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颗糖

　　边小橘又拿了颗圣女果，端详了几秒，吃掉，鼓着腮帮子回答：“没有，和八月这样挺好的。”
　　“主要是有人照顾你我们放心。”边妈苦口婆心的说，几乎每次边小橘回家她都这么说。
　　边小橘拿纸巾擦了擦手，起身道：“再过几年八月也能照顾我。”
　　边妈没再说什么，看着边小橘回了房间，留下一个背影。
　　“唉，这孩子以前什么都和妈妈说的。”
　　就这么在家窝了五天，边小橘享受着不用做饭，不用打扫，不用看孩子的生活。
　　边妈问她怎么这次呆这么久，边小橘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上的海底小纵队动画片：“我请了年假啊，特地回来和你们呆两天。”
　　年假最后一天的时候，边小橘甚至不想回去上班，想着要不再请两天假，但是算了算自己下个月拿到的工资，咬咬牙出了家门口。
　　回到家的时候边小橘胳膊有些酸，因为爸爸妈妈实在给她拿了太多东西，吃的用的，还要一路上看着八月。
　　到家后着实把边小橘累的摊沙发上半个小时没动一下。
　　周一的早上边小橘发出了第一声牢骚：“不想……上班……”
　　到工作单位后程山水见边小橘，第一句话就是：“你胖啦？”
　　“啊……？”边小橘捏捏自己肚子，感觉没胖啊？
　　程山水和边小橘闲聊了几句之后，程山水一拍边小橘的肩膀：“既然你回来了，那十九就交给你了！”
　　“你、你不是带的好好的吗？”终于说到了边小橘最不想上班的点。
　　程山水重重叹了口气：“哎！”
　　不说话。
　　“哎！”
　　不说话。
　　“哎！”
　　程山水还没说下文，余光看了眼边小橘，她正在等着自己的下句。
　　半响，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陆续来了，边小橘还没问她。
　　“你怎么不问我？”
　　边小橘眨了眨眼：“噢噢，怎么了？”
　　“……”程山水翻着自己桌上的一张纸：“这一周最难带的就是十九小朋友了。她完全不理我，专心玩玩具，而且我拿了我的玩具和你的玩具，她只玩你的玩具！和她做游戏也完全不理我，教她剪纸她就尖叫，课后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家长交流。”
　　边小橘听完，问：“那家长为难你了？”
　　“那倒没有。”程山水撑着下巴，完全没在意边小橘为什么先问家长，只当是她在关心自己，“他坐在那完全不听我说什么，我说完了他就点头，我怀疑他根本没听！最后沟通完了，驴唇不对马嘴的问我，边老师明天上班吗？他俩耍我呢？”
　　边小橘怔愣了一下，话她倒是听进去了，小心翼翼的问：“他知道我今天上班吗？”
　　“不知道啊。”程山水皱眉说：“让他不听我讲话，他每天都问，我每次都说不知道。”
　　边小橘点点头给程山水比了个大拇指，看自己这周的排课表，“要不……你再带十九一周？”
　　程山水笑容满面，挥了挥手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俩我现在都不想沟通。”
　　边小橘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怂恿程山水。
　　“快停下你的小脑袋瓜吧，你看十九不是挺喜欢你吗，对吧，她爹我看也挺喜欢你的。虽然你俩没见过，但是他肯定想目睹一眼这个让十九接受的老师真容。”
　　边小橘盯着今天的课表，上午最后一节，下午最后一节，都是十九的课。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边小橘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就接受了现实，谁让她就是个破打工的。
　　第三节课上完，边小橘看那辆熟悉的黑色suv开进了园区，老规矩去教室等十九。
　　十九一周没见边小橘，对她有些陌生，进门后站在门口一直盯着边小橘。
　　边小橘拿玩具尝试吸引她，她才走过来自己挑了另一个玩具开始玩，直接无视了边小橘。
　　一节课结束，在最后的十分钟，十九终于眼睛里有了边小橘的身影。
　　边小橘以为高西铭会让她和家长去沟通，结果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由高西铭传达。
　　十九离开后，隔壁的家长接待室也并没有唐一的身影。
　　她回到办公室，透过窗户看向楼下，楚启正牵着十九走向那辆车。
　　唐一没来？
　　是楚启打开了主驾驶的门，唐一确实没来。
　　边小橘心里的那块石头明明可以放下了，这会却又觉得更堵了。
　　-
　　祁中意给唐一发了那句“总结”后，唐一没再回，两人也没聊别的，结束语一直都是那句“她害怕你”。
　　唐一没从这句话里悟出什么，最后给祁中意打了个电话。
　　“突然请我吃小龙虾啊？”祁中意戴好一次性手套，活动了下指关节，毫不客气的开始剥虾，眼里完全没有唐一。
　　“你先吃。”唐一坐祁中意对面玩手机。
　　祁中意刚剥了一个，察觉到不对，立刻停下了动作。
　　“NO，你先说，我怕吃了你这饭回头你让我给你造个火箭飞船什么的。”祁中意一边说着，手又不经意的拿了一只小龙虾。
　　唐一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虾上。
　　“我没吃啊，我就先剥。”祁中意理直气壮。
　　“你那天说她怕我，”唐一目光看向别处，声音有些没底气：“为什么。”
　　“啊？”祁中意听这要求不是多么难，果断的继续手上的动作，“我以为你自己清楚呢。”
　　唐一没说话，那表情明显就是“你看我像是清楚的样子吗”。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祁中意喝了口柠檬水：“我说的也不一定那么准啦，你别太在意，哈哈——”
　　唐一脸上的表情冷若寒冰，笑声戛然而止。
　　“对不起。”祁中意抿了抿唇，笑的太大声了。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以下说的都是我的个人观点，仅供参考。”
　　唐一点点头。
　　“首先，你这性格就很让人害怕了，其次，以前在学校你是不是老是欺负她啊？你俩当初在一起是你威胁她吗？你们当初那晚上是不是也是你强迫的？”
　　唐一看不出什么表情，嘴角扯了扯：“那我直接改姓强得了？”
　　就知道祁中意跟楚启一样不靠谱，就像当年生日礼物那件事一样。
　　唐一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但他吃一堑长一智，下次绝对不会再上当，仇不会记住，这件事会一直记住。
　　“不至于不至于，你要不跟我祁家姓也行，别便宜外人啊！”
　　唐一后槽牙都咬碎了，和楚启一样欠，换做楚启他早就一脚上去了，可面前是位女士。
　　“对不起对不起，不开玩笑了……”祁中意双手合十以致歉意，“那你们当时是两情相悦？”
　　“不行？”唐一语气不是很好的说。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祁中意忍住想开玩笑的话：“你调查过她现在的这个家庭状况了吗？”
　　“婚姻状况一直是无，不是离异，孩子的户口在她爸妈那。期间没有和其他异性恋爱或者结婚。”
　　祁中意想要摸下巴，却忘了还戴着手套，一手的油差点抹脸上，还好及时止住：“那孩子呢？”
　　“上幼儿园，三岁。”
　　祁中意沉思几秒钟，一拍手：“十九的弟弟啊！啊呀恭喜恭喜！”
　　“……”唐一指关节咔咔响：“小祁啊，你抓重点的能力真可以。”
　　祁中意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店长就一直“小祁小祁”的喊，唐一每次去店里逛，都会听到店长在这个唐总面前“小祁来”“小祁去”。好像这样就能体现出多照顾祁中意一样。
　　“唐总客气了。”祁中意说：“十九现在几岁啊？”
　　“四岁。”
　　祁中意摇摇头又点点头，赞叹：“牛！太牛了！”
　　“？？”
　　“那她孩子三岁，十九四岁，你俩这刚分手一年她就接着下一胎了！”祁中意小声说：“您当时没觉得头上有点颜色吗？”
　　“你……！”唐一想说你是不是找事儿。
　　“唐总且慢！”祁中意打住，“我发现你这人很爱较真啊，我可提前声明了是我个人观点，仅、供、参、考。”
　　唐一捏住最后一点耐心，呼出一口气：“行，祁姐继续。”
　　“祁姐”这个称呼虽然是老了点，但店里人都这么喊，她也习惯了。
　　现任店长马上就要退休了，下一任店长不知道是从总部调来还是直接上位，如果直接上位就是祁中意，如果总部调来，祁中意也算店里靠实力达到了一人之下。
　　“你自己想想啊，为什么当年你找不着她，联系不上她？现在害怕你，躲着你，可能是当初绿了你，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那她收我的糖干什么？”
　　“为以后谋幸福啊！”祁中意说：“现在孩子没爹，她无依无靠。万一这重逢，你俩直接死灰复燃怦然心动破镜重圆一眼万年你侬我侬颠鸾倒凤山盟海誓长相厮守、呢？”
　　这里面是不是混进去了什么东西？祁中意来不及想，一口气说完有些喘不上来气，急忙灌了一整杯水下去。
　　唐一“啧”了一声，重复道：“死灰复燃？”
　　好像是说过这个词，祁中意点点头：“昂……”
　　“颠鸾倒凤？”
　　“呃……”这个也说了？祁中意有些尴尬。
　　“长相厮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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