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尊仍靠男子上位

作者:瑞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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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难怪你斗不过萧炎,还落得如此境地。”

      我愣愣地垂下了头,那人的话如一桶冷水,浇得我满身都是,一根根直刺骨髓。

      天公仿佛应景似的,和着太阳,下起了骤雨。热的、冷的、自头而下,湿透了鞋底,从根处冒起白烟来。我不作声,也不起身,只是呆呆地坐着,像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屋檐的转角处,一抹清冷的身影拉住了急着往前的人,他轻轻摇头,蹙眉启唇,“别去,”他的声音带着沙哑、隐忍,“让她想清楚,不若置死地而后生。”

      柔软、愧疚,是现在的她最不需要的东西。

      第一次,就是用她最得力的手下换取最心爱的男人,她选择的是手下;第二次,最心爱的男人和唾手可得的权利,她仍旧选择了权利。

      “两次。”景千回过头看向周砚文,这个看似柔弱,实则硬抗诸多委屈的男子,倒是第一次生出些钦佩来,“值得吗?”

      周砚文抿唇,静静地看着不远处落魄的身影,眼里虽满是心疼,但终究忍住了上前的冲动。他温柔一笑,勇敢地看向身旁的人,做着手势,“那你隐姓埋名,多次纠缠于她,又值得吗?”

      景千笑出了声,“多月不见,你倒变得牙尖嘴利了。”他耸耸肩,认真了神色,“砚文,唯独她,我不会相让。”

      雨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在两人的面前形成了一道极长极厚的雨帘,将他们与外界隔离开来。砚文摩挲着右肩,试着伸出手,轻轻接住了自上落下的雨滴,“滴”一声凝在了指尖。

      他终于转过头看向站在身后阴影处的人,“不择手段吗?”

      景千又笑了,他点头道,“是的,不择手段。”

      周砚文不甘示弱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将摊在手掌中的水渍握紧,“巧了,我也是!”

      两人的视线在雨声中碰撞,又极快地分开。

      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脚蜷曲着,脸上的乱发被打得到处都是。直到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我才缓缓站了起来。

      虽天气渐渐转热,但是整整淋了一个多时辰的雨,再强的身子骨也遭不住,更何况今晚这一连串的变故,我终于病倒了。

      高热,持续的高热,昏昏沉沉中,我恍惚回到了落下悬崖,双眼失明的时候。

      愤恨、痛苦、迷茫,让我重回谷底。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母皇要这么对我?萧炎虽与我同母异父,但终归是一同长大的情分,竟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他们在大马沟时又做了什么手脚?而我又该如何重回高位,夺取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呢?

      惊厥间,我好像握住了一个人的手,像溺水许久的人握住了木枝。

      很柔软、很细腻的触感。

      景千的目光很软,他依恋地将床上的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握住了自己的手,紧跟着身子突然弹跳了一下,吓得他不知所措地站起了身,神色慌张地回握住了那人的手。

      那人的手可真凉啊,许是做噩梦了,满额头的汗,不断地往下淌,景千空出的左手熟练地擦拭,仿佛这样的事,他已做了多遍。

      “阿浅...”

      听到这一声,景千的身子不受控地抖了一下,他死死盯着那人的嘴,却终究没有再听到任何一个相关的字,他渐渐缓了呼吸,自嘲地笑了笑。

      我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碎片星光间,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脸,喉咙中那股熟悉的血香味又来了。

      是他吗?怎么可能?我虚弱地闭上了眼,又沉沉睡了过去。

      景千坐在那人的床头,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一天一夜,他轻轻地触碰着身下人的肌肤,不间断地换水擦拭,仿佛只有这种时候,渴求才得到了排解。

      我是在夜间醒来的,还躺在满是喜字的屋子里,只是,我轻轻闭了眼又睁开,看向床尾跪坐着的人,他睡得很熟,呼吸略微显得有些急促,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只是发丝微乱。

      好像很少见到他这样放下防备的时候,眉眼带了丝罕见的软弱与稚嫩,我这时才惊觉,原来眼前此人比我还要小上一些。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子呢?生气的时候是一头张牙舞爪的小兽,笑着朝我看来时又带着几分凌厉与委屈,连向我投诚相对时,也是藏着几分骄傲,不肯全然臣服的模样。

      我微微向上抬了抬身子,被子挪动间发出轻微的窸窣声,不期然撞进了一双粲然若星的眸子,我尴尬一笑,“你醒了?”

      景千抬了一下胳膊,一阵酸意袭来,他“龇”了一声,又看向我,慌忙将卷起的袖子放下,匆匆遮住了自己的手。

      不经意略过一眼,似乎看到他的腕间有一道痕迹,只是他的动作太快,我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受伤了?”

      “怎么会?”景千强撑着站起身,他咳了咳,“没事。”

      我扶着他明显不适的身子,将他扶到了床沿,“还逞强呢。”

      他也没有推辞,拢了双腿,半躺着靠在床尾,轻轻闭上了眼,眼底露出一丝殷红,“想好了吗?”

      我点点头,直直地盯着他,“怎么做?”

      他伸出了手,手掌中间赫然躺着一枚印子,“王守勤的。”

      我一直以为这枚印子已经被张延等人占为己有,没想到竟然在他的手中,怪不得有这样狂妄的语气。

      你到底是谁?

      我不自觉地呢喃出声,对面这个男子,竟让我产生了一丝深不见底的荒谬感。

      “给你,”景千笑着开口,“有了它,宛南城的正规军就在你的旗下了。”

      我看向他,神色意味不明,“你的条件?”

      “让我做你的军师。”景千握住我的手,我紧了紧手里的印子,“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他轻笑,“你觉得我为什么不趁机要求做你的正夫呢?”

      景千用力将我往前一带,我毫无防备地摔进了他的怀里,“殿下,你高傲自大,就算你之前狠狠从高处摔落,但骨子里瞧不起男子的轻蔑,认为男子低人一等,还有你的自私”,他一顿,低头笑道,“在我面前暴露无疑。”

      “放肆!”我使劲挣脱他的桎梏,咬紧了后槽牙。

      “可那又怎么样呢?”景千温柔地看着我,“既然决定了是你,那么我便做你无法割舍的那一个,可以被你利用的那一个。”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狠狠跳动了下,为他的心悦之语,也为他的狂妄大胆。

      按下心头的悸动,我故意激他,“如果有另一方更好的盟友出现,你焉知我不会弃你选择他?”

      “此时此刻,”景千站起了身,将他的背影对着我,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烛光里,“殿下,我觉得你还不适合说这些。”

      “希望你认清形势,现在是你求着我帮忙,而非我上赶着来帮你。”景千撂下一句,施施然离开了。

      我喉咙一梗,哈,仰头笑了一声,“是了,自大的是我,自私的也是我。”

      局势逆转得很快,面对景千的倒戈,张延等人显得难以置信、怒不可遏。

      “景千,王太守待你可不薄。”张延狠狠拍了怕桌子,“你怎敢?!”

      坐在上首的,正是景千,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将杯中的浮沫撇开,轻轻浅尝一口,抬头却并不说话。

      我在一旁开了口,“张大人,此言差矣。我们上安国,历来是能者居之。”

      “狗屁,”张延满脸通红,口不择言道,“不过是个卖的,给你几分薄面,还真当自己是大人呢。”

      “张延!”我拍案而起,“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示意身边的人将他拿下,“现如今,我们印子在手,你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

      “你们谁敢,”张延张牙舞爪,左右手却被我的人钳制,动弹不得,我朝他踹了一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张延,以下犯上,理应当斩。”

      张延的手下从方才的一连串变故中还未反应,又被我的话吓得不敢动弹,一时噤若寒蝉,连求饶不都敢。

      “不若将功补过,做南庆开战的急先锋,如若败了,就拿命来见我。”我将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轻声细语,“张大人,你可愿意?”

      “我呸,”张延使劲朝我啐了一口,“萧深,你名不正言不顺,你个靠男人上位的贱人。真是替我们女子丢脸!”

      “哦?”我轻轻擦去脸上不存在的痕迹,拔过身边人的刀,一刀刺入他的喉咙中,将他下半句的污言秽语渗入血水中。

      “哐当”,我扔下剑,将沾在手上的血迹往张延身上抹了抹,他缓缓倒了下去,双眼睁得老大,剑柄撑在地上,整个人呈现一种奇怪的姿势。

      周围的人更是吓得不敢呼吸,当堂跪了下来。

      “李大人,王大人,”我后退一步,“这是作甚,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萧大人,我等愿听您差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李大人等人跪着,一副我不说起身绝不起身的模样。

      “快起身,快起身。”我忙作安抚,“我是知晓你们衷心的,绝不会像张大人那般以下犯上,这本就是按律当斩的嘛。”

      “是,是,是,”跪着的人点头如捣蒜,深深伏地。

      “传令下去,在宛南各县镇广征兵,不限男女,”我也不做客套,“即刻去做吧。”

      一帮人这才乌拉拉地谢恩离开了,有的竟已腿软,相互搀扶着走了。

      “这帮人,真是舒服日子过惯了。”我回身,看向仍八风不动,坐在上首的男子。

      一身素衣,长发用一根簪子固定,手里的这杯茶怕是要凉了吧。

      “常规军并入常青军,”我大咧咧坐在他的旁边,将另一杯茶灌入喉间,润了润,“军内怕是要闹吧?”

      “你不生气?”景千又替我斟了杯,看着我又猛口灌入,不免关心,“慢点喝,小心呛着。”

      话落,我猛地咳嗽了起来,许是水进入气管子了,我挥挥手,将他伸过来的手挥开,好不容易才缓过来问,“什么生气不生气?”

      “哦,你说我靠男人上位?”我捻了捻手中仍有残留的血渍,“看张延那副尊容,她想靠也靠不着吧?”

      我拍拍他的肩,将他胸前的发捋到脑后,“你给他靠吗?”

      景千哑然失笑,“你总有这样的本事。”

      不等我追问,他正了正身子,“所以并不是让常规军并入常青军,而是等常青军招到一定兵马数量后,与两万的常规军正式更名为常青军,如此就容易接受了。”

      我不由欣赏地点点头,“不知道收复南庆又要多久?”

      “快则三五日,多则五六月。”景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等到攻克南庆,便可公开你的身份。”

      征兵诏令发布出去,不出三日,便有许多人慕名赶来。

      山路上,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匆匆赶路,饿了就坐在石头上歇歇,渴了就喝山上的泉水,他无奈地盯着头顶的烈日,用破成碎布条的袖口擦了擦脸,露出一点白嫩的肌肤。

      “二哥,”后头有脚步渐近,气喘吁吁地紧紧跟了上来。

      被唤作二哥的正是前头擦汗的季招女,他一把拽住往前倒的小人儿,“小弟,你咋跟上来了?”

      “二哥,我都跟了你一路了。”季求女抓着他哥的手,同样黑黢黢的脸上,显得那双眼睛格外的大,“在家里饿死,还不如在外面搏一搏呢!”

      季求女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是一副早慧的模样,他指了指自己,“哥,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傻瓜,”季招女紧抿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弧度,他心疼地摸了摸小弟的头,“原本想着到了宛南城,加入了常青军,就把得到的银子带回去,阿爹和你在家里也能好过些。”

      “二哥,这钱还不是全被那女人抢了喝酒去。”季求女气呼呼地回道,“连大哥都被她卖了!”

      “求女,她好歹是我们的母亲。”季招女无奈地看着小弟,一说起大哥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招女将捂在胸口的半个馍拿出来,递到了小弟手里,“饿了吧,快吃,我们趁天黑前一定要赶到宛南城。”

      “不知道常青军的将军是个怎样的人呢?”季求女将半个馍又掰了一半,递给二哥,“哥,我们一起吃,赶路也要有力气,不然还没等到呢就倒下了。”

      招女也不客气,和着泉水将剩下的馍吃了干净,他抬头看看前方的路,不觉充满了力气,“想必那个将军定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吧。”

      不然,怎么会连男子也招呢?

      只是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求女已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二哥,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吧!”

      四射的光芒在小弟的眼睛上绽开,连带着招女也跟着笑起来,“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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