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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路德维希是在8月15日的凌晨三点左右醒来的。通常来说，作为一名优秀的德/国军人，他的作息极为规律，平时会在早晨的五点钟准时醒来，有的时候还会在一个半小时后顺便把熟睡的费里西安诺叫醒，但今天有些不一样。
或许是一种没来由的预感让他毫无睡意，甚至有些奇怪的兴奋感。他一边梳起一丝不苟的背头，一边在心里命令自己保持冷静。现在是战争最关键的时期，如果连身为国家象征的自己都带上了要命的狂热的话，那局势就无法控制了。
他打开灯，独自坐在办公桌前，并没有吵醒自己年轻的副官。他开始翻看前两天副官交给他的报告，在心里默默地把戈林元帅报告的敌方损失数据打了个折扣。
等路德维希觉得眼睛有些酸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半小时。他站起身来稍稍活动了一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向窗外望去。
他已经习惯于附近多变的天气，但今天他却看见了美丽的日出，看见了湛蓝的天空取代了前几天阴沉的天色，看见了德/国空军期盼已久的晴空万里——他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他那兴奋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他立刻叫来自己年轻的副官。金发蓝眼的小伙子和路德维希一样意识到了什么，他年轻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们都知道，这是上天赐予德/意/志的良机，是德/国空军向英/国发起攻击的最好时机。
“帮我联系戈林元帅。”路德维希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大规模的空战终于要开始了。
8月15日早晨，德/国空军第二、第三航空队的所有战斗机全部升空，还有数不尽的轰炸机，一时间湛蓝的天空开始被深色的机体所分割开来，而机场上又有许多飞机正在准备升空。他们排成整齐的队型，浩浩荡荡朝着海峡的那边进发。
路德维希放下望远镜。他多么希望基尔伯特也在这里，希望他也能够亲眼看见这足以改变历史，改变他们的德/意/志的一天——不管前面等待着他们的，是胜利还是毁灭。数不胜数的各式飞机如同乌云压境般飞去，如果有人说要停止的话，恐怕已经晚了。
在他目送第二、三航空大队的飞机远去之后，他转头，看见了那位让人印象深刻的空军元帅。此刻他正挺着硕大的肚子，脸上根本藏不住得意的神色。
“您怎么了，元帅先生？”路德维希敏锐地察觉到空军元帅先生有些得意过头了，只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他却好像是在为什么绝妙的举动欣喜不已。他的空军元帅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意，他向路德维希招了招手。
“我让第五航空大队也一同参战，对，就是挪/威的那支。”空军元帅特意压低了声音，显然，他正在为自己的“英明”决策而沾沾自喜，“您一定没想到吧，贝什米特中将？”
路德维希皱了皱眉，第五航空大队么……自从挪/威战役以来就没有用过，元帅应当是想作为一支奇兵来使用，从挪威起飞然后从背后突袭英/国的苏/格/兰地区。没记错的话，统领应该是那一位上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顺着他的脊柱慢慢向上爬，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感觉到那一阵刺骨的冰凉。
“您不舒服吗？”耳边传来空军元帅疑惑的声音。
事实上，或许路德维希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个所有人都信心十足的时候，他愕然的表情有多么突兀。年轻的副官见状也关切地问候，而路德维希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差点不敢想象最坏的结果。
“上帝啊！英/国人有探测系统！你们难道以为这还是十年前吗！最坏的结果就是第五航空大队全军覆没，被柯克兰逮个正着！”【注一】
几乎没有人见过路德维希如此激动的样子。空军元帅努力让自己不要表现得那么不以为然：“贝什米特中将，我认为您的顾虑是不必要的。您瞧，在之前，英/国人的那什么‘雷达站’就已经被我们的空军摧毁了，而且英/国皇家空军——我是说，剩下的那一点，一定都在正面准备迎战，他们哪里还有空军去应付第五航空大队呢？您恐怕是紧张过度了吧。”
路德维希感觉自己从头到脚被一桶冰块浇了个透心凉。他将自己的两手交握在一起，甚至连骨节都被他捏得发出“咯”的一声响。“但愿如此，元帅先生！”他转头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让我们祈祷吧，祈祷他们能够回来一些人，祈祷柯克兰真如你想象的那么弱小！”
天哪……路德维希闭上了眼睛。愿上帝保佑他们，保佑他的空军。
———————————————————————————————————————
亚瑟·柯克兰放下电话。
多亏了雷达预警……要是在十年前，可就麻烦了。还要多多感谢德/国人似乎并没有估计到英/国人雷达的数量。道丁上将已经拨了一个大队飞到苏/格/兰上空，那里还有两个大队，敌方的主要兵力都是从正面而来，看来没有什么问题。
来吧，德/意/志人。等待着你们的不是胜利的号角，而是英/国人愤怒的火焰，是我们引以为傲的“喷/火”式与身下冷酷的北/海。
但是正面呢？德/国的第二、三航空大队呢？
亚瑟清楚地知道道丁上将和自己都尽力了，在数量上皇家空军确实比不上德/国空军，而且他几乎把所有的赌注全都放在了苏/格/兰上空，希望在那里取得一场大胜。而剩余的，能够用来面对德军正面攻击的飞机已经寥寥无几，等待着他的一定是疯狂的轰炸。
道丁上将临走前的眼神他不是没有看见。遭受轰炸是必然的，既然这样的话，就让他的身躯来承受胜利前的痛苦。
随着数架“斯/图/卡”和“容/克”轰炸机飞过，亚瑟所在的机场发出低沉的悲鸣。他亲眼看见，一架还未起飞的战斗机被炸弹所引起的火焰吞没，瞬间被熊熊火焰包围，直到化成一堆废铁。
那个倒霉的飞行员此时就在他的旁边，那小伙子刚刚结束一轮飞行，刚才还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不怎么美味的罐头，准备着他的第二轮战斗。由于皇家空军数量不足的缘故，很多飞行员已经习惯于一天的两轮作战，只可惜飞行员再也没有跃进他熟悉的座舱的机会了。
碎石子和泥土块打在他们的身上。亚瑟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按住这个比他还高半个头的飞行员，那小伙子刚才发了疯一般想要冲出去，就像是男孩子想要去拯救他心爱的姑娘。
“别难过，你很快会领到一架新的飞机的！”亚瑟尽力去安慰可怜的小伙子。他用军装袖子抹了抹脸，看见除了这架飞机以外，似乎机场并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这个机场并没有瘫痪，它依然还是英/国人作战的主力军。
没事的。他这么坚定地告诉自己。
忽然，一种骨头被捏紧然后被锤子粉碎的痛苦包围了他。年轻的飞行员瞪大了眼睛，他看见他的国家象征如同遭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蜷缩在水泥板组成的废墟里，他意识到这是德/国人的轰炸干的好事，用力地挥拳砸向地面。
亚瑟觉得自己的腿好像真的要断了，如果只是这个机场出事的话不会给他带来如此剧烈的痛苦。德/国人的轰炸机数量确实多得惊人，他们一定派出了数百架轰炸机在他的南部进行轮番轰炸。
为了分散注意他用手指紧紧抠住地面，他的指甲有两个断裂了开始渗出血来，却因为身体的疼痛太过剧烈而并没有引起注意。飞行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亚瑟，他有些慌了手脚，凑到近前才听见亚瑟断断续续的话。
“老子没事……腿……真该死……过一会就好……”
金色的短发里夹杂了小石子和灰尘，却依然耀眼夺目。飞行员终于反应过来，他搀扶着亚瑟向另一个安全些的掩体走去。
深夜。
黑色笼罩了大地，真像白天德/国人那边蜂拥而来的轰炸机。
好不容易得到些休息机会的亚瑟躺在床上，两个手指被包着了洁白的纱布，身体的左半部分有点没了知觉，大概是已经痛得麻木。他随手将止痛片丢在床头柜上，又拿起报告看了起来。
“德国空军损失75架左右……在苏/格/兰上空的战斗中他们损失了22架轰炸机……皇家空军损失34架左右……”【注二】他感觉到身体好了一些，于是撑着床坐了起来，“德/国人认为我们损失多少，让他们开心去吧。”他不屑地笑了笑。
让他们知道，英/国皇家空军远比德/国人想象得要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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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这次空战里英/国人的雷达救了他们，德军第五航空大队的上将思维还停留在十年前，其实他还没飞到苏/格/兰的时候就已经被雷达探测到了。这其实和德军情报有问题有关，他们以为自己已经炸掉了雷达站，但大部分都已经恢复工作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英军在苏/格/兰等着他们，然后第五大队损失惨重，并且在之后基本也没有上场。
【注二】：这个是我查到的确切数据，德国那边的数据有点不一样，据说是戈林元帅谎报的缘故。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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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