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少女撞上爱

　　“我只是……害怕了。”

　　顾夜宸这句近乎破碎的坦白，裹挟着窗外暴雨的轰鸣，重重砸在唐软软的心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她透过水光，看着眼前这个褪去所有冷静自持、只剩下疲惫与惶恐的顾夜宸，心口那股尖锐的疼，奇异地混杂进一丝酸软的悸动。

　　害怕？那个永远游刃有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顾夜宸，也会害怕吗？害怕牵连她，害怕她受伤害，所以选择了一种最笨拙、也最伤人的方式，将她推开？

　　愤怒和委屈还在胸腔里冲撞，可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正在破土而出——理解，还有心疼。

　　“你以为这样就是对我好吗？”唐软 soft 的声音还带着哽咽，却比刚才清晰了许多，她抬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仰头看着他，“顾夜宸，我不是温室里的花，经不起一点风雨。我也是个成年人，我有权知道和我有关的事情，然后自己做选择。”

　　她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最后那点距离。会客室顶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她能看到他眼睫上似乎也沾染了湿意。

　　“做选择？”顾夜宸低低地重复，唇边溢出一丝苦涩，“让你选择是留在可能被波及的危险里，还是去更安全、更光明的路上？唐软软，这根本不是选择。”

　　“那如果，”她深吸一口气，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肋骨，“如果对我来说，留在你身边，就是更光明的那条路呢？”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窗外的雨声似乎也停滞了一瞬。

　　空气骤然变得稀薄。顾夜宸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了心脏。他看着她被泪水洗过后格外清亮的眼眸，里面倒映着他震惊而狼狈的脸。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孤注一掷的勇敢。

　　长久的沉默。只有雨声不知疲倦地敲打着。

　　顾夜宸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他深深地看着她，目光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有不敢置信，有动容，更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后怕和自责。

　　“你……”他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这边可能一团糟，麻烦不断，甚至……”

　　“我知道。”唐软软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知道可能有麻烦，知道会不容易。但我也知道，在我被人质疑时，是你站出来说我的视角是团队必需的；在我紧张害怕时，是你告诉我‘把你相信的说出来就好’；在我可能遇到滑倒的石板路时，是你记得去买防滑鞋贴。”

　　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但这次不是因为委屈。“顾夜宸，你推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些你给过我的支持和安心，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重要到……让我觉得，和你一起面对麻烦，也好过被你以‘为我好’的名义，独自丢在所谓的‘安全’地带。”

　　她终于将心底最深处的话吼了出来，带着连日来的所有煎熬和此刻破釜沉舟的勇气。

　　顾夜宸僵立在原地，像是被她这番话钉住了。他从未听过如此直接、如此炽热的剖白。一直以来，他习惯了规划、掌控、背负，习惯了用理性计算得失，用距离确保安全。他将她纳入“需要保护”的范畴，却从未想过，她需要的或许从来不是羽翼下的安全，而是并肩作战的信任。

　　他想起她刚才在台上发光的样子，那份独立和自信，不正是他一直希望看到的吗？而他，却差点用自以为是的“保护”，扼杀了她走向自己的可能，也差点……永远失去她。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痛悔击中了他。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轻轻拂去她脸颊上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颤。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这一次，声音里没有了犹豫和自嘲，只剩下沉甸甸的悔意和一种下定决心的郑重，“是我错了。我不该替你做决定，更不该用那种方式……伤害你。”

　　他的手指没有离开她的脸颊，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仿佛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唐软软，”他叫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果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他的眼神专注而滚烫，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和一种破壳而出的、不再掩饰的深情。

　　“不是条约，不是互助，”他声音低沉，却像誓言般郑重，“是以顾夜宸的身份，正式地、认真地，请求留在你身边。无论风雨。”

　　雨声浩大，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方小小的、被誓言点亮的空间。唐软 soft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悔愧与期盼的眼眸，听着他不再逃避的真心，泪水再次模糊视线，心却像是被温热的潮水缓缓漫过，酸软得一塌糊涂。

　　就在她嘴唇微动，几乎要给出回应时，顾夜宸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母亲。

　　刚刚升温的空气，仿佛瞬间被这急促的震动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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