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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系·06】
一室的凌乱,来不及收拾。在与卧室正对着的客房里,惨叫声阵阵。男人望着双手被绑过头部的年轻的身体,满眼的犀利和狠辣。
“叮咚”偏在此时,家中的门铃响了。他皱了皱眉,本想着装作无人应答一样让对方自行走开,可是他又突然好奇在这种时候会有谁呢?男人随意披上一件浴袍之类的衣衫,走出了客房。他赤着脚移至了玄关处,透过对视机看到了来拜访的人。
“是她。”他吃了一惊,随即整理了一下表情,尽量表现出一丝柔和来,男人答道:“我在家,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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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濑初从警视厅刚刚到家,突然发现那份海外留学的四年级的后辈让自己转交给广桥教授的,因为师母智子夫人的离世事件而忘记了的研究室申请书依然留在自己的包里。虽然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去见教授……但是今天就是东岛大学医学部研究部入学申请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周一,正式截止。
“唉……好烦。”高濑初在想不知那个在美国留学的栗原上到底和自己现在这副身体的原宿主到底有多熟,总是在邮件里请她帮忙,做很多事情。比如,买些他老家的特产寄送过去;给他去看望独自居住在老家的奶奶等等。最后,本来可以通过邮件申请的研究室生却非要她代替交上纸质文件。说是带有纸香味的东西很有诚意……高濑初望着手中拿着的这东西,无奈地撇了撇嘴,叹了口气,重新出了门去。
高濑初要去才发生过命案的广桥老师的家里。
坐上公车的她,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了案发现场的情形来:广桥老师的言行举止,以及青山君的些许异常变化……犯人真的是风纪委员长的切原君吗?
高濑初使劲摇了摇头,默默念着让自己别多管闲事了,最重要的是警察先生已经有了定论,切原自己亲口承认了罪行……应该没错的。她在想这毕竟是现实生活,和她曾经看过的那些推理小说是不同的。现实中可没那么复杂。高濑初一路上不断地在心底说服自己,别再继续心存疑虑,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西群公园站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小心。”公车里的广播声将她的思绪打断。高濑初才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她出了车后,立即向着公园隔壁的那座美丽的公寓而去。在一楼大厅,她按下了广桥老师家里的房间号。
“我是高濑,广桥老师在家吗?”没要多久,高濑初得到了回应:广桥在家里。他让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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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高濑初出了电梯。
“老师,我是高濑。”她走到了广桥家,敲门。“哦,是高濑君啊。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广桥加郎开门,一阵浓重的怪味飘荡在这空气中。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自然,先前因为智子夫人的事情造成的影响好像消失了。
高濑初越发地觉得奇怪。她在他的邀请下,进了屋子。啪嗒一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起来。广桥笑眯眯地看着一脸警惕和惊讶回头的高濑初解释说是青山蜜在送自己回来时跌进了公寓前的那个改修中的下水道里,弄了一身的味道,她正在洗身子呢。乍一听,他的这番说辞很合理,可是高濑初却满心不安……女学生在独自一人的男教师家里洗澡本就是足够让人多想的事情,而且西群公寓距离米原町警视厅只有两站路程,高濑想自己作为居住在外区的人都已经一个来回不止了,青山一直在这里耽误这么久,实在可疑。
“哦,原来是这样。”高濑初故作自然一笑,她一边向前走着,眼睛一直瞥着仍然保持原样的客厅形象:吸尘器胡乱仍在那里,纸屑,灰尘依然。
对于广桥教授回家后没有立即整理屋子,再加上他现在的神情,她的心里越来越发毛,以往所读过的那些推理小说中犯人的表现逐渐清晰地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或许,有时候小说就是现实。高濑初情不自禁地如此念叨了一句。
“什么?”广桥靠近,他问道。“啊,抱歉。其实是我有些渴了……刚才只顾着赶路,也很疲累。”她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总之,先应付一下他吧。
“那高濑君要不要去里面躺一会儿?”广桥的表情诚恳,他指着客房虚掩着的那扇门说道。不过,高濑怎么敢?在不熟悉的男人家里的床上呆着,借给她八个胆子都不行。最重要的是,这家里刚刚死了人。犯人,还很可能就是男主人也说不定。“不,谢谢您了……”高濑为自己的这种猜测感到震惊和惊恐。“老师,这是我以前的后辈,他现在在美国留学中,想要进入您的实验室。这是申请书。”她赶紧掏出包里的文件袋子递了过去。广桥接了过去,他打开看了一眼。
“啊,老师,这个就交给您了。我还有点事……今天一再打扰,真的很抱歉!”高濑完成了后辈交给她的任务后,立即准备告辞。
“现在就要走了吗?至少喝杯茶吧。”广桥惊讶后转身要去厨房倒茶。高濑初犹豫,到底走不走。正在此时,她的眼神瞟见了一个一枚棕色的扣子!好熟悉……高濑想起在她从被突然坏了门锁的卫生间被“解救”出来时,青山蜜问过广桥教授袖口的扣子怎么不见了。那时,她注意到了他左手袖口的扣子……和这枚是一样的。
高濑回头看了教授一眼,见他并未回头,赶紧向前两步拾起了那个和地板颜色差不多的扣子她将它握紧在了手里。凶手无疑就是广桥加郎……高濑立即按下了上午那个叫做三本的警部的电话。
“老师,卫生间借用一下。”她尽量用自然的语调说道。在得到对方的同意下,她急忙进去锁起门来对着已经接通了的电话低声求救道:“我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了,三本先生,请赶紧来……”啪嗒一声,她的手机掉落在地。另一头的三本正听得糊里糊涂,见她没声了,心下意识到出事了。
“课长,我有事出去下。”未等对方回答,他人已经没影了。
此时在广桥家的卫生间里,高濑初吓得半死……因为青山蜜的尸首,不,准确地来说,是青山蜜的身体,正被固定在了屋顶上。刚刚正打电话的高濑突然被一滴黏糊糊的液体惊扰了。她本能地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青山蜜睁着惊恐几近爆裂,充满血丝的大眼睛看着她,在求救一般。
青山蜜的身体被大大地打开了,呈现出“大”字形,血和那种液体一滴滴地向下落着;白嫩的胸口被划了一个大大的“×”,如同刻下的罪恶的记号一般,难看极了。不仅如此,连她的嘴巴被什么给黏在了一起,一点也动不了。这幅画面太过残忍恐怖,高濑初的双脚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寸步难移。
“你在干什么?”广桥加郎竟然未经允许用钥匙打开了卫生间的门。他的表情严肃,眼中寒光闪烁,口中溢出了一些污言秽语:贱丨货,妓丨女……等等词汇。
“不,我没事。我妈刚刚打电话过来了。所以,没事。”脸色早已变得惨白,高濑初依然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弯腰要拾起手机。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广桥加郎迅速跨了过来,朝着她的后背砸了一锤子!可想而知,这会是什么样的疼痛和惊恐!高濑疼得使劲叫唤了一声,她跌倒在地。
“好了,她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广桥淡定道。他伸出右手将高濑初顺着地板向外面拖走了。最后,她被放在了客厅脏乱的地板上……
“嗯……你,你别……”在高濑初瘫着极度疼痛的身体,准备拼死抵抗时,对方又是一锤子下来了!第三锤,第四锤子,第五锤子……第九锤子,第十锤子,第十一锤子……广桥加郎像是疯了一样,他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铁锤,将地板上肉/泥相差不远了的高濑初砸了一次又一次的,不愿停歇。
于是当三本在联系了公寓管理员取得了进入资格,和管理员一起强行打开了广桥加郎居住的1306室的门后,所见的情景就是除了被溅满血,死不瞑目的那张上午才见过的年轻的脸外,就只有被广桥拿着铁锤依然在敲打着的,夹杂着血液纸屑灰尘的肉酱。
管理员当场被吓晕了。
三本的脑海中,悔恨自责各种复杂的心情纷涌而出……他后悔轻信嫌疑人切原庆子的话,后悔没能认真重视眼前已经这不成人形了的年轻女孩的猜想。三本冲上前去将坐在血泊中残忍疯狂病态的广桥加郎踹倒在一边。他恨不得立马拿枪蹦了他!不过,作为一个警察的职责并不允许他这么做。最重要的是,一时情急,三本忘了带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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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桥被带进警视厅后,根本问不出任何东西来。他只是在不断地咒骂着女人,同时又泪流满面地念叨着他那在三年前就溺水身亡的十三岁的女儿的名字。
警视厅在请来了精神科的医生为其鉴定后,断定为精神失常……最后,依然未能替切原庆子洗刷冤情。
——切原庆子因爱慕教授,而杀害教授妻子,故意杀人罪成立。鉴于主动承认罪行,有自首倾向,判为有期徒刑十四年;广桥加郎残害强/辱并虐丨待受害者青山蜜并致其死亡,以及故意杀害另一名被害者高濑初,手段极其恐怖,惨绝人寰,本该处以死刑。但是鉴于其精神失常,最终决定判处广桥加郎以无期徒刑,缓刑执行,直至病情有所好转,到适合服刑为止。
“可恶!”三本从高濑的葬礼上出来后,不由地咒骂道。他现在已经知道最初的凶手就是广桥,切原庆子只是自愿顶罪而已,可是没有证据,他根本无能为力。一想起自己开始没有对高濑的推理足够重视,轻易给案件下了结论,并导致了另外高濑和青山的惨死……三本越发地痛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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