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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我走了，趁着叶赤风为我拿食物的时候偷偷离开了匈奴的军营，但是我并没有走太远。从战场往南走一天的马程是连绵的群山，里面有一个村子，只有一条路与外界相通。我喜欢那里山清水秀，给我一种踏实的感觉，再加上受到淳朴民风的吸引，就留了下来。
“骆姑娘，我给你带了一些自家腌的黄瓜来，很好吃的。”篱笆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的汉子二十三、四岁，唤作大牛。当初我定下来的时候就是租的他母亲娘家荒废的院子，两家相距只不到十米，他们母子俩平时对我关照有加，漏雨透风的屋顶还是她儿子帮忙修好的。
“谢谢呵！随便坐吧！”我忙着把大簸箕里晾晒的草药翻翻，随手指了一下儿院子里的石桌。
他把坛子放到桌上坐下来，扭头看了看四周，问：“你真的是大夫？”
“当然喽！”我把簸箕放回原处，然后坐下摘着早上新采的药草，不时拣出几根不错的塞进小灰嘴里，开心地看着它美美地咀嚼着。
“那太好了！”他拍着大腿，兴奋道：“咱们村子里还没有个大夫呢，往常看病都要下山走好几里地去外面找大夫，麻烦的紧。”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他却有些脸红。
一阵沉默之后，他突然站起来道：“我该走了，娘说晚上一起来吃饭，你来么？”
“啊？”我抬头，思索片刻，点点头：“好吧，不过我可是要把饭钱补上，要不然我不去。”
“这样啊，我这就跟我娘说去。”他冲我点点头，大步离开了。
他走之后，我停下手里的活计，拍拍小灰的脑袋，道：“你也看出来了，对不？真是的，没事生这么漂亮干什么啊！”然后转了思路，喃喃：“也不知道战争结束了没有，大哥和赤风怎么样了，我还要等多久呢？”
小灰不满的打了个响鼻，它讨厌这样的我，非要我和它一样快乐地没心没肺。
“好吧，听你的，不说这个了。”我笑着再次递给它一棵草药，接着撑着下巴，歪头思考：“一会儿怎么办呢？”
“你太让我失望了，怎么能就这样放过我们的大敌呢？”匈奴王来回踱着步子，责备着站在中间的第五个儿子千里侯。
“我今天来是想谈休战的。”他没有理会父亲的焦虑，淡淡地抛出了重磅炸弹。
“什、什、什么？”果然，匈奴王被炸得体无完肤，话都结巴了。
“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要多少有多少，何必非要这样呢？！”
“她救过儿子的命。”顿了顿，叶赤风继续补充道：“两次。”
“你不是都已经还清了么？”旁边的大妃道。
瞥了一眼打扮得美轮美奂的大妃，叶赤风挪开目光，道：“我爱她，也只会爱她一个人。”
匈奴王彻底被激怒，大吼道：“你竟然爱上了一个敌国的女人，这是我的儿子作出的事么？！”
他胸有成竹地笑了：“父亲并不缺我这个儿子，就如同不缺我娘这个女人一样。”笑容的背后，却是无法忽视的锋芒。
仿佛遭到了致命的一击，匈奴王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大妃见状连忙扶住他，就要开口训斥，却见匈奴王抬手阻止了她。
“你恨我，我知道……”他摆摆手，认命道：“罢了，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去跟北魏议和，去把那个女人带回来……”
“大王……”大妃还欲说些什么。
“多谢父亲成全。”叶赤风拱拱手，完全一副下级对上级的模样，而不是父子之间的样子，行了军礼后离开了。
“大王这样宠他，早晚会出事情的。”大妃扶着匈奴王坐好，轻轻为他拍着胸口。
缓缓摇头，他苦涩地说：“这是我欠他的，也是我欠他母亲的……”
与此同时，叶赤风回房把一张纸塞进信鸽的信筒里，从窗口放了出去。那只雪白的鸽子在天空中绕了两圈，确定好方向之后便直冲云霄，将这个好消息传送给北魏的万俟黠——议和。
这边，我坐在大牛家里，礼貌地微笑着，听大牛他妈一个劲儿地夸自己儿子，旁边坐着浑身不自在的大牛。
我不时扭头冲他笑着，点点头，对他妈的话表示着赞同。
“骆姑娘，你打算在这里住下么？”大牛实在是受不了了，哪有这样推销自己儿子的母亲。
我点点头，道：“如果不出意外地话，我会在这里住相当一阵子。”
“太好了！”对面传来一声惊叫，牛婶兴奋的直拍手，推推大牛说：“大牛啊，你没事儿就带骆姑娘出去逛逛，让她熟悉一下儿这儿，她一定会喜欢的。”
我继续微笑：“好啊，那就……”
话还没说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大牛起身去开门。
“这……请问有什么事？公子找谁？”他问。
“请问万俟霞在这里么？”一个悠悠男声传来，我的筷子滑落在地。
“找错了吧？这里没有复姓万俟的人。”大牛道。
“她又叫云落、骆云天、骆铃铛、骆潇……”门口的男人报出了一连串名字。
“大哥……”我最初的惊讶和喜悦化为深深地无奈。
我歉意地与牛婶点下头，道：“实在抱歉，我出去看看。”然后冲给我让开道路的大牛感激地笑了笑，走了出去。
大哥呵，温润如玉狡诈如狼的大哥，在战场上统领一方的大哥，如今完好无损地站在我的面前，我悬着的心始才落了下来。
“大哥。”我扬起一个灿烂地笑容面对他，令旁边的大牛和追出来的牛婶一下子看呆了。
“霞儿，有什么话我路上再与你说，现在咱们要赶紧出发。”大哥应该是知道我此时的心情的，与我展开同样喜悦的笑容，拉着我边往院门走边说。
“等一下儿！”站在一队华丽的车马前，我不着急上车，转身面向大牛母子。
大哥却先开口了：“多谢二位这些天来对舍妹的照顾，万俟感激不尽。”
“这……”两个人面面相觑，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只是知道我要离开。
“牛婶，大牛，叨扰了这么多天，如今仓促离开，实在是惭愧。”我有些不好意思。
“骆姑娘，你，还回来么？”大牛略略带些期盼。
“我……”犹豫了，抬头看看大哥，他冲我笑笑。
“大人、郡主，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领队的少尉跑过来，打断了我们。
“牛婶、大牛，有机会到盛京一定要找我，来日方长，再会了。”我盈盈行礼，转身上了车。
大哥跟在我身后，略一点头算是告别，接着上了马车。
“启程！”少尉高声命令，亲兵齐刷刷地立正，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队伍缓缓开始移动。
“军爷！”见人要走，牛婶连忙拉住少尉，问道：“这骆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
那少尉略一挑眉，然后稍显自豪地说：“她就是当今□□最受恩宠的落云郡主！”
说完，也略一点头，追上了已经出发的队伍，留下瞠目惶恐的母子俩。
“我们应邀前去东罱拜访故人，皇上任命我为特使，你陪同，也算是出访他国了。”大哥一脸了然的笑容，极为简单的解释。
“详细一点，我没听懂。”请原谅我还沉醉在大哥安全的喜悦里。
“东罱国国君黄义轩，在北魏战乱时分邀请北魏使臣来访，点了名要我前去，想了你可能也想回去看看，就与舅皇请准带上你了。”
“嘻嘻，谢谢大哥！不过这么个手忙脚乱的时候，他怎么也跑出来插上一脚？”我不解，接着又问：“对了，大哥，战事怎么样了？”
他颇具深意地望着我，说：“还没停，不过也没有大规模开战，两军对垒于边界，正在议和呢！”
“议和？！”我惊呼，止不住的欣喜。
“恐怕东罱国君也打的是这个主意吧！”大哥叹道，向后靠上软垫，不再说话，开始闭目养神。
见大哥不愿多说，我也不再追问，细细品味，确实是这个理儿。
“世子，姑娘，请。”我蒙着脸，静静低头落后大哥半步，显示出自己的地位不太一般，再后面便是同行的随从和护卫。他们都得了命令，在外人面前不得暴露我的身份，只称呼我为姑娘。接待的东罱礼官便也随着他们的称呼，把我安排在了大哥房间旁边的偏房，恐怕是把我看为大哥的侍女了，倒给我们添了不少方便。
“世子车马劳顿，先请在此休憩一晚，明日进宫皇上将设宴宴请世子，为世子接风洗尘。”礼官恭恭敬敬地弯腰道，大哥四处打量着，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那下官不打扰世子和姑娘了，告辞。”看出大哥并没有认真地听他说话，反而拉起我的手，礼官很识相地告退了。
“噢，大人慢走。”大哥倒是对这句话很敏感，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之间有一腿，礼官离开。
“明天……”我在这里等你……
“明天你一同去吧！”话没说完，大哥打断了。
“什么？！”
“就当是一个惊喜吧！”他嘴上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
“给他还是给我？”我郁闷的嘟囔：“又是折腾我……”
拍拍我的头，大哥笑着说：“好了，去睡吧！”
“不行！等一下！”我突然叫道。
“怎么了？”大哥回头。
“为什么你的床比我的床舒服？我要跟你换！”
“……”
[东罱皇宫]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说吧！”
“启禀皇上，北魏来使已经安顿在驿馆，同行的还有一位姑娘，以面纱遮面，与万俟公子甚是亲密，似是其妾侍。”
“妾侍？”座上皇帝有所顿悟，点点头道：“明日宴会也把她请上，我倒要看看是何等绝色。”
“这……”礼官有些犹豫，明日不是要给他献上美女么？如今这不就打乱原先的安排了。
“明天见机行事，没事就退下吧。”他摆摆手，埋头于奏折之中。
“微臣告退。”
万俟黠，先前你将朕玩弄于股掌之上，如今别怪朕趁火打劫。
“大哥，干吗让我穿的那么妖娆，大家都在看耶。”我不满地凑近大哥的耳朵小声抱怨。
他偏过头在我耳边逗道：“乖，再忍忍，一会儿打乱他的计划时，为兄保证你喜欢那出戏。”
我报复似的戳戳他的肋下，引得对面官员小声窃笑，我这才意识到刚才二人窃窃私语地样子太过于暧昧了。大哥定是故意的，连自己的妹子都不放过，真是够狠。
几年不见，黄义轩更显成熟，身材也比原先稍稍胖了一些，看来小日子过得不错。此时他身旁的宠妃正给他斟酒，与他甜腻地笑着，相比之下我这个妾侍就老实安分多了。黄义轩倒是似乎对身边的美□□惑不以为意，与大哥寒暄着什么，大哥笑着答复他。
我坐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却见众人都是挂着客套的笑容，顿时没了心情，转而去听大哥说话。
“万俟兄，这歌舞你看可好？”黄义轩一手搂着宠妃，一手端着酒杯。
“南朝歌舞果然是名不虚传，美轮美奂。”旁边的大哥半是真心半是客套。
“既然万俟兄喜欢，那这几个舞娘就赠与万俟兄可好？”美人计开始了，我竖起耳朵。
“霞儿，你去试试吧。”温文的声音传来。
“恩。”我应道，随即反应过来：“啥？！”
“去给南皇献舞。”大哥说。
“献献献献、献舞？！”我结结巴巴，呆住了。
大哥给我使了个眼色，催促。
“噢，对，献舞。”我挤出个笑容看向大哥，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
我缓缓起身，婀娜上前，在一个年轻的宫廷侍卫面前站定：“可愿借剑一用？”尽管是只露双眼，已魅惑地那侍卫呆呆地把腰间佩剑递给了我。莲步轻移，来到场地中央，望向黄义轩的眼睛，轻轻开口：“皇上，南朝舞姿柔美，小女子甘拜下风，在此献上剑舞，望搏君一笑。”
听我如此说，南皇抬眉：“好，就让朕看看你是如何博朕一笑。”
“献丑了！”说完，举起剑来，一用力将长剑抛入空中，旋起身子待剑落下时又接回在手里，伴着音乐舞起了一套华而不实的剑法，不时博得阵阵叫好声。
真是麻烦，既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还要表现的柔媚无比，让众人折服，我直想翻白眼。目光飞向大哥，他倒好，喝着酒，吃着菜，看着我的表演，满意地点着头。
一舞终了，我垂下手臂，有些喘息，听众人夸赞，南皇赐酒。
赐酒？我怎的喝法？揭开面纱不就全都露馅了！眼珠一转，我端着酒杯来到刚才借剑的宫廷侍卫面前，道：“多谢借剑之恩，请。”
“这……”他愣住了，连忙向皇帝出望了望，得了默许才接过酒杯。
我退回到大哥身边，乖巧地坐下：“满意了？”
“还不错。”以酒杯遮唇，大哥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北地剑舞果然是别有一番气势，但这些舞娘可都是品貌才情皆备，乃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希望万俟兄不要推辞啊！”没有得到正面回答，南皇还没死小心。
“霞儿，除下你的面纱。”大哥不动声色地说。
我快哭了，这不存心给我找麻烦呢么！大哥啊，拜托你心疼一下儿你的妹子吧！不要这么整我啊！
“不用害羞，除下来吧！”显然我哀怨乞求地眼神无效，大哥暗笑不已，继续要求。
“就是就是，摘下来看看呀！”周围人起哄，大家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这里了。
认命了，我缓缓抬手，取下了面纱。
吸气声赞美声如期传来，我不感惊讶，微微噘着嘴，心里极度不满。
‘咣’一声，众人安静下来，一起看向上首，把酒杯摔在桌上的南皇黄义轩。
我不抬头，直拿手肘推大哥。
“南皇认为我身边之人如何？”大哥开了口，却还不是什么好话。
“一人之姿令万花失色，万俟兄果然好福气啊！”黄义轩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直直望着我。
“霞儿。”
“南皇谬赞。”我恭谨地回答，低下头去。
“乐师，不要停，继续。”南皇目不转睛，命令道。
“大哥，我受不了了，先躲躲行不？”我小声说。
“他们都是虎视眈眈的，你想躲哪儿？还是老实给我呆着吧。”大哥拽住我，不让我逃开，这在众人眼力又成了亲密的举动，我感觉黄义轩的目光更凌厉了几分。丫的，我没与你有过什么过去，又没欠你钱，你丫看什么！
怒视回去，却让南皇兀自笑了出来，神色好了一些，众宾再次欢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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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大哥带着我四处应酬，偶尔我落单时也出去逛逛街，采购一些江南特产回驿馆与当值的侍卫和侍女谈笑分享。
“皇上驾到！”门口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声，众人连忙散开，老老实实地在房间里站好。
门开了，我屈身在前，嘴里道：“见过南皇。”
“免了，你们都退下。”后面那句明显是跟我身后的那群人说的。
然而那侍卫长却行了个军礼道：“主子未有令，不敢退下。”这话无非是说：你不是我主子，我懒得理你。
我暗暗发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斥道：“南皇的命令你怎的不听？还不快退下！”然后跟隐忍着未发作的黄义轩赔礼道：“让南皇见笑了。”
他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坐下来，等到人都退出去之后开口：“这就是你的选择？”
“小女子愚钝，请南皇明示。”我有些不明白。
“如今还不是跟了万俟黠？为什么？”
我但笑不语。
“他给的朕能给你千万倍，为何偏偏是他？”黄义轩紧追不舍。
“知己难寻。”我轻轻说出了这四个字。
“好一个知己难寻，为了一个知己你甘愿放弃自由，如今的你，还是当初的云落么？”他稍稍平静下来。
“当初的云落，”我顿了一下儿，黯然道：“早就已经死了，南皇不还是为她立了个墓么？！”
他点点头，有些失望笑道：“是啊，云落早已经死了，是朕放不开啊！”说完起身便是要离开。
我连忙屈身：“恭送南皇。”
“都说什么了？”他一走，大哥就从旁边的一道小门里走了进来。
我白他一眼：“大哥不是都听到了么！是来兴师问罪的！”
“过两天可以放出风声，让他们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了。”大哥走到书案前，随手拿起一本书。
“大哥，这里没人，你倒是给我说说你这么整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甘心，抓着他的胳膊。
眼见安心看书似乎已经成为了妄想，大哥把书合上道：“如今天下以南朝东罱、西北匈奴以及我们北魏三国最大，其中又以东罱国库最为富足、匈奴军队最为彪悍，北魏则为适中。北地两朝接壤，历代国君都是希望能够击败对方，去除边境威胁。故我朝与匈奴征战多年，各有胜负，却均是难以得偿所愿。”
“这时候东罱的立场便至关重要，他若出兵，则多年不破的僵局必然有所变动。北魏与东罱向来相安无事，倒是匈奴和其也有所磕碰，所以东罱出兵匈奴的可能性更是大了几分。然而当年我隐瞒身份潜入东罱朝内，欺瞒南皇，”说到此大哥抬眼看了我一眼，“又有与他争女人的嫌疑，”说着又看我一眼。
我自然有些羞愧，催促道：“然后呢？他会因此而投向匈奴一方？”
“那倒不会，只不过他此时请我来访无非便是要刁难一番，出兵对他也是利大于弊。”
“可是大哥不是说我朝正与匈奴议和么？如今若再次出兵岂不是背信弃义？”我想起了赤风，不愿两国再次兵戎相见。
大哥钩起一抹笑，我明白这又是他想作弄人了：“你我知道与匈奴议和之事，因为这是我和叶赤风暗中进行的，表面上却是两军对垒僵持不下。如今南皇想以此为要挟，我怎能败了他的兴？”
“所以大哥以我为牵制，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我恍然大悟，“大哥，你算计归算计，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放过啊！”
“你自己不也想插上一脚？”大哥反问，笑睨着我。
我扮了个鬼脸，道：“那就希望大哥的戏要精彩一些，不要让辛苦演戏的妹妹我失望啊！”
“一定的，一定的。”大哥低头，那笑容让我觉得他还有许多没有告诉我。
身份大白已有几天，南皇却没有丝毫动作，想必是被气的不轻，偏偏又无从发作——我们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大哥的妾侍，都是他们自己猜的。每思及此，我便笑个不停，想黄义轩的表情定然是精彩的很。
“别笑了，今天南皇皇后请你去皇宫做客呢，就你一个人。”大哥刚从南皇处回来，看起来他心情好的很。
“哦？”我也差不到哪里去，反问：“就我一个人？”
点点头，大哥说：“南皇皇后说对你这个北魏最受恩宠的落云郡主好奇得紧，想见一面，南皇没有反对。”
“哼，他哪里会反对啊，我看就是他自己不方便，就让自己老婆出面。”我带着几分不屑。
大哥笑着，没有反驳，只把时间告诉了我。
[东罱皇宫]
“妹妹果然天姿国色。”南皇皇后岚妤在见到我之后第一句便是如此。
“霞儿一介外族怎敢与南皇后称为姐妹？皇后还是叫霞儿的封号好了。”注意到她的用词，我微笑着谢绝。
她脸上神色未变，对我的拒绝不当一回事，浅笑着说：“那便是见外了，咱们女子间不用带上那些男人的事儿。”
哈，那你还叫我来干什么？！不就是你男人惹得么！如此想来，我还是坚持道：“父王曾经说过，人在外，礼不可废。”
她脸上一愣，露出了些微表情：“那就如郡主所言吧！”
然后，她拉着我要带我在这后花园里参观一番，我便应允了，既然南皇还没来，何必浪费了这大好春色！
“皇后、郡主好兴致。”南皇的声音传来，那声‘郡主’似有似无的带着些讽刺，听得我一阵火大。
“臣妾参见皇上。”岚妤连忙行礼。
“落云见过南皇。”我跟着见礼。
“皇后郡主都起来吧！自家人不讲那么多虚礼。”黄义轩摆摆手。
我正待反驳他那句‘自家人’，身旁的皇后却突然发话了。
“皇上，媛妃受了些风寒，妾身理应关怀，这郡主就劳烦皇上替妾身招待了，臣妾告退。”
“皇后去吧。”他倒是答得痛快，岚妤连忙离开。
“云落，落云……”身边南皇叨念着：“落云郡主，霞儿……呵，我早该想到的。”
“万花争相斗艳，欲夺春之魁，看来这天下春色都被南皇集中在这一园之中了！”我装作没注意他的话，转移话题。没想到，他的答案却是……
“你若喜欢，日后在你的园子里也都种上。”
你的园子里！呵，他说得倒是轻快，也没问问我答应不。
“南皇若是指落云在北魏的园子，那恐怕要失望了，落云的院子里满是参天古树，已是无处容这鲜艳了。”说我装傻也好，一语双关也好，反正我是明显地拒绝了。
“郡主莫不是不明白朕的意思？”他斜睨着我。
“南皇怕是不愿意明白落云吧！”我正视着他。
“那不妨说开了，落云心有所属，恐怕南皇要失望了。”
“郡主想必是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南朝岂会无由出兵？”
“落云不懂政事，若谈政事，还请南皇唤臣子前来。”说罢，我便告退了。
“落云郡主，明日晚宴，为匈奴使者接风，望二位参加。”
我施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居然想用匈奴人来要挟你我，若非早有安排，这倒是……”大哥的话被我难以抑制的大笑打断了。
“……”大哥不满的看我一眼。
“呵，大哥，还好你早有准备，否则我定是要嫁了。”我带着几分笑意睨着他，看大哥微变的脸色。
“霞儿，若没有胜算，我又如何让你出手？”大哥严肃，望着我的眼睛，我却回避了。
“大哥自有大哥的做法。”我淡淡道。
“霞儿……”他还欲说些什么。
“不知道明天匈奴使臣是谁呢？！”我语调一下子欢快起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叶赤风。”大哥有些沉闷。
闻言，我难以自制地漾起一抹笑容，后来据被我调教的有些没大没小的侍女说，当时我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盈亮无比，可见我对其用情之深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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