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

　　1500米项目结束后，早上的比赛基本就差不多了，姜嘉蔚吃过午饭后换了身衣服直接回房间沾床就睡着了，穆正熙和张超他们一块去了电玩城的游戏厅。
　　下午的到校时间是两点。
　　马路对面，穆正熙和张超在等她，买了奶茶和红豆味的车轮饼。
　　“怎么给我买了两杯？”
　　穆正熙松开咬着的吸管，“一杯是新出的口味。”
　　张超贫嘴：“怎么样，你弟弟很贴心吧？”
　　姜嘉蔚没听懂，眨了眨眼睛：“什么弟弟？”

　　关于穆正熙是姜嘉蔚的这个消息跟百米赛跑一样，分秒必争地迅速跑遍校园的每个角落，当事人姜嘉蔚却在此刻才知晓。

　　“学委这你表弟啊？”
　　知晓了前因后果的姜嘉蔚身份代入，应得很自然，“啊是。”

　　“弟弟。”
　　姜嘉蔚咬着奶茶吸管歪头看穆正熙，笑不见眼。
　　穆正熙已经对于这个称呼脱敏了，从最开始的上头到后面的无所谓，反正…是不是弟弟以后就知道了。他不理会姜嘉蔚的调侃，但也不许她喊弟弟。
　　“叫正熙。”
　　“或者你喊哥哥也行。”
　　姜嘉蔚也不服气，“我比你大，应该你喊姐姐。”
　　“谁说的，明明我比你早出生。”
　　“我才不信。”姜嘉蔚意识到，“你感冒的声音好像没那么严重了。”
　　“是啊，毕竟我是足球运动员嘛，这点小感冒肯定是好得很快的啦～”
　　姜嘉蔚笑，真是服了。
　　胳膊被碰了碰。
　　“要不要打赌那个人能不能跳过？”
　　视线所及之处有男子跳高项目在进行。
　　“赌什么？”
　　“输的话你喊哥哥。”
　　“赢的话呢你喊姐姐？”
　　“可以。”
　　“好，那我赌他过。”
　　“我也赌他过。”
　　“那我们在赌什么啊哈哈。”
　　穆正熙反应过来，也跟着仰头笑，“那石头剪刀布。”
　　“几局？”
　　“三局两胜。”
　　“来。”
　　“石头剪刀布。”
　　……
　　“姜嘉蔚你输了！！！！喊，快喊！！！！快！”穆正熙指着人，“你别耍赖啊，不许耍赖！”
　　“行吧。”姜嘉蔚清了清嗓音，学陈静瑜的播音腔，“哥哥。”
　　“诶～～～～”穆正熙拉超长音调回应。
　　姜嘉蔚不服，“再来一次。”
　　“我不。”
　　这次换姜嘉蔚不爽了，“穆正熙，你好耍赖啊。”
　　“我怎么耍赖了，刚才又没有说玩第二次。”
　　“幼稚鬼。”
　　“你才幼稚。”
　　姜嘉蔚摇晃了下脑袋，轻描淡写来了句，“那反正大家现在都知道你是我表弟了。”
　　直接绝杀死比赛。
　　“……”
　　穆正熙哼了一声，“以后他们就知道不是了。”

　　姜嘉蔚早上的拳击辫拆掉了，只扎了个低低的马尾。穆正熙就问：“你为什么都不用我给你买的发圈，不好看吗？”
　　风吹过。
　　姜嘉蔚踢开脚下的一块石头，“好看的啊。”
　　穆正熙也不信，“那你为什么不用。”进而顺理成章地提出要求，“那你明天扎。”
　　姜嘉蔚没说话。
　　“那你就是觉得不好看。”
　　“好嘛，明天扎。”
　　得到承诺的穆正熙嘴角翘了起来。

　　“诶学委打牌啊。”
　　“好啊。”
　　“你俩刚好一家，你和你弟弟。”
　　前面这句话挺像人样的，后面这个称呼是什么玩意儿，穆正熙垮了脸，“她是我妹妹。”
　　“不是说表弟吗？”
　　“我俩同一天出生的。”
　　“我靠这么牛逼？？？”
　　“对啊。”穆正熙突然想起来，看向姜嘉蔚，“你说你们班还有两个跟我们同一天生日的是谁啊？”
　　“说了你又不认识。”
　　“你指给我看我不就知道了，男生还是女生？”
　　“女生，现在不在这边。”
　　“好吧，两个都是女生？”
　　“对。”
　　“我还以为能有个男生呢。”
　　同学也好奇问：“谁啊？”这么不幸也在开学这一天生日。

　　“嘉蔚，现在有空吗？帮我们编个头发呗～”
　　“好。”姜嘉蔚把手上摸到一半的牌递给另一个同学接手。
　　穆正熙：“又编？？？干脆摆个摊得了。”
　　穆正熙的眼型轮廓圆润，双眼皮很深，表达不满生气的时候眼皮微微下垂，长长的睫毛就覆盖了下来，很多时候更像那种被老师不小心忘记没有发到糖的小孩子一样，生气的时候其实根本不凶。
　　姜嘉蔚交代同学说：“好好打啊，我弟弟还是新手，给他好一点体验感～”
　　穆正熙：“……”

　　姜嘉蔚重新回到自己班级大本营时，接替她打牌位置的那位同学立马哀嚎申冤，“学委你可算回来了，你弟弟打牌太凶了，太可怕了，我顶不住了。”
　　“喂！什么凶！”穆正熙看着姜嘉蔚紧急为自己公关澄清，“是他打得太烂了！是不是？”还拉上旁边的人当证人。
　　两个捡漏赢到爽的对家点头哈哈笑。
　　姜嘉蔚：“那是赢了还是输了？”
　　穆正熙更生气：“肯定输了啊！！”
　　“学委这把完了你赶紧接回来吧。”
　　“哈哈好。”
　　穆正熙非常干脆地把剩下不多的牌一扔，“无效牌了，你俩直接升一级吧。”
　　约完会的张超拿着颗篮球小跑回来，拉起穆正熙，“打什么牌，走了走了，打篮球了，有场地了，快走。”
　　穆正熙被扯起身。
　　大本营几个男生也站了起来。
　　打牌和打篮球中二选一还是很明显的。
　　穆正熙看向姜嘉蔚，眼神蠢蠢欲动，老实说，他并不是那种能很安分坐很久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蒋文卿送去踢足球了。
　　“我去打篮球了？”
　　“好。”
　　穆正熙脱下外套，递到姜嘉蔚手里，“帮我拿着。”

　　跑了几步出去又跑过来，“姜嘉蔚要不你去看我打篮球吧。”
　　已经重新组了牌局的姜嘉蔚看都不看一眼，“太热了。”
　　好吧。
　　“那你等一下给我拿水。”
　　“好。”
　　有个钱包高空抛落到了姜嘉蔚的怀里。
　　穆正熙跑远了。

　　“学委，你们姐弟关系可真好啊。”
　　“啊？哈哈。”
　　姜嘉蔚干笑了两声。
　　“靠我要有学委这样的姐姐我也很听话好不好。”
　　“哈哈李文涛你小心等一下我就去告诉你姐。”
　　“去呗，来，开牌了。”

　　光线西撤，下午的比赛项目已经全部都结束了，比往常放学时间来得早。
　　学生开始陆续回家，姜嘉蔚和几个同学把大本营的一些东西收好也散了。
　　去小卖部买了一袋矿泉水走向教学楼后面的小篮球场。

　　这块地方僻静，经常是学校打篮球男生的兵家必争之地。
　　除了他们本班的几个人外，还有好几个其它的班级的，看样子似乎是组队在开打，旁边还有人当裁判。
　　姜嘉蔚在场边的石条椅上坐下。
　　穆正熙说他很会打篮球倒是不假，长手长脚的人从身体条件上就很占优势，篮球在他手上好像都比在别人手上小了一圈，很好驯服的样子，打球的姿势也是好看的。
　　姜嘉蔚感慨，还真的是体力很旺盛。
　　要是她这样感冒，是不可能在第四天就有这样的活力在球场上这样剧烈运动。

　　穆正熙脱了卫衣，只剩下一件白色T恤，后背已经全部汗湿了，衣摆也因为被他拉起来擦汗，湿了一块一块。
　　姜嘉蔚摸了摸口袋，没有带纸巾。

　　穆正熙余光瞥到场边坐了人。
　　夜色开始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时不时确认姜嘉蔚还在石板条椅上，她低着头在揪草，揪完草又不知道在看什么爬行动物。
　　打铃铃声响起，校园灯亮。
　　虽然是校运会，但晚上还有晚自习。尽管还意犹未尽，但篮球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篮球击打的声音停止了。
　　姜嘉蔚抬头。
　　运动后热哄哄的一团热气扑面而来，几个男生一起，完全是热度轰炸。姜嘉蔚觉得身边的温度瞬间升高了好几度。
　　“学委。”
　　有同学调侃，“这么不放心你弟弟啊。”
　　“哈哈对。”姜嘉蔚笑着接话，给他们分水。
　　“谢谢学委！”
　　姜嘉蔚感觉到有股幽怨的眼神黏在身上，将外套递给穆正熙，“别感冒了。”
　　夜风吹来是冷的。
　　穆正熙盯着她，语气很找茬的阴阳怪气，“我本来就在感冒。”
　　“那不要加重了。”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望向姜嘉蔚，她的眼睛都永远带着笑意，像头顶上昏黄的路灯，刚刚好的亮度，不刺眼的温和。
　　然后就会让人觉得无气可发，最后变成自己没理由的生气，很莫名其妙。
　　姜嘉蔚：“走吧，回去吃饭吧弟弟。”
　　“哦来了。”
　　不对。
　　“喂姜嘉蔚！我不是弟弟！”
　　“我肚子好饿，你饿了吗？”
　　“饿了。”
　　走出篮球场，姜嘉蔚侧头看了眼将外套披在身上的人，再看一下只拎着一瓶水的手，“你的卫衣呢？”
　　“在篮球架上。”
　　穆正熙也想起来了，拔腿跑回去拿。

　　校园广播在放音乐。
　　“诶姜小姐，”穆正熙碰了下姜嘉蔚的手肘，“请问一下这里有没有卖半岛铁盒？”
　　“有啊，你直走左转在右边的架子上。”
　　“不是左边的架子吗？”
　　“右边吧？”
　　“你是不是店员啊，怎么这么不称职？”
　　“暑假兼职的啦，刚来第一天，不好意思哦。”
　　“哈哈哈。”

　　姜嘉蔚问：“你小时候是跟你奶奶一起长大的吗？”
　　“不是，是我姥姥，外婆。”
　　“你外婆也是在汉阳吗？”
　　“是啊。”
　　“那你回来的话，你外婆…会不会舍不得？”
　　穆正熙沉默片刻。
　　“我外婆她前年出了事故，暂时没有办法舍不得我了。”
　　穆正熙嘴角扬起微小的弧度，试图让话题不那么伤感。
　　姜嘉蔚瞳孔微微放大，“前年？？”
　　穆正熙嗯了一声，下巴颏指了指校园沿路的树木，“现在暂时变成一棵树了，嗯……柏树你知道吗？”他正对姜嘉蔚，倒着走，想了一下，形容说：“天下英雄气，千秋尚凛然，那种柏树。”
　　“松柏死不变，千年色青青。”
　　穆正熙停下脚步，露出一种找到知音的惊喜之情，“对！没错！就是这样！”
　　姜嘉蔚歪了下头，笑容清浅看着他，“你很爱你外婆吧。”
　　穆正熙转身，低头很用自己听得到的音量说：“比爱还要多一点。”
　　看着有学生拿书经过，他转移了话题，“姜嘉蔚，你晚上也要晚自习吗？”
　　“要啊。”
　　姜嘉蔚跳跃下台阶。

　　姜嘉蔚要晚自习，姜嘉一也要。
　　穆正熙歪了下头，“那我做什么？”
　　快步跟上，“我可以去你们教室吗？”
　　“那应该是不行的。”
　　“好吧，你不能去书店写作业？一定得在教室晚自习？”
　　其实晚自习是没有强制性要求的，除了寄宿生，走读生可以选择参加也可以选择不参加，但是报名参加后，老师就会点名，不参加的话就要请假。
　　姜嘉蔚反向建议，“那你可以去书店看书。”
　　切，没意思。
　　穆正熙揪着经过的灌木上的叶子。
　　姜嘉蔚拍了下手，“啊，你可以找张超玩，他都不上晚自习的，也不写作业。”
　　穆正熙拿着树叶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作为学习委员怎么能看着同学不学习堕落。人家张超现在开始写了，他说他准备要考南山大学呢，和他那个女朋友一块。”
　　姜嘉蔚皱了皱鼻子，抬手摸了下额角树叶擦过的地方。
　　“那我……我只是……”
　　好吧，她只是尊重他人选择嘛。
　　说到这个，穆正熙突然想起，“姜嘉蔚，你想好考什么大学了吗？”
　　“我吗，没想好，你呢？”
　　“我……”

　　马路那边的姜嘉一看见他俩大声喊：“姐！你们怎么这么晚，我快饿死了。”
　　“快点跑回来！！”

　　“来了！”
　　姜嘉蔚小跑着过了马路。

　　穆正熙找到了晚上有意思的事情做，姜伟超要把独家秘诀教给他—卤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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