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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 28 默恋
很多年后，在我离世之前，我一直在想，我值不值得。
初见江楚，他穿着一身白西服双手插兜站在花店的玻璃窗外盯着一盆仙人球浅笑着出神，我为这样孩子气的行为浅笑出声，然后他循声望来，僵了笑容。
我尴尬不已，却因他再次展颜而松了一口气，“对不起……”
“没什么。”他与我擦身而过，空气中留有浅淡的低喃，“对不起？呵~~”
我以为那是讽刺。几乎要抓住他问个清楚，可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很久后我回忆和他的初见，他说他的妻子如何的骄傲，是个宁用行动也不说对不起的女人，那时我就知道我输了，但最初时我不明白。
再次见到他，他仍旧白西服站在同样的位置看仙人球。我的倒影映在玻璃窗上，他回头，乌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你养得活仙人球吗？”
“你在小看我吗？”我微昂下巴，一脸骄傲，“我可是养什么活什么的！”
“呵呵。”他笑，然后拉我进店买了一大盆仙人球塞入我怀中，“小姐，拜托你养活它。”
我意外的同意，用心照料那盆仙人球。而他也经常来看，越看越高兴，尤其是那盆仙人球开出白色的花后，“谢谢你，小姐，我真的很高兴你养活了它。”
他的高兴带动了我，不明所以的，很久后我才明白那么早我就对他动了情，而他的高兴则源于从未养活过植物的他的仙人球居然开了花。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我以为我们认识半年后是表白的良机，而他却笑，“小姐，我结婚了哦。”
一切粉碎，我转身离去，他却依旧白衣浅笑看着仙人球。
“喂，小姐，我要出轨，你同意吗？”那日他抱着一盆仙人球问我。
“好。”
好，从此走上不归路。
他从不在乎我叫什么，因为他自顾自的称我为阿语，可我其实叫莫言，我为他生了儿子，可阿然出生他没有来，甚至阿然连姓他姓的资格也没有。他喜欢把它的仙人球不停地抱给我，却又喜欢将开花的带走；他喜欢和我讨论儿童的喜好，却在送阿然许多东西的同时将我们中意的埋入深箱；他对我很阿然极好，却又喜欢将他的妻子挂在嘴面。
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可那日他将他儿子抱来后我知道我做不到不在乎。
那个孩子嚣张而骄傲，他则挂着骄傲的笑，“呦，我带儿子来看你们了。”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骄傲地笑过，他或许疼宠阿然却不曾为他有过骄傲。我在那个瞬间拎清了自己的定位。面对他儿子的疑问，我回答的合适且温和。
他明显是满意的，而他的满意就是送给我更多奇形怪状的仙人球，将我的家变成仙人球的乐园。
可他大概永远都不知道我其实是不喜欢仙人球的，或许他知道却不在乎。
毕竟，谁在乎玩偶的感觉呢？
一年到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我这里，而一年到头，在我这里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在叨念他的妻儿。
我无法理解这个矛盾的男人，他背叛了他的妻子却让人以为他是gay，他爱着他的妻子却找了我当玩偶替身侵注他的爱，他养不活仙人球却迫切的想要养……
他矛盾的几乎不可理喻。
在他病重的初期他开始亲自照料一盆仙人球，小心翼翼的如照料一个孩子。
他段日子他给我看了些他过去的照片，讲述了些他过去的故事。但没有意外的，无论是照片还是故事中都有他妻子的身影，那个和我长相相似却骄傲的女子。
他说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的妻子，他说他们真正相恋是在上了大学后，他说他的妻子骄傲的尖锐，他说他有点担心他死了他的妻子该怎么……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告诉我，他希望我和阿然住在城西，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妻子住在城东，他不希望我在他死后给他妻子添堵。
那些日子，他心心念念的全都是他的妻子，甚至连他的儿子都没有提，何况被当玩偶的我和阿然。
然后他终于离开了我，回他的家，住院，死去。
我和他的最后一面是他挂着浅笑抱起他照料的仙人球，“小姐，我回家了。”
他头也不回地离去，没有看到我的泪，也没有看到阿然为他养的仙人球开出了花。
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依旧是他的妻子。
在他心中，只有他妻子在的地方才是家。
我站在夕阳里，记起曾经那些开了花的仙人球也是如此被他抱着离去。
他说过，他的妻子喜欢仙人球的花。
他说过，仙人球坚硬的外壳下有颗柔软的心。
我不知道总是送他妻子仙人球的江楚是否知道，仙人球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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