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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不知道为什么，徐丽娜对这次的注射总觉得有些不太满意，即便谢辕一再嘱咐她不能再增加剂量，而徐丽娜也明白这位小大夫的好意，毕竟有个男人这样为自己着想那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啊！可是，即便如此，徐丽娜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和焦虑……
行业交流会为期10日，最后三天是行业精英演讲大会，徐丽娜做为公司代表之一，为这次的演讲已经准备了很久，这种焦虑是不能表现在同事面前的，她很清楚这些平时笑脸相迎的同事背地里是怎么编排自己的，她漂亮，业务能力强，受老板常识……这一切都仿佛是她的罪过，人们不吝以各种恶毒的思想来猜度她的成功，所以，徐丽娜在公司是没有朋友的。而这些话也同样不能告诉父母，远在中部城市安度晚年的老夫妇对于女儿是骄傲却又自卑的，骄傲于女儿在SH市这样国际型大都会有一份稳定并且收入丰厚的工作，然而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自卑却也源于此，因为这份工作，女儿至今没有嫁人，甚至连男朋友都没有一个，这让老夫妻俩非常着急，于是但凡电话或者视频总难免会唠叨几句诸如：娜娜呀，空下来还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人不能一辈子孤单的呀！将来老了你要后悔的……
又或者是：要不然，回家来吧，这边的小伙子老实，你舅舅同事有个侄子啊……
这样的对话次数多了，徐丽娜对于来自父母的电话都有些害怕，一个人不好吗？不可以吗？一直以来自己努力工作认真生活，明明不比任何人表现得差，甚至比大多数同龄人表现得还要好，可是在人们眼中，三十岁还没有结婚的女人似乎生来有罪！这不公平！
徐丽娜想呐喊着反驳，然而却又无力，电话那边的是她的父母啊！
离演讲还有六天，一周的时间对于徐丽娜来说简直是煎熬，公司里并不只派出了她一个代表，而是选取了一男一女两名代表，男代表是业务四组的销售总监王雄。老板在私下曾透露过，这次的演讲关系到公司副总的任命，徐丽娜和王雄最近都拼足了劲，把一切努力都押上！不能输！
徐丽娜回到公司，正遇上王雄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她时脸上浮出一抹假笑：“徐姐！哎呦，又漂亮了嘛！”
徐丽娜回以同样的的假笑：“小王你这话说的，我哪天不漂亮呢？”
王雄被这话说得一堵，接不上口，只好笑笑让开些，徐丽娜从他面前走过，又听他问道：“徐姐，演讲准备得怎么样了呀？到底是代表公司，咱们俩怎么也算搭档，要不我们互相学习一下？”
徐丽娜停下脚步，回过头去，这次是真的笑了：“我是策划，你是销售，我们的主题不可能相同，还是各自从自己擅长的领域去着手准备吧。”说完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打开电脑，徐丽娜从包里拿出工作硬盘连接上主机，从中点开自己准备了近两周的演讲PPT，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陈述流程的合理性，趣味性都要有，数据来源真实可靠，表格清晰明确。她轻轻吁了口气，这份演讲稿针对行业内模板化的婚庆仪式的利鄙分析，以及产品给客户的实际感受都说到了，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演讲方案了！
徐丽娜满意地叹了口气，思及王雄刚才那句话，冷笑：互相学习？一个靠嘴皮子起家的男人，平时写份工作报告都前言不搭后语的，哪有什么能力写演讲PPT？不过就是嘴上能忽悠，会哄老板开心罢了，到时候拿不出真材实料来，还不是被自己踩在脚下？
正想着，公司内部的交流软件弹出一个窗口，老板叫徐丽娜去他办公室。
徐丽娜立即站起来，向老板的办公室走去。
徐丽娜前脚刚走，王雄拿着一叠文件推门进来：“徐姐，这次的公主花嫁套餐定价……”他低头进门，嘴上说着的话在看到室内并没有人的时候停了下来。
徐丽娜不在，电脑却还开着，王雄走过去，看着显示器上的演讲PPT，默默握紧了拳头。
另一边项珺和谢辕因为给徐丽娜注射的事，还是存了心结。
午休时，项珺刚吃完饭，谢辕走了过来：“小宋，你过来一下。”
项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桌子眼神暧昧的看着自己的同事们，满心莫名：“什么事？”这样问着，她人已经站起来跟了过去。
两人回到办公室，谢辕皱眉说：“你最近工作态度有问题。”
项珺一怔，笑了：“哦？我做错什么了？”
谢辕摇摇头：“我没有说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你的工作态度，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现在是个护士！你对客户的态度决定了客户对医院的服务感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结论是什么？以后不要再挡你的财路了是吗？”项珺冷笑着问。
“你不要火气这么大，一说就炸了！”谢辕无奈的说，“我知道你劝徐丽娜是为她好，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你叫不醒装睡的人的，相反，她如果真的生气了，去投诉你，我没办法帮你，明白吗？”
“哦？那真是谢谢你的关心了！”项珺看着他，“可是我就是这样的人，是对的我会尽力支持，是错的也别指望我闭嘴不说。”
谢辕只能叹气，他发现自己同样也叫不醒沉睡中的项珺，可是看着面沉似水的女人，谢辕知道自己可能根本无法控制住这个女人，然而心里却莫名的再次泛起涟漪……
徐丽娜从老板的办公室出来时心情是极好的，老板告诉她，考虑到王雄的口才主要来自临场发挥和销售时的感染力，但对于专业PPT的演讲并不熟悉，所以公司决定让王雄先进行演讲，而徐丽娜的演讲则在王雄之后，这样既展现了销售精英的即兴口才，又能展现出公司稳重精致，值得信服的策划形象。
这个消息无异于在暗示徐丽娜，老板已经内定了她成为副总！徐丽娜欣然答应，回到办公室之后，关上门，她兴奋的张大嘴，发出无声的欢呼。
但随后，徐丽娜收了笑容，坐到办公桌前，将电脑旁的镜子转到眼前——鼻子不够饱满，两腮削得厉害，这一看就是满面疲惫的脸怎么能给人好印象？不行！还是得想办法打两针……
可是想到谢辕的劝告以及那个小护士冷冰冰的脸，徐丽娜咬住了唇，微微的痛感令她停下了拨打谢辕手机的动作。
谢辕说过，接下来一年都不要注射了……可是，一年啊！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转念想了想，徐丽娜打开电脑上的□□，敲了闺蜜窗口：“大雅！在不在呀？”
对面立刻回答：“在呀！大忙人儿~终于有空敲我啦？上次给你的那支瑞尔四号用过了吗？效果怎么样？”
徐丽娜想了想回复道：“还没有用上呢，我的医生胆子小不敢用，哎呀，不提这个，我就问一下呀，你平常注射的那家美容院怎么样？我临时有事想打两支垫垫苹果肌。”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发过来一大段字：“那家美容院我已经不敢再去了，出事情了呀！你不知道吗？就上个礼拜，有个小姑娘在他们家打胶原蛋白，发炎了，半张脸都毁掉了，都上了电视了！哦，你这人不看电视的，反正啊，我是不敢再去了，他们美容院没有行医执照的，把人打出事情了也不负责，还好我以前都是自己带药剂去，哎！还是正规医院放心一点，我以后可不敢图这个便宜了……”
徐丽娜看着好友的这一段话，打消了去美容院打针的念头，去正规医院，术前要体检，到时候大概还是会被拒绝……果然还是太麻烦。
这么想着，徐丽娜忍不住又一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演讲安排在最后一天，距离现在还有四天，四天里，这张脸会变成什么样子？徐丽娜不敢想，心情越来越糟，刚刚从工作得到认可的喜悦仿佛也被这浓重的焦虑驱散了。
周五，简玦来医院做第二次修复手术的复诊，此时她的右脸与左脸的五官看起来更自然了，虽然表情还不能太大，但面无表情的时候已经与正常人非常接近了。
“恢复得很好，下个周可以准备第三次修复了。”谢辕满意的合上复诊报告，对简玦说道。
简玦欣喜的点点头，说：“谢谢，谢主任！一页！”
项珺对于简玦爱叫自己网名的习惯已经不觉得奇怪了，毕竟这女孩的年纪并不大，以前因为生活境遇的原因，看起来内敛沉稳，其实只压抑着真性情，如今倒是有了些同龄人的天真烂漫起来。
送简玦下楼时正遇上徐丽娜，项珺有些惊讶，今天并没有徐丽娜的预约，她来做什么？不过因为简玦在身边也就没有多问，只是朝她礼貌的笑了一下，跟着简玦继续往前走。
“一页，下班后有空不？我准备重开美妆直播！你答应过做我的模特的！”简玦笑嘻嘻的说。
项珺一愣，她知道简玦最近其实已经入职了一家专业造型设计工作室，做的是特型设计，专门为一些特殊角色造型做设计和化妆，工作一直挺忙，但是收入倒是相当丰厚的，原以为她短时间内不会再开美妆直播了。
简玦摇头：“我无聊呀，下班回到家，不开直播说点什么真的好别扭，我那工作，你知道都是为一些电影电视做造型，又不能提前剧透，憋得慌！来嘛，我给你化个美美的妆，顺便开个直播！”
项珺好笑的看着她：“你还真是闲不下来，好吧，我下班去你家找你。”
简玦笑着点点头：“好咧！那我先回去啦！”她朝项珺挥挥手，轻盈的下了医院的台阶，走远。
回到整形科，项珺走进办公室，发现谢辕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病历，有些奇怪：“我刚刚下楼的时候看到徐丽娜，她来过？”
谢辕看了她一眼，说：“嗯，来过，刚走了。”
“她来干嘛？”项珺好奇。
“明天起是她们公司的行业代表演讲，她来请我去做男宾。”
“这还要亲自找一趟？她对你是真爱呀主任！”项珺朝谢辕挤挤眼，笑道。
谢辕脸微微一红：“瞎说什么？大家普通朋友而已。”
“噫！那你脸红什么？不过讲真，徐丽娜要是把整形这个瘾头戒了，配你也算绰绰有余了。”项珺笑着揶揄他。
发现项珺似乎真的要把自己和徐丽娜当成一对时，谢辕莫名有些难过，神情也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说了不是就不是，她一来是我的老客户，二来平时对我也挺关照的，所以关系还不错，这次的事也都是她主动找我帮忙，我是看在之前的关系不错才答应的，你别瞎想。”
项珺发现谢辕是真的不高兴了，也就不继续拿这个说笑了，坐回座位上整理资料。
与此同时，王昱枫坐在市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沉着一张脸看着邢涛：“他都说了些什么？”
邢涛皱眉：“不肯说，现在知道的只有他的基本社会信息，X省人，36岁，J国海归，四年前回国，在一家健康食品公司做产品销售……之前没有案底，他现在什么都不承认。”
“不是有赃物吗？人赃并获，他还能不认？”王昱枫说。
“赃物不在他手里，而且他说他只是替人过来送东西，根本不知道东西是什么……”
“我就说这人放在你们这儿什么都问不出。”王昱枫冷笑。
邢涛冷冷看他一眼：“我们有专家去审了，你不要急着说风凉话。”
王昱枫耸耸肩，不置可否。
这时电话响起来，王昱枫接起来，就听项珺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老王，打扰你吗？”
王昱枫看了邢涛一眼，回答道：“不打扰，你说。”
项珺说：“我今天晚上大概会很晚回家，你不用给我留门。”
王昱枫愣了愣：“加班？”
项珺笑说：“不是，是去一个朋友家玩儿。”
“哦，行，我知道了。”王昱枫想了想又跟了句：“下周六有空吗？”
“我没有周六周日的哦，大哥。”
“晚上就行，下周六晚上我还要去那个行业展会，你……”
“呵呵，你又想放我鸽子？”
“不不不，这回一定不放你鸽子了！”
“好吧。”项珺叹着气，“再给你一次机会。”
“谢谢哈！”
挂了电话，邢涛看王昱枫的眼神很有些疑惑：“还去那里做什么？”
“我回去看看，那个会展中心内部我怀疑还有猫腻。”
“那我也去！”邢涛立刻接道。
王昱枫斜眼睨他：“这展会，必须带异性伴侣，你有吗？”
邢涛皱眉：“说得好像你有一样！”
王昱枫挑眉一笑：“不好意思，我有。”说完站起来，往门外走，“行吧，等你们这边问出点什么来了，记得告诉我，我先回了。”
邢涛哼了一声：“走好吧你，替我跟卢队问好。”
走到门口的男人没回头，抬起手来晃了晃，出去了。
傍晚时分，项珺来到简玦家，有些忐忑，她还从来没有做过专业妆容设计，因为工作原因，过去做医生的时候，不方便化妆，回国后做护士，虽然也被要求化妆，但也只是铺一层粉底，然后简单的画一画，并没有多少讲究。
简玦已经在家里等着她了，简玦的家看上去很乱，但又感觉乱中有序，直播设备放在宽大的桌上，化妆台前后左右放了几个摄像头，有射灯，反光板等等……
“来啦！先吃饭！我叫了披萨，你别嫌弃哟！”简玦笑着将项珺迎进门来，说道。
项珺笑说：“我不挑食，有啥吃啥！”
“那真好！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找好吃的！”简玦开心地说，“以前怕出门，好多地方不敢去，想吃点喜欢吃的东西都难，现在真好，可以随便出门！”她说着，忆起过去的人生，生出无限感慨来，随后一笑，“不说这个了，咱们都要向前看！好好过，好好玩，好好吃！不能辜负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这张脸！”
“对！”项珺笑应道，突然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顿悟，是啊，这条命就跟简玦的脸一样，得来不易，一定要好好活才对！
坐在化妆镜前，简玦打开直播，直播间里已经有两千多人在等待了，项珺有些紧张：“哇，已经这么多人了？！”
简玦平静的看了一眼，淡笑：“还好啦。”
项珺苦笑：“我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
简玦说：“做为医护人员，我相信你，现在做为化妆师，你要相信我呀！”
“好好好，我相信你！”项珺连忙说。
简玦朝着摄像头挥了挥手说：“大家好，我又回来啦！因为修复手术期间我的脸短期内不适合再化妆了，所以今天的美妆直播我请来了我的好朋友一页君子做我的美妆模特！那么大家想看什么妆呢？”
项珺忍不住吐槽：“原来你连画什么妆都没想好吗？”
屏幕上瞬间刷出一堆2333333，大家一齐调侃道——
“半面大大，你连妆容都没想好就把一页叫来这样真的好吗？”
“哈哈哈哈，半面大大你要即兴表演吗？”
“一页此刻的心情大概……嘿嘿！”
也有人提供思路：“一页是个大美女呀！很御姐的感觉，半面大大，画个女王妆嘛！”
项珺脸红：“哪……哪里御姐……”
简玦仔细看了看项珺的脸：“确实蛮适合御姐的，好，那我们今天就化个女王妆！”
项珺没反对，任简玦在自己脸上开始涂涂抹抹……
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被一点点画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模样，项珺觉得化妆与整形还真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简玦仔细地一边画着妆一边介绍自己使用的化妆品，以及化妆手法，同时不忘与直播间里的观众互动，这份自信和成熟，令项珺觉得自己和谢辕的努力是值得的，这不就是整形医生最值得骄傲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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