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归山[娱乐圈]

　　“好啦，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非常感谢大家陪伴小程老师在成年人的路上又走了一程，希望未来一岁，我们都能够变成更好的自己。晚安啦!”
　　关掉生日直播，今天的工作才算全部完成了，终于熬到下班的工作人员们大概是真心高兴，临走时都笑着祝福程素生日快乐，程素站起来微笑着一一道谢。裴千山一手搭在程素肩膀上，亲亲热热地喊着“红姐明天见”、“龙哥明天见”。钟宇在直播关闭的刹那就开始对剩下的蛋糕下手，吃的津津有味。
　　工作人员走后，宿舍小屋的客厅重新冷清下来，剩了一地的彩带气球。
　　两人在门口站着吹了会儿风。
　　裴千山箍了箍程素的脖子，问他：“今天有心事？”
　　程素挑眉：“怎么看出来的？我表现的很明显？”
　　“看不出来，”裴千山一脸高深莫测，“感觉!”
　　程素不置可否地笑笑，盯着门口的彩灯看了一会儿，忽然说：“等演唱会完了我得回趟家。”
　　今天直播前程素给奶奶打了个视频电话，奶奶看起来比上次视频瘦了一大圈，程素一下坐不住了，急着问奶奶是怎么回事。奶奶只笑着要他不要担心，说最近暑气重，吃不下东西，这两天开了空调就好多了。
　　程素看奶奶虽然瘦但精神很好，才稍稍放下心，叮嘱奶奶空调该开就开，不要怕花钱，他现在也是能挣很多钱的人了。
　　挂了电话，程素想了想，把上个月公司发的10w奖金转给了大伯，细细问了奶奶最近的身体状况。大伯很快回复说一切都好，让他放心准备下个月的演唱会，没过一会儿又问程明进娱乐圈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程明是程素的堂哥，去年高考结束后死活不让家人看高考分数，只说没到心仪的分数非要复读。今年临考试了，又说什么都不肯考了，改弦易辙立志成为娱乐圈顶流。奶奶得知后把程明臭骂了一顿说他好高骛远，伯父伯母也不是说多心疼儿子，只觉得程素都已经是大明星了，这事应当是易如反掌，便私下央求程素。
　　程素不好推辞，也寻了机会跟经纪人李红说了这事，李红拧着眉头把程明稀烂的简历来来回回翻了十几遍，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还是说道：“我个人建议吧，好好读书才是正道。”
　　程素当然不能把原话转告伯父，只搪塞说还在问，不顾大伯的不悦匆匆结束了对话。
　　听到程素这么说，裴千山了然地点点头，说道：“应该的，你都好久没回家了，得休息一段时间。”
　　两人勾肩搭背地刚一转身，便看到吃的满脸都是奶油的钟宇，齐齐失笑，程素走过去弹了一下钟宇的脑门：“吃完这一块就不许吃了啊！不然下次称体重有你哭的。”
　　钟宇委屈的很：“好！刚刚直播的时候红姐老瞪我，我都不敢放开吃，哥，让我吃两块吧，求你了，我都多久没吃甜食了！”
　　程素最禁不住人撒娇卖乖，闻言一笑，大发慈悲道：“行，今天你哥我过生日，放开了吃！但后果自负哈！”
　　“嗯嗯嗯！”钟宇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忽然想起什么，跑到冰箱里拿出了一个白色方形盒子往程素手中一塞。
　　“程哥，生日礼物。”
　　程素无奈：“不是说好今年不许再送了吗？”
　　钟宇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也不影响指着裴千山控诉：“还不是裴哥！要不是前两天我看见他偷偷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我和小祁哥岂不是要被他给比下去了？我要守卫我在你心里最可爱弟弟的地位！”
　　程素转向裴千山，裴千山笑着瞪了钟宇一眼，扯了扯程素的衣角，低声说：“买都买了，去看看吧！我放到咱们屋里了。”
　　程素当然不会真的生气，只是这两个小少爷动不动就送十几上百万的礼物，这情谊于他着实有些贵重了。
　　程素看了一眼手中的白盒子，这盒子其貌不扬，外面只有一层纯白的纸壳，没有一点文字花纹能够透露产品信息。他打开盖子，盒中的空间被分成了25个小格，每个格子装了一个同样平平无奇的黑色圆球，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巧克力球，却有一种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
　　“哥，你别嫌弃我啊，这是我最喜欢吃的巧克力，吃了心情都会好，所以想送你，让你每天都心情好，你尝一个吧，特好吃！”
　　程素点了点钟宇的头：“说什么呢？你就是只送这个盒子我都开心，而且以我对你的了解，是在国外定制的吧？”
　　钟宇不答话，只嘿嘿笑。程素捏了颗巧克力，放到眼前观察，说道：“越是这种没有牌子的东西越要小心，说不定就构成受贿了。”
　　话罢，巧克力球被抛到半空，钟宇默契地一仰脖子，嗷呜一口含在嘴里。
　　“东西我收了，但蛋糕还是只能吃两块！”
　　独断专行的程队长不给想要走捷径的钟吃货一点讨价还价的机会，推着看热闹看的开心的裴千山往楼上走了。

　　“来吧，我来看看裴少爷要用什么贿赂我？”
　　回到房间，程素往床边一坐，自认为已经能厚颜无耻地接受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任何东西了。
　　裴千山趴下来，从床底下拽出了一个月白色磨砂质感的琴箱，棱角处被灯光抹出紫色的弧光。
　　吉他？
　　程素咽了一下口水。半月前的一个片段闪过，他无意刷到了一个Martin D200吉他测评的视频，当时裴千山就在身边，便分享给他看，随口说了一句觉得这吉他的音色是真的不错，不会是......
　　琴箱开了，其中静静躺着一支与视频中一模一样的Martin D200。
　　程素捂住眼睛，对裴千山连连摆手：“不行，千山，这个真不行！”
　　弹一个108W的琴？他简直是抱一辆奔驰在手里啊！！！
　　裴千山把程素的手拉开，黑亮的眼睛含笑看着他。
　　“试试？”
　　程素紧攥着手，死活不肯接，推脱道：“我已经有琴了，用的很顺手，这把给了我也只能放着落灰，心意我收到了，你自己拿着用，听话！”
　　裴千山抱着琴，垂下头，声音很是委屈：“我是不是搞砸了，所以你才不喜欢......”
　　程素欲哭无泪，忙起身哄人：“你送的很好，但是太贵了，我还不起.....”
　　“我不要你还我。”
　　裴千山抬起睫羽，望着程素的漆黑眸子里划过一瞬迷茫。他似乎有想要向程素索求的东西，但他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故而茫然转瞬散去，只剩下纯澈赤诚。
　　“我只是希望你开心，想要的都能得到。”’
　　程素一时无话，只是怔怔看着裴千山，良久，长叹：“千山，你给我的太多了。”
　　裴千山笑笑，将吉他递给程素：“不多，你给我的更多。”
　　程素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从没觉得自己给过裴千山什么，顶多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关心与照顾罢了。
　　“程素。”
　　“嗯?”程素正抱着吉他小心翼翼地试音，音调非常准，许是裴千山已经找专业人士调过了。他听到裴千山叫他，便看过去。
　　裴千山盘腿坐在他脚边，仰脸微笑着看他：
　　“这把琴的第一首歌，唱给我听吧。”
　　从第一个音符弹响时，裴千山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程素。
　　琴弦被微红的指尖拨动，少年低垂着眼轻缓哼唱。
　　“在你眼中我是谁
　　你想我代替谁
　　彼此交换喜悲......"
　　程素抬起睫羽，本想笑着结束，却眼见着望向他的那双专注又深情的桃花眼尾，一滴泪倏然滑落。于是笑意未消，心头已是没来由地一痛。
　　“......爱的多的人总先掉眼泪。”
　　弦音归于寂静，程素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裴千山的脸。
　　“希望我们千山爱的人啊，不要让他掉眼泪。”

　　把给裴千山调的牛奶热上，又给裴千山发消息让他记得下来喝，程素这才往更衣室走去。
　　说是更衣室，其实是一间不到10平米的杂货间，里头堆了许多服装道具，只不过当年装修的时候挂了个“更衣室”的牌子。程素他们很少光顾这里，毕竟排练什么的基本上都在公司，在家里就更不会规规矩矩地在“更衣室”更衣了，还不是随地大小脱，衣服扔的满天飞。
　　刚刚在房间里给裴千山唱歌的时候，收到了祁星的消息，说是在一楼更衣室等他，程素回问了一句什么事情，祁星说：“秘密！”
　　程素不自觉笑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了那俏皮的神情。
　　似乎从上次晚上看祁星跳舞之后，祁星的身影总会越来越多的出现在程素的目光中，练舞休息的时候会躺倒他腿上，走在路上会亲昵的挽着他，出外务的时候会甜甜喊他哥哥，央他跟老师请假说些好话。连钟宇都说：“程哥最近跟小祁哥的关系很好嘛！”
　　而在此之前，程素潜意识里，身边的位置是留给裴千山的。
　　裴千山也会在累的不行的时候靠在他肩头，并肩行走的时候肩膀会挨得很近，但几乎不叫他哥哥，连哥也不怎么叫，只是一声一声的“程素”唤他。
　　如此这般，好像已经过了很多年。
　　于是经年累月变成了习惯，故而所有的亲密里，与他最自然。
　　刚开始时，面对祁星亲昵的接触，程素总会不自觉地一僵，但又不好意思推开，只能由着祁星贴着自己。而这个时候，裴千山并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待在程素身边，在祁星指使程素做这做那的时候，按住程素，起身去做。
　　程素为此在网上查过“和某个人接触会紧张是怎么回事？”，搜索页跳出千奇百怪的说法，什么社交恐惧症啦，什么激素紊乱啦，过滤掉见缝插针的医院广告，有一个回答看起来没什么生理上的大病。
　　“或许是因为你喜欢他，在喜欢的人面前，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程素呼吸一紧，继而哂笑着摇头，看了一眼标题便了然，这个回答的标题是“和异性接触紧张是怎么回事？”
　　这才对啊，祁星再怎么娇软漂亮毕竟是个男生，他怎么会喜欢同性呢？
　　程素想，大概还是因为不习惯，那就习惯吧，习惯就好了。
　　然而习惯的后果让程素大惊失色，祁星愈发娇蛮任性地跨过他的社交舒适区，在他心中，梦中，脑海中横冲直撞，以至于程素开始躲闪，却又忍不住去看。

　　当握住更衣室的门把手时，手机振动了一下。
　　千山：那等会我在餐厅等你，跟你一起回去。
　　不知怎的，程素收回了手，静静站在更衣室门前，看向二楼紧闭的房门。
　　他突然想，刚刚为什么会心痛呢？
　　他又看向眼前的门，为什么会紧张呢？
　　程素站在这里犹豫不决，心头萦绕着一种奇怪的感受，好像两扇门只能选一扇，选了一扇就要辜负另一扇背后的等待。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这感受驱散了。
　　只是和星星说些事情而已，说完了和千山一起回去，都是寻常普通的事情，何谈辜负之说？
　　程素一边心笑自己胡思乱想，一边旋转把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更衣室里没开灯，借着外面的光线，程素扫了一眼，没看到祁星。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星星？你在吗？”
　　忽然，左手被人攥住，程素心下一惊，正要甩开，却听黑暗中一声轻笑。
　　“哥哥。”
　　程素紧绷的肌肉还没来得及放松，身子被猛地朝左边一拉，紧接着一只纤细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所有光线被挡在关闭的房门之外，黑暗中“啪嗒”一声，门锁了。
　　无法立即适应黑暗环境的程素茫然睁大眼睛，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气，他问祁星：
　　“喝酒了？”
　　下一秒，程素僵住了，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下巴上，与他的气息肆无忌惮地纠缠。
　　“你,你......”
　　程素话都结巴了，推了推祁星的肩膀，想把他推远一些，可另一只手臂也缠了上来，身子隔着薄薄的衣料与他相贴。
　　祁星没回答程素的问题，而是懒洋洋地问道：
　　“他们今天都送你什么了?”
　　程素别了别头，却躲不掉几乎将他笼住的酒精和甜腻的草莓香气。
　　“啊？那，那什么，小宇送了巧克力，千山送了吉他。”
　　祁星的声音似乎很困扰：“那我该送什么呢？我又没有他们那么有钱。”
　　程素忙道：“你不用送我东西，我们之间不需要.......”
　　突然，他的嘴唇被什么湿软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这下他是一点也动不了了，愕然地看着始作俑者带着无辜单纯的眼神对他说：
　　“哥哥，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
　　一时间，所有的血液往头上涌，他几乎用尽了平生的镇定才勉强压下震惊与认知的颠覆，从喉间挤出几个字。
　　“你...在开...什么玩笑！”
　　湿热的江风涌入狭窄黑暗的空间，带来了更汹涌的燥热与潮气。
　　月色之下，狐狸眼睛亮得勾人，用近乎蛊惑的气音对程素说。
　　“我当然是喜欢哥哥啊，那哥哥呢？哥哥喜欢我吗？”
　　喜欢吗？
　　不喜欢为什么见到他会脸红，会心跳加速，会止不住地想去看他？
　　所以，那些紧张是因为喜欢？
　　“啊！”
　　耳垂忽然被含住，程素低喘了一声，身体触电般弓起，只听祁星在耳畔轻问：
　　“哥哥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我吗？”
　　转动本就艰难的脑子慌然间得到了“喜欢”的 结论，便被这包含情欲意味的撩拨抽得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哪里还记得什么心痛。程素唯恐祁星又做出什么大胆的举动，只能匆忙答道：“喜......喜欢，别，别那么近......”
　　祁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眼中光亮更甚，才不管程素无力地抗拒，将程素的手带到自己腰间，唇边绽开一个甜蜜的笑意。
　　“那哥哥可要一辈子都对我好呀！”
　　未等程素反应，灵巧湿热的小舌一点一点描摹着程素干燥的薄唇，留下濡湿的水渍，而后不由分说地挤进程素的口腔，与那近乎僵直的舌头火热纠缠。
　　电流般的酥麻从脊柱一路窜至天灵盖，程素的整个大脑都被某种急切的渴望与迷惘占据，尽管于情爱之事一无所知，在欲望的支配下，他很快反客为主，本能地从缠绵的唇舌间用力汲取带着酒精的香甜津液，吸吮碾磨紧紧相贴的饱满唇瓣，纤细的腰肢被劲瘦的手指狠狠掐着。
　　直到被蹂躏的软唇中溢出一丝难耐的嘤咛，程素才猛然惊觉自己在做什么，他慌然别开脸，抓着祁星腰身的手倏然放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
　　祁星骤然失了支撑，软绵绵地伏在程素肩头喘息。程素不比他好多少，身体在细密地颤抖，心跳得几乎要蹦出来。
　　“星星，”程素在这浓稠暧昧的氛围中低低开了口，“你醉了。”
　　祁星没有反驳，慵懒地“嗯”了一声，轻而快地在程素唇上印下一吻。
　　“我醉了。”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留程素在阴影中久久出神。
　　怎么......就这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素目光呆滞地踏出更衣室，一抬眼，正巧与不远处的裴千山撞上视线。
　　裴千山似乎是遇见了什么生气的事，脸上的愠色还褪去，却在看见程素的那一刻，所有表情尽数凝滞。
　　程素本就发热的面颊瞬间变得滚烫，总觉得裴千山已经把他看穿了，结结巴巴问道：“千，千山......怎么了？”
　　裴千山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你...不是，那个谁，祁星，他把我的牛奶抢走了。”
　　“哦，那，那我再去给你热一杯。”程素低下头，飞快拐进厨房。
　　裴千山一反常态地没有粘着他聊天，在原地呆呆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晚上，程素睡得很不安稳，做了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下着要将城市淹没的暴雨，整个世界都凝聚着潮湿闷热的水汽，他的眼睛被蒙住，躺在炙热的几乎融化的柏油路中央，一个人走过来，俯身与他在雨中激烈交吻。
　　这种刺激太猛烈又太陌生，猛烈陌生到让程素有些害怕，下意识想要逃离，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只能在忍受中生出一身黏腻的汗。
　　雨声忽然停了，那股无形的禁锢也消失了，眼前仍然一片黑，不知在梦在醒。
　　半梦半醒间，程素感到周身微微凹陷，接着手背碰到了一片冰凉，这冰凉对于燥热的程素而言是再好不过的良药，他忍不住抓住那长条状的冰凉，翻身抱住。
　　那凉凉的东西表面本来柔软有弹性，抱在怀里却瞬间绷紧了，晕乎乎的程素无暇考虑那是什么，只渴求那一点凉意，借着这丝凉意偷得半夜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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