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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邻居
白心心里咯噔一声,视频里的画面正好是蓝天幼儿园的大门,大门右边是个很小的保安亭,左边立着一颗巨大的香樟树——那是她白天和保安对视的地方。
镜头逐渐往里,白心终于看到她白天进不去的地方。蓝天幼儿园和第三完全小学共用一个校区,大门进去是一条长长的跑道,旁边是水泥地篮球场,跑道约两百米,尽头处就是蓝天幼儿园。
白心骑在机车上,随着镜头的深入,心跳越来越快,眉毛也越皱越紧。
“砰——”
旁边突然传来巨大一声,白心吓得一激冷,赶忙按了暂停。
抬起头一看,一颗排球砸在她面前的空地上,反弹了几下后溜向前方。
一只黑白花色的边牧从黑暗的楼道里冲出来,长鼻子追逐着排球跑,白心看着那只狗,又看向狗冲出来的地方——一个穿着全套跑步装备、身材矫健的女人从楼道里走出来。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精神抖擞,边做高抬腿边朝边牧喊道:“焦糖,过来!”
那只名为焦糖的边牧听到主人的呼唤,立马用狗鼻子滚着排球朝主人的方向跑了过来,女人拿出一根长长的牵引绳,开始给边牧套绳子。
原来是遛狗人士。白心抬起手腕一看,五点四十分。
只有遛狗的人才会每天雷打不动早起。
一人一狗站在楼道门口,主人弯着腰聚精会神地给狗穿绳,那只边牧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着胸脯坐在地上,面朝白心的方向哈着气。
白心仍然保持着坐在机车上的姿势,也面朝着她们。
下一秒,一人一狗的视线对上了。
糟糕。白心看着突然停止哈气、喉咙发出微微低吼的边牧,心中警铃大作。
——不会看得见她吧?她想起手环告诉她的,动物不能直接看见,但是能感应到。
人眼对狗眼,互相试探着。
突然,焦糖叫了一声。
完了,白心心里一沉。果然能看见,狗中博士真不是盖的。
似乎是看到白心的气势弱了几分,焦糖又连续叫了几声,声音越叫越大。这咋办?白心有点慌乱,员工手册也没讲被动物发现了该怎么办啊?这叫得她不仅耳朵疼,而且还会扰民吧?这才不到六点啊!
下一秒,狗头上落下一个响亮的巴掌。
“别叫!”主人直起身来,紧紧抓着狗绳,“没礼貌!”
白心:?
什么意思?白心错愕,连主人也看得见她吗?
白心低头看了眼自己,确实还是透明的,不应该啊,人怎么能看得见她呢?难道又是一个捉鬼师?
“抱歉,”女人不好意思笑了笑,朝白心微微鞠了一躬,“她不是故意的。”
正在混乱中,白心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句:
“没事。”
回过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
白心瞪大了眼睛,看见高姐站在她的身后,一身黑色长袍睡衣,右手夹了支烟。
她猛地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白色烟雾,右手一捏,烟头就被她掐灭,顺手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
白心惊呆了,她啥时候下来的?还是她一直在这里?
高姐裹了裹身上的黑袍,似乎很冷的样子,缩了缩脖子,趿拉着她的旧拖鞋就朝着楼道走。
她从白心的旁边走过,白心的头随着高姐移动的轨迹转动,直到她走到了女人和狗面前才停下。
高姐看着刚刚对她狂吠的狗,伸出手,笑着揉了一下狗头。
“小东西。”她淡淡说道,嗓音有点沙哑。
摸完,她绕过狗,径直朝楼道里走了进去。
白心见状赶紧下车,迅速把新任务接了,把机车和头盔都收进手环,关掉手环跟着高姐走。
来不及仔细看任务了。她想,等会儿再看。
女人抱着排球,牵着边牧离开,白心走进敞开的单元门,转头看见焦糖回头朝她看了一眼。
她把头扭回来,紧紧盯着前面的女人。
也没空管狗了。
白心抬起手腕,此时已经五点五十分了,还有十分钟她就要回到自己身体里了。
她抬起头,看着高姐的背影,脑子里忽然“叮——”的一声,冒出了一个想法。
或许……
白心看到她的头发微微凌乱,两只手抱着自己,好像很怕冷。她很瘦,整个人薄薄的一片,两边的肩膀像两把薄刀,毫不留情地撑着她的黑色睡袍,锋利得似乎随时能把衣服划破。
高姐刚抽完烟,白心还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一丝烟味,她看到高姐衣服的左口袋里装着一个烟盒。
她专门下来抽烟?白心想,没必要啊,想抽烟在家里抽不就行了?干嘛要下来抽?
难道下来扔垃圾?她又想,不过谁早上六点不到下楼扔垃圾啊?
白心边想边跟着高姐,高姐慢慢向上走着,似乎是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便,走得格外慢。白心跟在后面,看见高姐的左脚好像有点跛,肩膀也一高一低,左边低右边高。
她不禁想起高姐的左脸,那么长的一道疤——
她忽然打了个寒颤。
因为她莫名其妙想到一个可怕的点,连她自己都不寒而栗——高姐会不会是,身体整个左半边都受过伤?
此念头一出,她立马骂了自己一句神经病,平时真是无厘头的灵异恐怖故事看多了,这都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想法。
然而,她抬起头,高姐的行为确实让人无法忽略。
——前天晚上出门的时候,高姐趴在她的门上看她,用的右眼。
——昨天中午在公交站台对视,高姐的左眼明显比右边小,而且无神。
白心身上的鸡皮疙瘩一时之间全冒了出来,好像进入了什么诡异的规则怪谈游戏,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有左半边身体受伤?这是什么奇怪又恐怖的设定?
她伸出双手抱着自己两边的胳膊,不断地上下搓动,试图把鸡皮疙瘩搓掉。
一人一鬼向上走着,鬼在后面怕得瑟瑟发抖,人在前面走得慢慢悠悠,白心忽然听到,高姐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她们之间大概有四五个台阶的距离,白心抬起头,看见高姐仍然保持着很慢的速度,脚上的拖鞋也规律地发出“啪塔啪塔”的声音。
但是,在这规律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另一种规律但很轻的声音。
白心竖起耳朵,仔细辨认,听见声音好像是从高姐的鼻子里发出来的。
呼吸声。
不,不是普通的呼吸声。白心侧着头,又向上走了两个台阶,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是一种漏气般的呼吸声。白心听到,因为走得很累,高姐的呼吸明显加快,并且气息变重,在一呼一吸之间,有一种类似于她家猫平时撒娇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白心的眼睛猛然一亮——高姐肺部有问题?
她忘了从哪儿看到的,肺部受伤的人就会发出这种漏气的声音。白心皱着眉,准备再仔细听一听,高姐的拖鞋声就停止了。
她抬起头一看,哦吼,到家了。
她看了一眼手环,五点五十七。七层楼走了七分钟,相当慢了。
高姐站在两扇大门之间,佝偻着腰,努力喘着气,没有着急开门。
没有了拖鞋声,高姐的呼吸声更加明显,白心皱着眉,听见高姐每次呼吸都发出风箱损坏一样的声音。
缓了一会儿,高姐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进去。
钥匙刚碰到门锁,她却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白心家的大门。
白心眼皮一跳,心说不会吧,又看?
然而高姐只是往下面看了一眼,便回过头,打开门进去了。
白心也跟着往下看,除了一袋她没丢的垃圾,她家门口什么都没有。
她在看什么?
“砰——”地一声,关门声响起,把白心从思考中震醒。
她深吸一口气,向上走了两个台阶,向左看——高姐家的深棕色大门紧闭。
抬起手,五点五十九分了。
算了,她放下手,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她想跟着高姐进她家看一看。
高姐的一举一动实在太诡异,虽然是邻居也同为女人,但作为一个单身无孩看起来就像只弱鸡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女孩来说,天天有人趴在猫眼上看她也不是个事儿吧?
她向来不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但也不能人都趴到她家门口了还装没看见吧。
白心叹了口气,还是想另外的办法吧,不要私闯民宅。
或许可以安个监控?陈灵跟她说了八百遍让她装个监控,总是被她嗯嗯嗯地搪塞了过去,想着都穷成这样了还能被小偷盯上那说明她命是真穷。
看来还是要买一个,起码拿着监控去找邻居对峙,对方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否认自己没做过。
她边想边穿过了自家的大门,一路飘到了卧室,看见了自己安详的睡姿。
爸了个根的,她边骂街边躺在自己身体旁边,忙了一晚上等会儿还要起来上班。
周一周一,老板归西。
辞职吧?白心闭上双眼,心想自己反正死了,还上什么班啊,要不等会儿去跟老板提离职?不,她要狠狠地把辞职信甩到老板那张肥头大耳的猪脸上!
想生气?跟死人生去吧!
这样想着,她的意识突然一片模糊,几秒之后,她觉得身体沉重了许多。
她睁开眼,抬起两只手,看见自己已经回到身体里了。
白心立马坐起来,没有预料中的疲惫,脑子也还算清醒——灵魂出体之后的事仿佛做了一场梦。
还好。她松了口气,还好不会像白天那样消耗她的精力,不然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她的灵魂还没被鬼打死就先殒灭了。
白心坐着发了会儿呆,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洗澡,于是立马下床,抱着洗好的睡衣和毛巾前往浴室,又突然想到煤气还没开,于是转了个方向前往厨房。
她走到厨房,打开洗手池下面的一个柜门,试图打开煤气阀。
白心抱着衣服,弯着腰,右手伸进去摸到阀门,轻轻一拧。
拧不动。
嗯?白心觉得奇怪,怎么这么紧,平时不是一拧就开了吗。
下一秒她又想起来,前天中午陈灵跑过来给她做了一顿饭,估计是她拧的。这个女人向来力大如牛,怪不得她拧不开。
白心咬着嘴唇,将右手朝顺时针方向扭了一下,然后握住阀门,逆时针方向用力一拧——
开了。
呼——她舒了口气,总算是打开了。
她直起身来,正准备关门,然而余光忽然瞟到了煤气罐的角落。
好像有个东西。
白心又把腰弯下去,光线昏暗,她仔细辨认,几秒后突然瞪大了双眼。
一只手表。
一只不属于她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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