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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阴影
“你不是逗我玩吧？”
宁缺狐疑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哎呀，没事没事，我纯围观群众，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
与此同时，乐涵只是抱起双臂，笑盈盈的，轻飘飘的声音幽幽萦在我耳边——她又玩音画不同步这套了。
不是吧？宁缺没看到乐涵？我还以为她早发现了没告诉我呢。不过想想也是，刚刚她好像连我都得丢药水……
不得不说，我现在的心理素质有了极大提高——乐涵毕竟也算认识。我只想了一秒。我刚刚确实没聊什么秘密东西。倒不如说，多了个人，起码能多问一嘴，不是光听宁缺讲真假难辨的故事。
“那你来就来呗，怎么还带……背景啊？”
我往地面方向比划了一大圈。
在地面上，一大片平平无奇，建筑物阴影一样的影子，一直蔓延到纸鹤脚下。这影子不是从乐涵脚下出发的，她只是站在阴影里。我转身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乐涵，第二眼才反应过来——这一大片阴影，刚刚明明没有！
但话又说回来，万俟才说鬼不能站太阳下，这阴影，大概是乐涵带的——反正这个班什么稀奇古怪的操作都能发生。
“我不知道啊？”乐涵随口道，“这影子不是宁缺搞的吗？我感觉到阴影就过来看看，发现没什么事就默默吃瓜，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显影药水！□□！”
背后响起的宁缺声音大得吓我一跳。我一转身，正看到她凭空掏出一个吹风筒一样的东西，边拧开药水瓶往里倒边拧着眉头。我看向她时，宁缺恰好抬头，一脸费解:
“对了，尤佳，你真看到乐涵了吗？不应该啊，她哪来的本事……”
她朝地上猛地一指，正指在那一大片阴影处:
“这么大太阳下，那小鬼哪站得住？”
“这不是……”
我话还没说完，宁缺就抬起吹风机——应该是□□——断然喝道:
“让开！”
我赶紧往旁边退了一步，还特意转到能看到两人的角度，发现乐涵还抱着双臂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呢。
“嗯哼哼，当我的面说我坏话？尤佳你先别告……”
“砰”的一声，一大坨烟雾弥漫开来，打断了她的话，也把我的视野完全罩住。那烟雾来得快去得也快，散开后，乐涵还站在原地，只是换了身衣服——她现在穿的是市一中校服了。
我愣了。
“显影药水……还带换装的？”
“凌萧姐怎么会让你出校啊？”宁缺听起来比我更惊讶，“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不当班级通讯器，来这里干嘛？”
“那不是被你的显影药水给拖过来的吗？”乐涵理直气壮回着——这回是正常说话了——还特意看了我一眼，“尤佳你可要给我作证啊——我不是故意摸鱼逃课，是被她的药水打中了！”
我按着额头，混乱不已。
“所以被抓到摸鱼逃课比地上突然多出来一大片影子更重要吗！”
“那必须的啊！被抓到会被封能力不能浪的！”乐涵一指宁缺，“光她作证可能会被怀疑我们串通！靠占卜的话我不确定会不会判定我主观就想这样！所以尤佳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没说不帮……”我哭笑不得，“你们的意思是，被这个显影药水打中，就能把同学从那么远的地方拖过来？”
“你对魔王的宰执大人的强度有什么误解？就是这么强！”宁缺扬起脸，语气很是傲然。
“嘁，不就是欺负鬼嘛，她就只能把鬼同学这么拖！”乐涵很不屑，不屑到校服上自己画出一个大大的血字中指，“说到底，画风不同战力自然不同！鬼故事哪能跟搞笑系比战力嘛！”
“什么搞笑系！”宁缺争辩道，还用力地一挥手，“我这设定很严谨的！”
“什么严谨设定能让显影药水把鬼远程拖过来？”我没忍住问了一嘴。
“显影药水的规则只是强制把所有隐身单位变成可见可触摸的状态！但是我显影药水1.0遭到了惨烈的失败，时灵时不灵！后来我通过科学的变量控制实验，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
说到这里，宁缺得意地一叉腰:
“不讲科学的人，绝对想象不到它失败的理由！”
“我觉得讲科学也想象不到。”我实在没忍住接了一句。
“是进制！”宁缺得意地揭晓答案。
“进制？”
“四舍五入啦！一开始，我下意识对隐身单位采用了四舍五入制，只有大于0.5个隐身者才能算一个隐身单位，小于就会判定失败！发现问题后我就改了进制，凡是大于0，通通都算一个单位！所以，只要你身上沾了哪怕0.01个鬼，药水也会显形一个单位的鬼！”
“虽然但是，四舍五入不是进制吧……应该叫近似……”我没忍住纠正。
“不用在意细节！”宁缺有点恼地提高音调，随即用力一拍掌，强行转移话题，“我明白了！尤佳你身上有乐涵做的标记，刚刚药水打中你的标记，就把她拖过来了！是我刚刚第一次药水洒高了，没洒到她！”
很难不吐槽一句还说不是搞笑系——难怪万俟溜那么快。算起来，黑伞纪夜和万俟都有份，再加上我腿上标记，这黑伞下要是挤四个人，那确实挺尴尬的。
“不对哦~”
刚想到这，我就看到乐涵得意地晃晃手指。
“我可是从阳光开朗药水开始，就在这里吃瓜了哦～”
“阳光开朗药水？！”宁缺猛地拔高了音调，“这不合理！这里离学校那么远，你这哭包小鬼怎么能降临的？你连联系都出服务区了吧？”
“说谁哭包小鬼呢？”乐涵斜了宁缺一眼。她抬了抬脸，语气几乎是挑衅了:
“总比借助外力让大家以为你真的没心没肺乐天派强！至少我难过的时候会哭，你难过时搞的什么名堂！”
“不就是喝个药水驱散阴影的事嘛！”宁缺哼了一声，“再说我心理阴影也没多大啊！”
“所以都聊半天了，地上的阴影你们真的就一点不在乎吗！”我实在没忍住打断她们斗嘴了。
“不知道啊，不是宁缺也是其他同学，最坏也不过是安璃梦吧？”乐涵无所谓道。
“反正不是我。”宁缺哼了一声。
嗯？
我狐疑地看着她。
明明之前看不到，为什么不问地上哪里有阴影——而是直接否认不是我呢？
乐涵说感觉到阴影才过来，过来后我们在聊阳光开朗药水，影子大概是宁缺的哪个发明物搞的。宁缺是看不到阴影——不等于阴影不是她制造的啊！
几乎是灵光一闪，我感觉自己跟上了宁缺的道具设计脑回路:
“你喝阳光开朗药水之后，驱散的阴影……就是现在纸鹤脚下这块吗？你看不到阴影，是因为喝阳光开朗药水的人，不该看到心中的阴影？所以你眼里的乐涵，才会是站在阳光下？”
“乱猜什么呢！”宁缺有点恼火地扭开脸，“就不能是突然biu地冒出来一个其他同学搞事情吗！安璃梦不也在这里……”
“不在啊，”乐涵无情地打断了她，“我走之前她还在和莫希凑一起不知道干什么呢。”
“既然不是你的阴影，那要不我拍一下照片，描述一下情况，询问一下这最可能是谁的阴影吧？反正不是你的，我好奇这个，跟你没关系吧？”我也跟着拆了个台。
“你！”宁缺一下转回脸来，狠狠地瞪我。
“你放心，阳光开朗药水的事我是不会说的，那毕竟是你的事嘛—但阴影不是你的事，对不对？那我一个普通人，突然就站在不知来源的阴影里，会很好奇阴影的来源，很正当吧？”我笑眯眯地说。
“啧，”宁缺垂下眼睛，语气也蔫了几分，“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你跟得上我的脑回路，我们说不定会是很好的朋友。”
乐涵诧异地看向脚下的影子。
“从纸鹤到天台边缘这么大一片……全是你的阴影？”
她的表情微妙柔和下来。
“笑话别人是哭包小鬼，结果自己心里藏了那么大一片阴影不算，还那么渴望被人看到！”
“这是夸张的艺术创作！夸张你懂吗！”宁缺一下急了，猛地一拍纸鹤，就差没站起来了，“面积不算什么，我就是故意这么夸大的，只占了半片天台还说明我心理阴影面积小呢！我也没想让人看到！”
“没想看到，那你搞那么夸张的设计？”乐涵斜斜地瞟了宁缺一眼。
“那是我给安璃梦设计的！”宁缺脱口而出。
诶？
我不由想起那垂地的头发。
好像……还挺适配她的画风的。
“她经常偷喝这种药水？”乐涵愣了一下，几乎是有点急切地追问了。
宁缺猛地摇头。
“没有！她从第一次就拒绝了！”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那都是魔王城那时期的事了！是我献给她的生日礼物！”
“拿这个当生日礼物？”我没忍住吐槽一句。这听起来实在有点微妙。
“我那时候不还没有常识嘛！我说我希望她天天开心，心里的阴影被所有人看到。我说她心中的阴影一定会很大、很大，会把整个魔王城带入永夜，所有人都会为她心里的阴影震撼……然后她就说，我不要。”
“那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有点好奇了。
“不说这个！”
大概是不愿再讨论，宁缺猛地一挥手，往乐涵用力一指，强行转开了话题:
“说了这半天，你还没说你怎么能冒出来呢！你的强度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凭什么能过来偷听啊！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这个嘛——”
乐涵故作沉吟，狠狠吊了我们胃口之后，却一脸无辜地回答: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呢，我只知道……”
她手一伸，指向的，居然是我！
“总而言之，她成了能让鬼魂降临的锚点。要不，你问问她都做了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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