼的整理着他披散的长发,以玉冠束上,细心的为他整理好凌乱的衣角,穿上靛蓝色的外袍。看着镜中自己的样子,白渝行忽然想到原映雪那惨白的脸色,也不知道那个没有眼力,想必定然也是笨手笨脚的侍女有没有照顾好他。那么虚弱的样子,想必是在唐国为天罗所伤。

      天罗……想到这些杀手,时候已经不早了吧,不知道原映雪醒了没有,什么时候去探望一下吧!
      而在宫人眼中,一向沉稳的太子白渝行忽然毫无预兆地站头看向窗外,可怜还在为他梳头的侍女一时没反应过来,拽痛了他的头发。

      “嘶……”白渝行捂着自己的头疼得皱紧了眉头,对阿葵的不满也都发泄到了眼前这个可怜的宫女身上,“你们这些没有眼力的奴才,不知道好好伺候主子,一大早就心不在焉,想要造反了不成?”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宫女当即吓得扑倒在地,连连叩首。

      一旁的老宫女见白渝行脸色更是彻底黑了,一把拽过小宫女一连扇了她几个巴掌,叱道:“没看到太子殿下烦着了吗?还不闭上你的蠢嘴!”

      结果那小宫女不但没明白老宫女的意思,反倒吓坏了,紧紧攥着白渝行的衣服下摆,哭嚎起来:“殿下,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求您,饶命啊!太子殿下饶命!”

      她不这么喊还好,如此一说,更是让白渝行恼火:他什么时候这么草菅人命了?原来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他就是这般嗜血之人!留不留着她,岂不是都坐实了“残暴”的罪名?小小一个宫女竟也敢如此污蔑他!“我不想看见她,带下去。”

      宫女哭得更厉害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了,殿下饶命啊!——”挣扎没有用,她一介女流如何和殿外的侍卫对抗,不消片刻便被捂住了嘴巴拖了出去。

      白渝行没心思去想一个犯了错的宫女会是什么下场,他看着银镜中自己的样子,吩咐道:“给我梳好了,孤今天有要事要办。”

      可等他穿戴完毕,他才想起来自己今日本该去新买下的碧遥湖设宴庆祝。原映雪病得厉害只怕是去不了了……想到这里,白渝行暗自叹息:早知道就事先探听好原映雪的身体状况,再做决定了!难道真的要陪着那群老学究吟诗作赋?前几月刚背了《葬花吟》,昨个又把纳兰性德的一首《金缕曲》打发了天女葵,难不成要让我把《水调歌头》唱一遍?上辈子它折磨我,这辈子我还要反过来对它感恩戴德不成?

      可怜他身为当朝太子,没什么实权不说,父皇困守太清阁,几年来就么见他怎么出过门,出门也是直接乘车去往天墟,聆听教义。这么多年来,他身边连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都没有!当真成了孤家寡人。

      此时门外忽然闪过一个黑影,白渝行微微皱眉自镜前,长身而起,拂袖吩咐道:“都下去吧。”
      宫人们连声诺诺,纷纷作了一揖,退去门前。

      白渝行对于这种类似暗卫的刺客很有好感,这都要得益于上辈子他那个身为腐女的表妹,还有她塞给自己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小说。当然这些刺客里,没什么人能入得了他的眼,所以,他默默望着已经看不见的明月,对远方的表妹道歉:妹子,哥这辈子虽然让你潜移默化的看上了个男的,但很可惜,我们没能凑成你最萌的暗卫受、主克上、帝王受神马的,但老哥我对天发誓,你嫂子绝对是一倾世大美人!(喂喂,太子你脑补太多了,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待他抬起头来,一个一席干练黑衣的男子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太子殿下,一切已经就绪。羽林军大将军一家的命,我们已经收下。”

      白渝行一手托腮,寻思了一阵,对那人说道:“做得好!既然死了大将军,身为太子理应废止所有娱乐,跑到天墟找教长谈论人生理想、世态炎凉,嗯,还有那什么劳什子的命运轨迹?主要是看看能不能趁着小映雪身子骨弱,揩揩油~~嘿嘿~”

      听着白渝行那个荡漾的调调,实在是和他们那边某个好穿男装的猥琐妹子如出一辙,黑衣男子听罢也不禁抖了一抖:辰月教长也不容易啊,他折寿啊……摊上这变态……我说你要不要这么荡漾啊!你其实是姓顾,是吧!天墟内噶儿的辰月家秘术娃儿,你就算是灭欲到彻底——出家了,想必也长生不了啊!

      赏菊宴因为一些心照不宣的事情被推迟了,阿葵苦着一张脸回到镜泊之殿:“小原,我回来了。”

      原映雪也是适才醒来,动了动手脚,觉得有些僵硬,便也没什么心思动弹。听到阿葵的声音,想到她提及的见闻,便开口应道:“嗯,只是阿葵似乎,并不相信秘术可以听到人心?”

      阿葵本就因为苏晋安的事,憋了一肚子气,一听这话,便板起一张脸,想都没想就随口答道:“或许在教长看来,秘术可以解决所有问题,所有纷争。可羽林军大将军白瞆固有那么多会秘术的门人,不是照样被人灭了满门!”

      可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小原一直病着,又没有招惹她。更何况自己这些日子都忙着自己玩闹,完全没有尽到自己作为侍女的义务,如今竟还如此放肆,实在是不该。

      原映雪也没想到会被这样噎回来,当即也是一愣。旋即又复笑道:“所有人都有他的归途,位高权重亦不例外。我只是希望阿葵不要因为一点误会,错过了真心爱着的人。按照传统的说法,‘嫁希随希嫁叟随叟’。阿葵并非在教中任职,总是要嫁人的,莫要意气用事。”

      待他在摇曳的烛光中抬起头,阿葵已经眼眶蓄水完毕,睁着一双天生的水目,红着眼圈猛地普进他怀里哭得惊天动地:“呜哇哇……小原对不起!我总是这样不讨人欢喜……太子殿下也说我不像是丫鬟,倒更像是个大小姐……我不会照顾人,女红也很差劲,没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唯独这青春美貌,也是你给我的……我却总是对你发脾气。”

      她一边打着哭隔儿,一边用原映雪的衣服抹眼泪,哭得那一半披散的头发,都糊到了自己脸上。

      原映雪苦笑着为她理了理头发,眼中泛起温柔的光:“说到底,还是要怪我一直以来,太惯着你了。会去在乎一个人,宠溺一个人,因为某些人、某些事,改变了一直以来的处世之道——想来我亦是看不破碧落红尘,理不清俗世凡尘,实是个心有牵挂的凡人。所以教宗都生我的气了呢,我也和他赌气不服软……如今想来,其实都是孩子心性。”

      “那不是很好吗?”阿葵从原映雪怀里仰起脸,“我最喜欢孩子气的小原了!你那么鲜活的心,白白做了神的容器岂不可惜?”

      原映雪眼中弥漫的银光似是又浓密了几分,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显眼:“傻阿葵,做不做神的容器,又岂是容器可以选择的。不过既然你喜欢,小原就不会消失的,会好好做你好脾气的阿弟。”

      “阿葵也不会离开小原的!如果真有诚意,就让他苏晋安再等几年罢!”言罢,阿葵又将自己乱糟糟的大脑袋扎进原映雪怀里,拱啊拱的,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小原真厉害,不用焚香熏炉,身上也总是有一股子香气!可比那些出身世家贵族的大小姐要强上千百倍!”

      原映雪漫不经心地回应:“其实我亦是世家出身,”阿葵也不抬头,闷闷地随口调笑:是不是前朝皇族孟氏。原映雪带着几分老实劲儿,兀自摇摇头,“他们不过是乱臣贼子,我是晁朝嫡系皇裔。”

      阿葵一愣,然后探出脑袋对着原映雪傻笑起来,便不再提及此事。她知道自己再追问下去亦是没个确切的结论,即使有,她也没地方核实,不如早早投降,随他说便是。

      这一章便如此浑浑噩噩地胡乱揭过去了。

      房间一张长几上放着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宣纸,上书:

      “《金缕曲》

      德也狂生耳!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划掉)赵(划掉/)中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竟逢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蛾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生缘,恐结在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白渝行并不知道,他随手搪塞阿葵的这首词,多年后,再次见到之时,竟是由原映雪交还于他。

      那时,一切都已落下帷幕,那时,一切都已为时已晚。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会有回报,都会有结果。前世如此,今生……可追?但错误的路,再走一次,就能变成正确吗?

      但现在一切还未注定,比如阿葵哭过之后就忘了自己刚刚在心底定下的誓言:做一个淑女!非但如此,还叫上了守在门口许久的寂部教众一起煮饭熬汤。看着一个个身着白袍,面无表情的青年(你就这么确定?辰月教徒的外表年纪都是迷障啊!)才俊,有的抱着一摞骨瓷小碗,有的拢着调羹和彩漆竹箸,更有的一边研究着灶台一边一心一意地施展着高深的郁非秘术……

      看着某人用自己加持了秘术,已经隐隐泛着金光的广袖……扇着一条鱼的耳光。阿葵忽然想将刺儿头太子揪回来,在他耳边大吼一句“叫太医来给老娘把下巴接回去啊!”

      其实说真的,她更想让全天下的人都来看看这些人前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教徒们,如此居家贤惠的样子!

      “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进不来这天墟。”原映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披了雪白的狐裘,走到她身旁,“能够走进来的,都并非偶然。这是你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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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27白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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