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二十六章 天花劫 冰茧里的赎罪(二)
溃烂时的清醒
腊月初八申时,多铎的脓疱开始大面积溃烂。
静淑跪坐在木板床前,用银针挑破他颈侧的脓疱——脓血黏稠发黑,带着股甜腥的腐臭,针尖刚碰破疱壁,脓血就涌出来,溅在她腕间的杏花帕上。
“静淑……”多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别碰……脏。”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里映着油布帐顶的冰凌,像两汪结了冰的井水。静淑这才发现,他清醒时脖颈的脓疱是紫黑色的,像熟透的浆果;可当他眼皮耷拉下来,那些浆果就烂成一片,脓血顺着脖颈往粗布被里渗。
“不脏。”她用帕子蘸温水擦他手背,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扬州的土……不脏。”
多铎笑了笑,嘴角扯出个歪斜的弧度:“扬州……护城河的水……很甜”
静淑的手顿了顿。她想起崇德七年,多铎率军围困松山城时,曾指着远处的杏花树对她说:“等打完仗,我带你去扬州吃蜜饯。”可那时她以为他是杀红了眼,现在才知道,他心里早有江南的杏花。
二、呓语里的血誓
戌时三刻,多铎发起高热。
他浑身打战,牙齿咬得咯咯响,突然抓住静淑的衣袖:“哥……哥!盾牌!盾牌!”
静淑慌忙把手进他手里——浓疮与血珠交融在一起,静淑不怕,怕的是多铎会离开……。她想起天聪五年,多铎随皇太极征蒙古,夜里被敌军偷袭,是多尔衮用盾牌护着他杀出重围。
“盾牌在这儿。”她贴在他耳边说,声音哑得像砂纸,“多尔衮在外头呢。”她用杏花手帕轻轻擦拭着他惨白的脸。
多铎睁开眼,瞳孔散得厉害,可他还是认出了静淑腕间的杏花帕:“静淑……你绣的?”
“嗯。”
“真丑。”他笑着咳出一口脓血,溅在城砖上,“比盛京的绣娘……差远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