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城离歌

作者:文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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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深缘浅



      我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时苏菲还在电脑上斗地主。我们一起出门找了些东西填肚子,我看苏菲有车,就打算趁她方便回宿舍收拾下自己的行李。
      在宿舍收拾衣物的时候,隐约听到隔壁传来男女交谈的声音,我的胸口一阵心慌。我坐在越来越空荡荡的房间里发呆,终于开始觉得这里的一切正在与我渐行渐远。那个高大清瘦的男孩,那个善良纯粹的男孩,那个沉重动人的男孩,那个无私真诚的男孩,我们之间,真的只剩情深缘浅,就此剧终了吗?我只能加快速度将东西塞进行李箱只求早些离开,当我和苏菲一起大包小包地往外走时,百灵从公共洗手间方向走了过来。我不知道我和她之间为什么总要这么纠缠不休,但和以往不同,这次的我斗志全无,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有了王云舟的爱,百灵就像多了三头六臂,不要说针锋相对,单就昨晚他们在站台亲热的那一幕就足够让我一蹶不振了。
      就在我准备尽快消失的时,苏菲忽然高声发话“呀,空气里哪里来的一股骚气?”
      我看苏菲要惹事儿,急忙拉着她说道“别说了,我们走吧。”苏菲却偏偏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先是甩开我的手,随后双手交叉胸前,斜着眼睛笑着扫了百灵一眼“是得快点走,不然粘着狐狸精的味道,以后甩都甩不掉。”

      “说谁呢。”百灵立即毫不示弱地迎上来,不过她并没有把矛头指向苏菲,而是再一次刻薄地对准了我“原来没有男人要就讽刺别人是狐狸精啊?有些人平时做出一副很清高的样子,看看她身边的朋友是什么三流货色,就知道实际多LOW。”

      苏菲本来就是一点即燃的个性,听见百灵的挖苦,嗓音也立马提高了几个分贝“没男人要是因为我们装不来白莲花呀。学不来该怎么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给人做小三儿再拉个垫背的!咱们没那种不要脸的本事,当然抢不到三流的男人。”

      百灵眼中怒火一闪,举起手就准备教训苏菲,却抢先被苏菲“啪”的一巴掌呼在脸上。伴随着百灵凄厉的惊呼声,我眼睁睁地看着她那张白里透红的漂亮脸上顷刻间露出五个触目惊心的指印。我彻底被苏菲的举动吓傻了,只剩呆如木鸡愣在那里的份儿。我没想到苏菲竟会对百灵大打出手,更没有想到在百灵措手不及地惨叫着倒在地上时,王云舟会忽然打开门冲出来,一脸震惊地亲眼目睹了这让我百口莫辩的一幕。

      “小贱人!我警告你,你再敢欺负秦朗我就把你所有的破事儿全抖出去!让你在H市一辈子都混不下去!”苏菲继续不依不饶,凶神恶煞地对着百灵骂道“切,老娘打你都嫌脏手!”

      “你们想干什么!”王云舟大吼了一声冲上来,满脸心疼地扶起百灵。他的后背因为突如其来的巨大愤怒而难以自控地起伏着,看向苏菲的目光充满血气方刚的敌意。在迅速转向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我时,又变成了我所熟悉的那种失望伤心“秦朗,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对不起。”我花了很大力气才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我不明白我和王云舟之间怎么忽然就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你为什么要跟他道歉?!”苏菲生气地朝我指责道“秦朗。你瞪大眼睛看看。这个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亏你当初还救了他一次。他如今眼里却只有别的女人,他有在意过你的一点点感受吗?没错!我就是打了这个小贱人那又怎么样!我今天倒要看看王云舟他到底会把我们怎么样!我就要看看他MD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苏菲你闭嘴!”我绝望地朝苏菲大吼道。我咬紧嘴唇痛心地看向王云舟,他此刻的面容里看不见一丝触动,找不到一丝柔情,只有明显的尴尬和掩饰不住的逃避。

      “原来是这样。”百灵猛地站起来,抢在王云舟之前发了话。一串晶莹剔透的眼泪停顿在她那张半红半白的脸上,变成了一股极具表现力的委屈“秦朗。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好朋友,一直以为无论发生什么都是误会。你在报社朝我泼脏水我忍,你在聚会上让我出丑,我也忍。如今你竟然带人直接在我家门口撒野。你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云舟,是这样吗?”
      百灵伤心欲绝的控诉我后,又泪水涟涟地跟王云舟说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破坏你和救命恩人之间的情谊。是我连累了你。云舟,我不想让你为难,你想清楚了再决定吧。”百灵扔下这句话就哭着捂住脸往外跑去。

      方才还像木头人一样不知所措的王云舟,在百灵跑开的瞬间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他的脸在一瞬间完全失去了血色,在百灵跑开后毫不犹豫就追了上去。

      “云舟!”我快步上前拦住了早已慌了神王云舟“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相信我是百灵说的那种人?”
      王云舟神色茫然,探头焦急地看着百灵离去的方向,又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伤心的我,最终只丢下一句“我只相信我看见的一切。”

      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越过我形同虚设地拦住的手,朝百灵跑开的方向追去。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残阳的余晖里,就连擦肩而过的风声也不曾为我做片刻停留。

      这一刻,我真正体会到了哀莫大于心死是什么感觉。我很悲伤,却没有一滴眼泪,也许我能够为这个男人流下的所有泪水已在过去的这一天里全部用完了。王云舟如离弦之箭般抛下我而去的那只背影,带走的不止是我对他的爱,还有我们之间所有的美好和牵绊。

      “王云舟,你个大傻比!你会后悔的!”苏菲暴跳起来对着远方怒吼,她声嘶力竭的咒骂声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回荡着,无力又凄厉。而我,更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百灵被苏菲打时,王云舟彻底心碎的模样不断在我眼前浮现,看着人去楼空的走道,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他是真真正正的不爱我,更清楚他这次离去,我们注定将从此误解丛生,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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