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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火光直冲云霄,染红了半边天际。
美轮美奂的房屋在燃烧着,那些琉璃瓦,鎏金柱,刻着如意平安的瓦当随着梁柱的坍塌而泥土掉落,轰然倒下掩埋了里面安静的死尸。烈火熊熊窜上树梢,将树木烧成扭曲的形状,倒映在湖中,红色的怒放的火舌舐舔着湖面,仿佛沸腾了湖水,然而我知道,湖水是冰的,比里面的尸体还要冰凉。
快走!
遥远的,一声悲鸣穿过了这场灾难抵达到我的耳边。我抬头一望,看到另一个山头上站着一个少年,才十二三岁的年纪,脸上恨意怒火交炽,眉头紧皱,眼里含着一泡泪水,泪水越来越多,终于落下来,在灰乎乎的炭脸上刷出两条泪痕。
我很诧异,虽说我的视力很好,但还没到了千里眼的时候。等我再仔细看一眼的时候,我就站在这少年的对面。
他握紧拳头,望着那燃烧的大片的庄园,火光在他黑色的眼眸里纷乱,一如他滔天的恨意,漫无止境。鲜血从他咬破的嘴唇流出来,这咸腥的铁锈味,咽入喉咙,我一摸嘴角,娘的,是红色的血。
刘远侠慢慢睁开眼睛,从漫长的黑暗之中醒来,再见光明恍如隔世。长睡致迷思,有时候他在想他是否早就身处阴曹地府。
窗户打开,强光直入。现在大概是在正午,他缓慢转动眼睛。
这件屋子的布置有点奇怪,床的旁边是书桌,而柳决此刻没正形地坐在书桌旁,他头仰后靠着椅背,长长的黑发柔和地垂落下来,一手拿书置于腹前,另一只手拿着毛笔地上有几滴墨汁干掉的痕迹,然而他的目光一直留在屋子的横梁上,似是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
屋外是蝉鸣阵阵,烦躁尖锐的声音放肆传到屋子里,正午的阳光明亮甚至晃眼,时光好像搁浅在这小小的瓦屋之中,柳决安然的如同一幅画,除了他的睫毛在轻轻的颤动着。
刘远侠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得救了?”
柳决听到这声音,恍惚地转过头,说:“没有完全得救。”
刘远侠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直到他全部回神。
“唐字前辈曾经郁过中了与你一样的毒的人,没有救活。”柳决试图安慰他说,“但你现在活过七天,也许还是有希望。我们只能相信他了。他昨天就跟我说你今天会醒来,还是很准的。”
刘远侠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件事:“吹瑞还活着吗?”
柳决说:“自然还活着。”
“现在是第几天?”
“第八天。”
“我睡得好像过多了,夫子,他确定我中的是七日丧歌而不是安眠香?。”
柳决脸色凝重,说:“你的情况有点奇怪,恐怕——”
听到这里,刘远侠抬了抬眼帘,这样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也许他在等待着一睡长眠的机会。
柳决从书桌走过来,将刘远侠扶起,叹一口气,说:“诊金会加倍。”
刘远侠:“。。。。。。”
柳决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刘远侠动了动身体,睡得太久,浑身有点无力,但明显腹部上的伤口被处理得很好,不再有明显的灼痛感,也没有牵扯后的肌肉撕裂感。
他笑了一笑,身体的疼痛的消失让他心情好了不少,答道:“不错。就是又饿又渴。”
柳决先去倒了一杯水,说:“我去厨房那里看一看有什么吃的。”
刘远侠伸手扯住他的衣服,说:“没有那么饿。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就在我昏迷的期间。”
柳决问:“你想要知道什么?”
刘远侠憋了一下,说:“唐老前辈是个怎么样的人?”
柳决一脸不爽,说:“老头样的人。”说完还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后,坏心肠地笑了。
因为柳决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得志的样子,他忍不住也笑了,也用气音说:“他没有为难你?”
柳决听到这话,反问:“为什么会为难我?”
刘远侠说:“总是要表一下关心之意。毕竟我们是不请而来的生人,打扰他老人家平静的隐居生活,难免想到他会大怒。”
柳决拍拍他的肩,啧啧几声,说:“唉唉,果然是年轻人,我跟你说,你和吹瑞都中了这毒,现在这毒还从来没有人解开过,垂瑞是他的爱徒,他不能乱用药在他身上,而你,恰和他的爱徒一起中了这毒,所以,懂吗?”
刘远侠说:“那为什么还要付诊金,不该倒贴给我?”
柳决轻瞥一眼他,淡然说:“虎落平阳被犬欺。”
“懂了。。。。。。那我要做什么?”
“病卧在床。”真是简单明了的说明。
刘远侠侠撩起衣袖,红色的线已经不在了,这给了他不少安慰,夫子去了后厨找吃的,百无聊赖之下,他翻身下床,舒展筋骨,只觉浑身清爽,比起前几日病痛缠身时要好太多了。
这是一间十分简单干净的砖墙瓦房。白色的墙面挂着几幅山水画,还有一幅字。东边的墙面有一个书橱,南面有一扇木窗,窗外一片连绵远山,他注意到地上的书桌移动的轨迹,笑了笑,又走进书桌拿起刚才夫子读的书来看,全都是医书。
走出门外,才发现这是一个四方小院,矮墙石几,一片浓密的绿叶攀上屋顶墙沿,中间缀有一簇簇的小巧妍艳的花,朴素温馨。
他用手拨了拨花,又甚觉无聊,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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