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花信

　　风卷着枯叶贴过窗沿，阳光淡得像蒙了层薄纱，校园里的香樟落了满地碎金，空气里飘着晒过的旧书本味道。

　　在高二8班的教室里，表弟李砚川带着政远一起走进来。8班有些男生开朗热情，还有些男生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总爱借着益智游戏吐槽别人。江翊和沈然弯着腰，模仿着路过同学的走路姿势，嘴里还念叨着：“哎，你看他刚才那样，步子迈得跟踩了棉花似的。”讲台边的政远和李砚川站着看戏，笑得停不下来。

　　李砚川的眼神带着温柔，落在身旁的政远身上，仿佛眼里只装得下他一个人。政远没察觉，还在跟后面的人笑着附和“好”。这时周砚初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条运动裤，对教室里的人说道：“女生们出去一下。”

　　教室里几个女生陆续出门，只有一个女生趴在桌子上睡午觉。周砚初走过去叫醒她，女生揉着眼睛，一脸委屈地问：“你叫醒我干嘛？”

　　“你可以出去一下吗？”周砚初说。

　　女生皱着眉：“不要，我出去干嘛？”

　　“我要换裤子，你可以出去吗？”

　　“我不会看的，你们换吧。”

　　教室里四个男生都愣住了。周砚初气不过，朝着李砚川喊道：“班长，你管一下我们班的女生啊，能不能管一下？”

　　李砚川看向那个女生：“你出去一趟吧，回来之前我们就走了。”

　　周砚初语气不耐烦地催促：“班长都这样说了，赶紧的，走啊！没时间了。”

　　女生不甘情愿地站起身走了出去。周砚初立刻在教室里换了裤子，随后和四个男生一起出了门，往操场走去。政远和李砚川没有跟着去踢足球，只是站在操场边缘看着。

　　政远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李砚川瞥见他亮着的屏幕，顺势凑过去。两人对着镜头凑近，按下了快门。拍完后，政远点开一款叫“圣界”的软件，刚刷新就弹出一张合照。

　　照片背景是学校的会议室，浅灰色会议桌旁摆着皮质椅子，墙面挂着校训牌匾。画面里的五人都穿笔挺西装：5班王老师站在最前面，正对镜头；4班班主任和7班班主任挤在中间，两人之间留着空隙，都能看到镜头；副校长站在右侧，目光也朝着镜头方向；8班班主任挨着副校长，手里捏着一支签字笔。这五人都是高二的班主任和副校长，神态自然地定格在画面里。

　　“哈哈，老师们也太有气质了吧。”政远笑着戳了戳屏幕上的西装合照，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李砚川脑袋凑得更近，手指点向副校长的位置：“哈哈，这也太搞笑了，你看副校长，踩着个小凳子呢，难怪看着比平时高半截。”

　　“哦对对对，我刚还没注意，”政远笑出声，“合着为了拍照还特意找了凳子垫着。”

　　李砚川转头朝不远处的周砚初扬了扬下巴，开口喊：“周砚初，过来看看！王老师后面这个是我们的新班主任！”

　　周砚初刚踢完足球，小跑着凑过来，目光扫过手机屏幕，撇着嘴嘟囔：“你们在干嘛，拍什么合照啊，这是在做什么妖啊，没想到老师也这么‘横’。”

　　李砚川连忙拉着政远的胳膊，想跟他解释：“哥，这是我们班的新班主任，你看……”

　　话还没说完，政远就打断了他，挑眉道：“哎，我知道这是附中的老师，真恭喜你们，他成了你们的班主任。这老师在附中出了名的凶，学生们都怕他得很。”

　　李砚川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教学楼里的上课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周砚初率先往前走，回头催道：“你们俩快点，上课了！同学们都进教室了，再磨蹭要迟到了。”

　　可李砚川和政远还在低声聊着这位新班主任，脚步慢悠悠的，完全没着急的样子。周砚初急得加快了步子，等走到走廊楼梯口时，李砚川突然拉住政远的手，往八班的方向拽：“哥，去看一下我们新班主任，看看他的真人面孔。”

　　“上课了，快走吧，老师都来了。”周砚初对着李砚川催促道，眼睛还瞟了眼八班教室门口的方向。

　　李砚川却不撒手，依旧拉着政远的手往八班走，政远无奈地说：“好了好了，你先去上课吧，你看我们班主任都来了。”

　　李砚川望着政远，脸上露出几分不舍，手指慢慢松开，最后还是放了手。三人随即转身，各自走进了属于自己的教室。

　　上课铃落，政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刚坐定，5班的王老师就走了进来。她的头发打理得格外精致，教室里瞬间炸开一片起哄声：“哇——王老师今天也太绝了！”

　　“中午男老师们的合照都刷爆圣界了吧！”

　　王老师闻言，忍不住轻声笑了笑。政远当即大声说道：“王老师好帅啊！21岁拿到教师资格证，23岁就成了我们的班主任，这实力是真的在线啊！”

　　这话一出，同学们立刻围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有人喊：“王老师，你就是我的偶像啊！”还有人打趣：“小伙子，年纪轻轻别那么耀眼嘛！”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教室里满是轻快的笑声。

　　王老师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笑了笑，嘴角忍不住上扬，还露出了半个牙尖。政远和他的林硕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坐在位置上笑得格外开心。

　　王老师轻敲了敲讲台，开口道：“好了好了，同学们，上课吧。”

　　全班同学立刻齐刷刷站起来，个个精神抖擞，大声喊：“老师好！”

　　王老师摆了摆手，笑着说：“好了好了，坐吧。”

　　等同学们坐定，王老师翻开课本，开始讲解起当天的课程内容，教室里很快只剩下她讲课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

　　下课铃声响起，王老师轻咳两声，说道：“好了，同学们，下课吧。”

　　全班同学立刻齐刷刷站起来，齐声喊：“老师再见！”

　　王老师点了点头，拿起讲台上的书本，转身走出了教室门。

　　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同学们开始自由活动：有人蹦蹦跳跳地凑在一起聊天，有人凑到电子黑板前点开音乐，闹哄哄的格外有活力。

　　政远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长盒子——盒盖是粉色的，盒子主体是白色，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彩色小点点。他把盒子攥在手里，背靠在板凳椅背上，起身径直走到转学生杨语书的桌角旁，将盒子轻轻放在桌子边缘，随后便转身走向了教室门外。

　　过了一会儿，杨语书走到自己的座位前，一眼看到了桌上的盒子，他左右张望了一圈，没发现是谁放的。

　　这时，坐在靠墙第一排的女生悠悠探出头，指了指政远离开的方向说：“这个好像是政远放的吧？”

　　杨语书瞬间明白过来，小声嘀咕：“哦，这是他给我的生日礼物？还是赔我之前被他扔掉的水杯？”嘴上虽带着几分不服气，他却没多想，顺手拿起了那个盒子，收下了这份东西。

　　政远刚走出教室，就撞见沈知夏靠在走廊栏杆上，随口问道：“周砚初和李砚川呢？怎么没见人？”

　　沈知夏抬了抬头：“他们俩早就走了啊，上课前半个小时就跟着班主任一起走的。”

　　政远愣了一下，忍不住吐槽：“天呐，居然不等我。”

　　政远双手插兜，走到操场边，心里忽然掠过一丝莫名的感觉。他侧着头往校门口看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到刻在骨子里的面孔出现在校门口，直直撞进他的视线里。

　　那人也一眼看到了他，笑着快步走过来，站定在他面前挑眉：“不记得我了？”

　　政远看着他，心里瞬间翻起巨浪——怎么可能不记得？这是他最好的伙伴啊，分开这么多年，终于再见，鼻尖一酸，他赶紧抿紧嘴把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开口道：“怎么可能不记得。”

　　话音刚落，那人就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语气带着宠溺：“怎么了，我们的政宝受委屈了吗？”

　　政远心里满是重逢的激动，带着几分客气的轻软语气，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没有。”

　　两人就站在操场边上聊了起来，政远先开口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闻言，轻声笑了笑，答道：“母校啊，我爸让我进来的。”（他的父亲是二中的副校长。）

　　说完，他又看着政远笑了起来，两人便站在操场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个不停。

　　两人并肩走进五班教室，转学生杨语书抬头瞥见他们，心里暗自嘀咕：这男生是谁啊？怎么来我们班了？

　　男生径直走到政远的女同桌林硕然的座位旁坐下，两人自然地聊了起来。杨语书忍不住一直盯着他们，男生很快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对政远挑眉：“那个人是谁？一直盯着我们看。”

　　“新来的，不懂规矩。”政远随口说道，又笑了笑，“今天是他生日，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去什么去。”男生摆了摆手，语气轻快，“其实我来学校，就是为了见你，顺便跟你一起回家——沈越川也到家了，就在家里等着呢。”

　　政远一愣：“沈越川也来了？完蛋，那家伙可太狡猾了。”

　　“怎么回事？”男生追问。

　　政远无奈地说：“以前我们一起看电视剧，明明看到第二集了，他去了趟厕所回来没看到第一集，就非要倒回去重放；好不容易又看到四分钟，他找完零食回来，又倒回自己没看的地方，就这么反复折腾。”

　　男生忍不住笑出声：“他一直就这样，自己没看到就想重来，有点自私，但也是我唯一的家人。这次他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我替他跟你道个歉。”

　　“道歉个屁啊。”政远摆摆手，“这么久没见，客气什么。”

　　男生轻声笑了笑，对他说：“我可没跟你客气啊，你刚才不是吐槽他吗？”

　　“我没有吐槽啊，这是我个人的想法，我只是分享给你，这是分享。”政远说道。

　　“好好好，是分享，我错了。”男生妥协，手放在桌子旁边，对政远说：“我有不少钱，放学去打台球。”

　　“好呀。”政远应道，他好久没打台球了。

　　“就等下课。”男生说。

　　“快了，你们二中不是有个活动吗？主持人选拔还有英语朗读比赛，没报名的同学提前可以回家。”男生又说。

　　“可以吗？真的？那又等李砚川啊，”政远问道。

　　李砚川早就报名了，他和周砚初早就走了，我们可以早就回家呀。”男生答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早就回家吧。”政远说着，语气里满是开心。

　　男生笑着说：“我们以前在这个高中的时候，学校搞活动也是这个样子的，所以咱们今天正好一起回家。

　　市区的酒店包厢，曜辰、若柠、夏枝枝和转学生杨语书围坐在一起，包厢里还来了不少同班的好朋友，生日宴的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品和多层蛋糕，氛围热热闹闹的。

　　生日宴结束后，一群人凑在一起拍了张合照，杨语书拿着手机，把照片发到了社交软件上，文案写着：生日有挚友相伴，岁岁皆欢畅。

　　另一边，政远和男生、沈越川坐在台球厅的休息区，三个人随意聊着天，话题无意间扯到了李砚川身上。

　　政远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吐槽：“我特别讨厌高冷型的人，李砚川他就是这种性子，不管怎么跟他说话都听不进去，跟块硬邦邦的石头没两样。

　　男生和沈越川听完，忍不住低笑起来

　　男生听完，转头对政远说道：“对呀，其实他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政远你一直说他高冷，其实他听得进去的，他知道你讨厌高冷的人。其实他也想改变吧，在家人面前就是那种特别爱笑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就是傻乐，笑个不停。

　　笑完之后我们都没听出来他到底在笑啥。”

　　“对呀。”沈越川跟着接话，“他笑起来眼泪都能挤出来，真搞不懂他在笑什么。”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台球厅里传来球杆撞击台球的清脆声响，彩球在台面上滚动的轨迹映着顶灯的光，这场关于李砚川的吐槽，就伴着台球碰撞的声响，在轻松的笑闹里慢慢落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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