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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缝
金辉洒在洁白的桌面上,余水低垂的发丝像岸边的杨柳扰动着一池春水。
奚知错开眼,柔声说:“已经中午了,我煮个意面吧。”
“你会煮吗?”
余水错愕地抬头,语气有些怀疑。
“当然,等我给你露一手吧。”
奚知相当自信。
许放起身把剥好的虾仁放在刘桂芝手边,“奶奶你吃这个!”
“好好好。”刘桂芝忙接过来,脸上的皱纹都藏着笑意。
刘玉溪在一旁安静地剥虾,余光里是许放鼓鼓囊囊的腮帮子。
“干嘛?”许放看看碗又看看他。
“给你剥的。”
刘玉溪同样把一碗虾仁放他旁边。
“你剥了那么久还是自己吃吧,我自己能剥。”
许放推脱道。
“我吃不了这些。”
刘玉溪依旧温和。
“放放,小雨他海鲜过敏。”刘桂芝提醒道。
“哦哦,那谢谢你啊。”
为了不扫兴,许放立刻夹了一个虾仁塞嘴里。
刘玉溪一只手端起碗抿了一口黄酒。
许放好奇地问:“好喝吗?”
萦绕的酒香勾得他也想尝尝。
“还可以,我从小喝惯了。”
“那我能喝点吗?”
刘玉溪斩钉截铁地否决:“不能。”
“奶奶~”许放立刻对着刘桂芝卖惨。
“别听他的!来!奶奶给你倒。”
许放立刻把碗递过去,乖巧极了。
刘玉溪起身把酒坛从刘桂芝手里接过来,“奶奶,我来给他倒。”
这人这么积极准没好事!果然,许放无声地盯了一会儿仅一碗底的黄酒,幽怨地看向刘玉溪。
刘玉溪面不改色,“你先尝尝,看看能不能接受。”
“哦。”
许放拗不过他。
余水看着奚知端上来的面,品相还不错,她试着尝了一口,竟然还挺好吃?
“你进步挺快。”
奚知有些小得意:“我是什么很笨的人吗?”
“那我以后想吃你就要给我做。”
“随叫随到。”
奚知把自己家的红酒拿过来,不知不觉间两人喝了半瓶。
“你不回家吗?”
余水问道。
“不回,我爸妈本来想带我一起去旅游的,但我拒绝了。”
奚知说得轻松。
“为什么?”
余水动作一滞。
“我不想跟着吃狗粮啊。”
余水笑了,“你父母感情真好。”
奚知含糊其词:“也就那样吧。”
然后没再说话。
她没有问余水为什么不回家,也没问她家里的任何事情。
余水自嘲地轻笑,奚知的情商真是高。
她淡淡地开口:“我是不想回家。”
奚知瞧出她的落寞,有意把话题往欢快的地方引:“那正好,我们可以去附近玩玩,秋高气爽,很适合爬山。”
余水不想把坏情绪传染给她,也不想奚知和自己说话要小心翼翼,她顺着她说道:“我们也可以夜爬,然后看日出。”
许放看着刘玉溪在自己面前一摇三晃,微微蹙眉,颤颤巍巍地抬手摁住他的肩膀,“你坐好,不要总是…晃!”
刘玉溪垂眸,大舌头的许放一脸醉相地在自己怀里咕蛹。他略带埋怨地看一眼心虚的奶奶。
“我哪知道放放酒量这么浅,就给他倒了个碗底。”刘桂芝拿指头比划一下。
“奶奶,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酒量好的。”刘玉溪无奈地捏捏眉心,说实话,他这会儿也有点晕了。
“我先带他上楼,奶奶你去调一杯蜂蜜水。”
“好好好。”刘桂芝连连答应。
许放喝醉酒了不老实,没骨头一样缠在刘玉溪身上。刘玉溪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扬着酡红的脸,醉眼朦胧地望着他,可能是难受了,皱着秀气的眉毛。许放肤色白皙,长得好看,不管做什么表情,他都很漂亮。
刘玉溪把人横抱起来,稳当当地放在自己床上。他昨天才换的床单被套,留着一股清香的洗衣液味儿。许放在他床上翻个身,背对着他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话。
刘玉溪站在床边,眼底晦暗不明,他轻呼出一口气,转身下楼。再次上来,手里多了杯温热的蜂蜜水。
他把人扶起来,靠着床头,许放动作迟缓地朝他倾斜过去,半张脸压在自己肩头。柔软的触感、细软的头发丝,电光火石之间,刘玉溪被炸得体无完肤。
醉鬼还在乱蹭,刘玉溪搁在许放腰侧的手指并拢成拳,像是野兽收起了利爪。
许久,许久。
刘玉溪跪在床上的那条腿被泡了花椒水,麻得钻心。他把蜂蜜水搁在一旁,将人扶正后,温声哄道:“喝点蜂蜜水再睡。”
许放目光呆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笑吟吟地犯花痴:“你长得可真好看。”
刘玉溪愣怔住,一瞬间分不清他和许放的脸谁更红。面前这个醉鬼还在痴痴地笑。
“你醉了。”刘玉溪语气隐忍难耐,他侧过脸,耳尖红得滴血。许放努力地眨眨眼,鬼使神差地摸上去。
冰凉的指尖揉搓着自己的耳垂,从那一处开始,颤栗感爬满了四肢百骸。刘玉溪猛地推开许放,站在两步远的地方看着迷茫不解的人委屈地望着他,眼里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心脏快得要把他的胸腔震碎,偏偏这个罪魁祸首还一脸不自知。
“你…喝药吧。”刘玉溪迟钝地把蜂蜜水端到他嘴边。
许放不领情,偏头梗着脖子抿紧嘴巴。
刘玉溪试探着问他:“你怎么不喝?是不喜欢吗?”
他没打算让这个醉鬼听懂并且回应他。没想到许放还真听明白了,他嘟囔道:“我不喝药。”
好吧,也没真明白。刘玉溪耐心哄道:“不是药,是甜的,不信你闻闻。”他把水杯又递近几分。
许放凑过去用鼻子轻嗅,张嘴轻抿了一小口,然后抬手接过杯子喝了起来。刘玉溪怕他拿不稳,一只手托住杯底。
喝完一杯蜂蜜水,醉意上头,许放再也撑不住,软绵绵地倒下去。刘玉溪托住他的后颈,轻柔地让他躺下。与之接触的皮肤火一样烧了起来,鬼使神差,他揉捏起许放细腻的皮肤,像揉猫仔儿。许放哼唧一声,艳红的嘴唇蠕动几下,依旧睡得沉沉。刘玉溪猛然惊醒,触电一般抽手,许放重重陷入松软的枕头里。
他盯着熟睡的人,额头沁出一层汗意。
明明已经入秋了,热得莫名其妙。
天空高远澄澈,刘玉溪站在窗前,死死拽着窗帘,动作轻缓地拉上它。
在关门的前一秒,他静静地立在窄窄的门缝里,酣睡的许放挤满了他整个视野,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一种说不上来的东西紧紧地攥住他的心脏,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异样的情绪。
等他收拾完餐具饭桌,失魂般坐在树下的竹椅上愣愣地盯着满园青色,树叶飘落在他洁白的卫衣上,他也懒得伸手拂去。
其间刘桂芝想要进屋看看许放,被他拦下来。
“奶奶他没事,我们进去可能会吵醒他。”
刘桂芝用口型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
奚知和余水做了一下午作业,两个人效率高,作业已经完成了一半。
余水看着窗外半青半蓝的天色,扭头问奚知:“许放回来了吗?”
奚知正盯着手机屏幕,闻言朝余水看去,“没有,我给他发消息他也没回。”
奚知心里有些忐忑,许放很少连续几个小时不回消息,这年头谁手机不是时刻都带在身上。
“那他去找谁玩了?”
“他没告诉我。”奚知抬头看着朝她走过来的余水,忽然想到了什么:“我问问刘玉溪。”
许放悠哉悠哉醒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猛然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在自己家。
米白色的窗帘紧紧地拉上了,屋里没开灯,视线昏暗模糊 ,许放脑子放空地躺在床上适应了好一会儿,迟缓地回忆到他好像在和刘玉溪一起吃饭,然后…然后他就断片了。
他掀起被子坐起来,打量周围的环境,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刘玉溪的床上,
他想起来那碗黄酒,懊恼地扶额。自己酒量也太差了吧!他不知道自己喝酒完有没有干什么糗事,如果真是那样…啊啊啊啊!早知道不馋了!
咔嗒一声,门开了。楼道里的光溜进来,刘玉溪修长的身影落在许放眼里。
刘玉溪看着床上的人影,抬手把灯摁亮。
“刚刚奚知给我发消息问你在不在这里,我告诉她你等会回去。”他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许放,“还难受吗?”
许放发型凌乱,一手接过刘玉溪递来的温水,一手打字给奚知回消息。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没事了,我睡得还挺香。”
“那就好。”刘玉溪在床边坐下,“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刘玉溪坚持道:“我送你,你刚酒醒自己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而且也并不费事儿,我还刚好顺路。”
“顺路?”许放歪头问:“这不就是你家吗?你还要去哪里?”
刘玉溪笑道:“去上班啊。”
许放现在这个样子像一只把毛睡乱的兔子。
“真的假的?”许放瞪大眼睛,“真的有人雇佣你吗?”
“有啊,一个邻居大姐姐。”刘玉溪耸耸肩,“她开了一家午夜酒馆,营业时间是晚上9点到12点。”
“离你家近吗?你晚上回家岂不是很不安全?”
“很近的,就在附近,等会儿我可以指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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