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神明太宰的日常

　　太宰治早就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他做完一组跳跃，轻轻落地，气息平稳，没有立刻回头。

　　他先是微微蹙眉，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无奈，但考虑到此刻天色尚早，声音里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点关切：“是我吵醒你了吗？”

　　中原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问得一怔，准备好的质问卡在喉咙里，随即有些恼羞成怒地走出来，沉着声音试图夺回话语主导权：“没有，荒霸吐神本就知晓土地上发生的一切。倒是你，鬼鬼祟祟在此作甚？”

　　“如你所见，”太宰治这才转过身，拍了拍沾上草屑的裤腿，语气恢复了平淡，“呼吸新鲜空气。”

　　“你又欺骗神明！”中原中也走到他面前，湛蓝的眼睛里满是怀疑，但那份被强行压下、却又蠢蠢欲动的好奇终究还是漏了出来，“你每天起来就练这些……奇怪的东西？”

　　“总比某个睡到集合号响还赖床的家伙要强一点。”太宰治懒洋洋地反击，但心里却明了了，原来自己每天早上都会把这个傻乎乎的神子吵醒一次。

　　这个笨蛋……

　　以后自己的声音得再小一点，或者给他买一对耳塞？但是中原中也还是十岁的孩子，应该戴不了士兵们用的耳塞，恐怕他得亲自做一对了……

　　“你说什么？！”中原中也的怒火和好胜心瞬间被点燃。他可以被说脾气坏，可以被说别扭，但绝不能被一个看起来弱了吧唧的家伙在努力这件事上看扁！

　　“你以为就你会吗？这等粗浅的动作，本神子一看就知晓要领了！”

　　太宰治挑了挑眉，看着中原中也气鼓鼓的样子，鸢色的眼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兴味。这只骄傲的小孔雀，怎么对任何事情都有这么强的好胜心，不会觉得无聊吗？

　　“哦？那你试试看？”他指了指旁边一块需要特定角度和发力才能轻盈跃上的石头。

　　中原中也哼了一声，不服输地助跑、起跳——动作充满了力量感，却远不如太宰治那般灵巧省力，落地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显得有些笨重。

　　太宰治看着他努力却不得法的样子，心底那点因被打扰而产生的烦躁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引导欲。

　　他轻轻“啧”了一声：“光是力气大有什么用，动静太大，容易暴露。”

　　中原中也脸一红，梗着脖子嘴硬：“要你多事……明日清晨，记得唤我。”

　　“叫你干嘛？”太宰治笑着明知故问。

　　“我也要……咳，”中原中也差点吼出来，幸好他控制得及时，语气又迅速端了起来，但眼神仍然带着一种“绝不能输给你”的执拗，“我亦要修习，你得陪同指导！”

　　太宰治看着他那双燃烧着斗志的蓝眼睛，沉默了几秒。带着一个吵闹的、精力过剩的搭档晨练，听起来就很麻烦。

　　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看着中原中也那副“你不答应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排斥这个可能性。甚至，有个人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跟着学，好像……也没那么无聊？

　　“……随你吧。”他最终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回答，“不过，跟不上可别哭鼻子。”

　　“哼，你这个猜测简直荒谬至极！”中原中也立刻反驳，心里却松了口气，甚至有一丝计划得逞的小小得意。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清晨的营地一角，出现了两个小小的、一同锻炼的身影。

　　…………

　　军营的黎明，寒意尚未被阳光驱散。太宰治如同往常一样，在营地后的空地上进行着他那套独特的晨练。动作精准而克制，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专注。

　　然而，这份寂静很快被打破。

　　“太宰治！等等我！”

　　中原中也顶着一头略显凌乱的赭发，眼皮耷拉着，几乎是闭着眼睛踉跄地跑过来，脸上写满了被强行开机的痛苦。那不肯服输的火焰，在浓重的睡意面前，也显得摇曳不定。

　　太宰治停下动作，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对他而言，晨练是必要且私密的事情，这只吵闹又困倦的神子嗷嗷乱叫着加入，无疑是个麻烦。

　　但既然答应了，他就会负责。

　　晨练正式开始。

　　太宰治演示第一个动作——一种需要极佳核心力量和平衡感的静态支撑。

　　中原中也学着样子趴下去，试图表现得云淡风轻：“这有什么难的。”

　　然而，不到五秒，他的身体就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啧，”他懊恼地爬起来，直白地抱怨，“你这动作也太难了！”

　　“多练就好了。”

　　太宰治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多做评价。

　　这是清先生为他量身定做的体操，自然不适合新手。中原中也的表现，完全符合一个娇生惯养、未经系统训练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下一个是考验身体柔韧性和协调性的组合动作。

　　太宰治已经非常熟练，做起来行云流水。

　　中原中也助跑，用力一撑——结果力量用得过猛，整个人像颗炮弹一样斜着栽了出去，狼狈地稳住身形。

　　“这……这种姿势能有什么用！”他强辩道，揉了揉手腕。

　　太宰治依旧沉默，但鸢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疑虑。

　　刚才中原中也栽出去的那一下，按照常理不应该以那种姿势稳住，他的平衡能力似乎……有点超出寻常孩子的范畴？是错觉吗？自己的计算失误？

　　当中原中也第三次尝试静态支撑失败，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时，太宰治走了过去，用脚轻轻点了点他发抖的腰腹位置。

　　“这里收紧，不能靠胳膊硬撑。”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依言调整。再次尝试，坚持的时间果然延长了。他心中怀疑，这家伙……好像真的懂一点？他到底是什么人？

　　“看来你确实很有用。”中原中也别开脸，不情不愿地承认自己这微小的进步还是来自对方的指点。

　　太宰治看着他那点进步，心里的疑团却未散去。

　　这家伙的学习能力和身体适应性，似乎比普通的孩子要强得多，甚至比自己两年前刚开始学习体术时都要强好多倍。

　　这正常吗？难道真是神赐？

　　接着是跳跃练习，目标是轻盈地落在一块表面粗糙、需要精确控制落脚点的大石上。

　　太宰治示范，落地时的声响几乎听不见。

　　中原中也撇撇嘴，显然没把这当回事。跳高一点，落轻一点，有什么难？他早就玩过八百遍了。

　　他后退几步，猛地冲刺、起跳——动作依旧带着那股不管不顾的蛮横劲儿。

　　太宰治几乎预见他再次狼狈撞上去或者滑倒的画面。

　　然而，就在起跳的瞬间，中原中也心里下意识地闪过一个念头：“轻一点。”

　　几乎是同时，他感到周身一轻，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托了他一下，下落的势头骤然减缓——

　　！

　　中原中也心里猛地一咯噔！糟了！他是不是……是不是不小心用了异能？！

　　下一秒，他异常轻巧、异常稳定地落在了石面上，双脚如同扎根，几乎没发出声音。

　　完蛋了！太宰治那个观察力怪物肯定发现了？！中原中也的心脏怦怦直跳，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几乎能感觉到太宰治审视的目光钉在自己背上。

　　他慌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强作镇定地立刻扬起下巴，声音拔高，试图用夸张的得意掩饰内心的慌乱：“看吧！这种程度根本不难！”顾不上神子的架子了，先混过去再说！

　　然而，早在他还没落地的时候，太宰治的瞳孔就已经微微收缩。那短暂的、违反常理的滞空感，以及落地时超乎寻常的稳定和轻盈……

　　这不对劲。

　　一个连基础的支撑都做不好的、缺乏核心控制力的孩子，怎么可能在更需要精准控制和平衡的落地动作上，表现得如此……轻松？甚至比他这个练习了许久的人，显得更轻？

　　太宰治没有回答中原中也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阳光勾勒着中原中也带着汗珠的侧脸，那副“我本来就很厉害”的神气模样，与他刚才诸多基础动作上的失败形成了尖锐的矛盾。

　　这家伙身上的秘密突然变得令他感兴趣了。

　　太宰治几乎可以肯定。那远超同龄人的瞬间爆发力，那偶尔出现的、近乎诡异的对身体重量的精妙控制——尤其是在无意识的瞬间，以及这种在简单基础动作和复杂协调动作上表现出的巨大反差……绝不仅仅是天赋异禀能解释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仅仅是一个被信徒供奉的、拥有治愈异能的神子吗？

　　太宰治压下心头的探究欲，面上不露分毫。他转过身，开始下一个练习项目，语气平淡无波，却故意用了点激将法：

　　“侥幸而已。下一个动作，侧滚翻接鱼跃，注意颈部保护，别摔断了脖子，神子殿下。”

　　“？！混蛋！别胡言乱语了！”中原中也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怒气冲冲地跟上，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好像……混过去了？

　　但紧接着，一股不服气又冒了上来。凭什么说他侥幸！他明明就是……

　　呃，虽然可能、也许、大概用了一点点非正常手段，但结果就是他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这说明他中原中也就是厉害！就算不用异能，他迟早也能凭真本事做到！

　　太宰治一边做着示范，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中原中也的每一次发力、每一次落地。那份怀疑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圈圈涟漪。这个临时伙伴，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还有趣。

　　他看着中原中也再次因为一个普通的柔韧动作而龇牙咧嘴，却又咬着牙不肯放弃的样子，那种由好胜心带来的坚韧与隐藏的强大潜力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十岁的神子，整天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却有如此强烈的欲求……

　　毫不夸张地说，他觉得这简直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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