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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周恬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望着许明薇杏眼弯弯。
“许微姐,听敏文姐说你在这儿上班,我正好路过,给你送点东西。”她递了两个纸包过来,“是我以前上山摘的木耳和蘑菇,晒干了,你拿回家泡了水再炒着吃。”
两包东西都用报纸裹着,很鼓。场里的同事说周恬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许明薇猜到她是特意过来送谢礼的,心照不宣道:“木耳我收下了,我们家就两口人,吃不了多少,另一包你带回去。”
她拿了摸着有坚硬感的那个纸包,另一包还给周恬:“二丫还好吗?”
周恬回道:“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二丫看着柔弱,其实内心很坚强。”
许明薇闻言松了口气,其实那天二丫帮忙用麻绳绑黄大顺的时候,她就看出二丫性格外柔内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欺负。
下班时间,场里的职工进进出出,时不时有人侧目,许明薇拉着周恬走到一个小角落,低声问:“黄大顺真被判死刑了?”
“嗯。”提到这事,周恬表情忿忿又有些解气的道,“许微姐,二丫的事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如果不是被你碰到了,二丫可能就……”
周恬不敢往下想。她们姐妹三人相依为命,二丫又是哑巴,被人欺负了都说不出口,倘若那天让黄大顺得逞,依二丫的性格,为了不拖累她,肯定会跳河自尽的。
好在这一切并未发生。
二丫回家那天晚上就把事情经过比划给她听了,一个劲夸赞许明薇厉害,今天还想跟她一起过来道谢。考虑到村里最近流言多,她担心二丫出门被人指指点点,便让二丫和三妹留在家里,独自过来送谢礼。
一想到许明薇义无反顾救下二丫,周恬心头一热:“许微姐,我抓鱼厉害,你以后要是想吃鱼,我给你送过来。”
许明薇“啊”了一声,周恬这是要继续跟她来往的意思?
许明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跟原书女主交上朋友了。
按照书里的剧情,黄大顺是得手了的,导致二丫郁郁寡欢,几度寻死,周恬知道后为妹妹讨公道,却被黄大顺的家人阻挠,正好碰到男主,得到男主的帮助后就生了嫁人的心思。
现在她救下二丫,周恬还会和男主走到一块吗?
“我不白拿你的鱼,要是你以后抓到鱼,可以给我送几只,让敏文带回来也行,你卖给别人收多少钱,我按同样的价格给你。”许明薇记得她的金手指是驭水,打鱼特别厉害,“我下个月办酒席,打算订几条鱼,你要是能打到,我就不跟场里买了。河里的鱼比养殖的好吃。”
周恬当即答应下来。
商量好后,周恬就要回去了:“许微姐,下个月我会提前一天给你送鱼过来的。这包东西也是给你的,你拿好。下次再见。”
说完就笑着跑走了,生怕许明薇把东西还回去,脚地跟生了风一样,不到一会身影便消失在小路上了。
许明薇抓着两个大纸包,哭笑不得。另一袋东西肯定不是山货,而是去供销社买的。
她猜得没错,回去打开一看,里面包的是鸡蛋糕。
周恬遇到男主前,家里条件并不好,虽然能打鱼卖钱,但也只是勉强糊口,给她送鸡蛋糕,是很贵重的谢礼了。
陈厉刚从田里回来,瞥了鸡蛋糕一眼:“刚才去供销社了?”
许明薇:“二丫姐姐特意跑来场里送的,还送了包干蘑菇,几条鱼干。”
鱼干放在干蘑菇下面,她拆开袋子才发现的。
陈厉道:“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不喜欢欠人情。”
听这语气,还挺了解周恬。
许明薇问:“你以前见过她?”
陈厉没否认:“以前去集市买东西,跟她买过几次鱼和山货。她有买肉的渠道,等我们办酒席的时候,可以找她订两只鸡和几斤猪肉。”
许明薇更惊讶了。她见到原文女主已经脱离剧情线,陈厉竟然还跟女主交易过?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蝴蝶效应,她改变了许微的命运,其他人的命运就跟着改变了。
炮灰的力量有这么强大吗?
许明薇不懂,不过知道周恬有女主光环,跟她多打交道不是坏事。
“好啊,下次见到她,我问问。”
陈厉点点头,去主卧拿衣服:“我先去洗澡,晚上谁做饭?”
他们两个都会下厨,厨艺都可以,平时下班时间撞不到一块,先下班的人会主动煮饭做菜,要是一起在家,谁想做谁做。
家里现在只剩鸡蛋和青菜了,这些菜好像许明薇做起来更好吃,所以他才问了一嘴。
“我来做。”许明薇说,“煎两条鱼吃吧,蘑菇留着以后炖肉。”
干炒油不够,没那么香。
看到陈厉往后院走,许明薇把他叫住:“别洗冷水澡,烧热水洗。”
陈厉回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他只有腿受伤那会才用热水擦身体,伤好以后就跟以前一样冲冷水澡,都习惯了,以前许明薇也没特意提。
许明薇解释道:“冷水洗多了对身体不好。你是男人也不行,都是肉做的,不是钢铁,同样会生病。”
直接把陈厉想说的话给堵了。
陈厉纳闷,他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村里的青年冬天还下河游泳呢,也没见身体出什么毛病。
不过许明薇都这么说了,他没反驳,默默把衣服放下,去厨房烧水,说了句:“我腿已经好全了。”
许明薇道:“身体健康洗冷水也会生病,年轻时候不注意,等老了一堆病,后悔都来不及。”
上辈子她在镇上读小学,初中虽然考到县城,可学校的生活条件特别差,宿舍门口有个阿姨用那种特别大的不锈钢圆桶烧热水,全校排队接水洗澡。她有时候觉得麻烦,想早点洗完看书,大冬天也洗冷水。等读到高中的时候,就出现后遗症了,每个月生理期期间都会痛得死去活来。
自那以后,无论多麻烦,她洗澡都必须用热水。
陈厉也不能病着,不然她身体是好了,老了却得伺候陈厉。
陈厉没说话,只是偷偷用余光打量她。
她真的变化很大,相对象那会跟他一块去县城,连他的手被牛踢伤了都没发现,或者说是毫不在意,所以一句话没问,现在连洗澡用什么水都要插手。
“上次寄给岳母的信已经过去好多天了,一直没收到回信。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岳母愿不愿意过来?”
许明薇舀了一盆水,冲洗鱼干:“是得打个电话,跟我娘直接说更清楚。”
聊了几句,热水烧好了,陈厉去后院洗澡,许明薇留在厨房做菜。
家里的油剩得不多,许明薇放油放得就少,才煎了会,鱼肉表皮就有点焦,她刮掉焦黑的部分,往锅里添水,改成焖鱼。
为了增味,特意丢了一小把干辣椒进去,又加了几颗小番茄。
陈厉从后院回来时,闻着味呛了好几下:“这些干辣椒是昨天跟村民买的,比我们之前吃的辣。”
许明薇也发现了,因为她已经咳了好一会,只是鱼都闷入味了,不能把辣椒挑出来,只能将就着吃了。
好在她和陈厉都能吃辣,上回炒的冷吃兔就很辣,两人吃了都没事。
等到夹第一口鱼肉的时候,许明薇才发现她高兴早了。才咬一口鱼肉,麻辣味立即在口腔中蔓延,辣得舌头发麻。
她看了眼陈厉,陈厉辣得皱眉,脸颊泛红。
许明薇:“是有点辣……你还能吃吗?”
其实这辣度,她是勉强可以接受的,辣中带香,还有股鱼干的独特香味。
陈厉点头:“能。”表情看着有些勉强。
河鱼不大,两条鱼干两人你一筷我一块,没多久就把肉剔干净了,只剩下鱼骨和鱼头。
辣椒的后劲大,吃到最后,许明薇舌头像是被灼伤一般,眼泛泪花,嘴唇更是麻得没有知觉,张着嘴,嘶哈嘶哈地抽气。
陈厉的耐辣能力强些,脸上只冒了层热汗,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许明薇接过,一饮而尽,又往喉咙里猛灌了几杯,随后扒拉两口米饭,才堪堪把嘴里的辣味压下去。
陈厉问:“你还好吗?”
许明薇用手扇了几下风:“还行,就是辣,下次不放这么多辣椒了。”
看着不辣呀,她也没放多少,怎么吃起来这么辣?
陈厉见她鼻子都辣红了,起身去拿了两块鸡蛋糕递给她:“别吃鱼了,吃点鸡蛋糕。”
许明薇接过,直接往嘴里塞,嚼了几下就缓过来了。
“你把青菜吃完吧,我不吃了。”碗里还剩几口米饭,许明薇不想浪费,扒拉着吃完,又抓了两块鸡蛋糕,分给陈厉一块。
陈厉推回去:“我不吃,你吃吧。”
他把碗里的青菜扒干净,主动收拾饭桌洗碗筷。
许明薇往锅里添了半桶热水,放在灶上继续烧,问陈厉:“你那本书改得怎么样了?”
陈厉把洗好的碗筷放回柜子里:“按照场长的意见修改补充了点内容,过两天寄去省城。”
说到这个,他提醒道,“你的作业还没做。”
许明薇差点忘记这茬了,高小班的老师每个周都会布置作业,让她们交上去检查,不是什么复杂的题目,只需要写两篇日记。
正经成年人谁还写日记啊?
许明薇写完一篇,就搁着了。
可陈厉每次都要监督她写作业,看她写完了才让她睡觉。
许明薇太熟悉他的脾气了,认命道:“待会洗完澡就写。”
等洗完澡回主卧,许明薇一看,陈厉已经拿出她写日记的纸和笔放在书桌上等着了。
许明薇:……
其实比起技术员,陈厉更适合当老师。
她默默坐到凳子上,刚写了个开头,就不知道怎么往下写了,偷偷瞟了陈厉一眼。
上次打家具时,陈厉多打了个书桌,每次她写作业和认字时,陈厉都会安静地坐在另一张桌子前看书,陪她学完了才一块睡觉。
他的自制力和定力是真的很强。
“写作业的时候要专注。”陈厉提醒了句。
许明薇:……现在都进化到不看她就知道她开小差了吗?
她忍不住叹气:“要是出个数学题就好了。”好歹还能以不会的理由放空下脑子。
陈厉道:“你们的基础不好,写日记可以练字,你这几天的字比之前工整了不少。”
许明薇心道,那是她藏拙得好,她写的字以前可是获得过校园书法赛一等奖的。
读书那会,大人总说字如其人,她就很认真地练字,大学时期参加书法社,字越练越好,不少人都夸。
可惜想要暴露自己真正的字体,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许明薇也不偷懒了,认认真真地写,写完五百字,递给陈厉:“陈技术员,看看我这日记写得如何?”
陈厉仔细耐心地读了一遍:“用词比以前优美,字也更工整了。”
许明薇刚想跟他讨要两天假,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感,她手贴住腹部,立即想到了晚饭的辣鱼。
不是吧?都过去两三个小时了还有后劲呢。
本以为只是疼一下,没想到痛感越来越频繁,许明薇弯腰捂住肚子。
陈厉察觉到异常,侧身看向她:“怎么了?”
“晚上的鱼太辣了,肚子疼。”
痛感来得很急,而且是持续性的,许明薇疼得受不住,缓慢站起身,去床上趴着。
陈厉看她脸都白了,担忧道:“要不要去看太夫?”
卫生所六点下班,但是太夫住在厂区旁边的公社,要是出现急症,可以过去太夫家里看。
许明薇疼得厉害,说话有气无力的:“不用,趴一会就好了。”
实在不行,去蹲个茅房,应该也能缓解。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那两条鱼肉的威力,揉了会肚子,症状不减反曾,人都蜷缩起来了。
陈厉第一次看到她疼成这副模样,匆忙从柜子里拿了件外套披上:“建明家里有止疼药,我去问他拿两颗。”
这年代的止疼药副作用大,不能乱吃,许明薇摇头:“你别去问了,家里不是有蜂蜜吗?你帮我用热水泡碗蜂蜜水喝。”
她记得吃辣肚子疼的时候,喝点牛奶或者蜂蜜水能缓解。
陈厉有点犹豫:“管用吗?”
许明薇也没把握,毕竟她以前也没有遇到过被辣到腹痛的情况:“先试试。”
陈厉打开热水壶盖,早上烧的热水早就见底,他赶紧去厨房烧新的,煮热水的功夫回屋看了眼许明薇:“很疼吗?”
“疼。”许明薇说完,肚子里一阵反胃,意识到要吐,她赶紧爬起来,弯腰捂着肚子往后院走。
在茅房里蹲了会,什么都吐不出来。
陈厉站在她后面,道:“还是得去看个太夫。”
许明薇虚弱地站起来,一张脸都白了:“先喝点蜂蜜水看看。”
要是卫生所有人值夜班,她毫不犹豫就去了,可这会去找人,路上至少得花半个小时,说明她还得多疼半小时。如果喝蜂蜜水好不了,再去看太夫。
陈厉扶着她出去,路过厨房看到热水烧开了,舀了一碗,拿出之前的蜂蜜罐子,倒了点蜂蜜到碗里。
许明薇捧着热乎乎的碗,小口小口地喝,蜂蜜水甜滋滋的,一碗下肚,她感觉舒服了不少,回床上继续躺着。
蜂蜜水是真的有效,她躺了几分钟,剧痛感就慢慢消失了,只是还有点胀。
她气色恢复得快,陈厉脱了衣服躺上去:“好点了吗,帮你揉揉?”
许明薇没再拒绝,点了点头,隔着睡衣指了个位置。
陈厉伸出手,放到她腹痛的位置上,缓慢地按摩,过了会儿,指尖传来轻微的温热感,那是许明薇身体的温度,隔着衣服,还能感觉到她的肌肤很柔软。
陈厉忽然停下来,像是被烫到了,猛地抽回手。
许明薇因为腹痛,没有生出别的心思,见陈厉动作幅度大,抬起眼皮不解地看向他。看到陈厉的脸颊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反应过来为什么后,也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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