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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鬼。
她不敢面对,她害怕,真的害怕。
比父亲醉酒后的殴打,更让她害怕,起码……父亲不爱她。
从小到大,她打碎东西,都会遭到父亲的一顿毒打。
可哥哥姐姐是这样好,她愧疚自责,恨不得能回到过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齐月言在茶几上留下了一张纸条,就拿着大包小包离开了。
清晨的户外,是那样冷,一个小时后到达火车站,蛇皮袋的手提处,勒得手很疼,但不告而别带来的不舍感,更加让她心痛。
沈笛和裴钰前后醒来,沈笛揉着睁不开的眼睛,准备叫齐月言起床,却发现房门大敞,人……早已没了踪影。
“裴钰……裴钰!言言不见了!东西,东西也没了!”
“啊?”
二人急匆匆地来到客厅,很快就在桌子上发现了纸条:已走,勿念,抱歉。
“快走,去火车站。”
沈笛知道她要走,一定是会去火车站,她的性子,定是舍不得坐飞机的。
“好。”
两人裹上外套就离开了家门,在出租车上一直催促司机加快速度。
甚至下车前,裴钰给了五十元,都没让找钱。
闯进火车站大厅,分头找去。
“言言!齐月言!”
沈笛大喊着她的名字,眼眶氤氲。
她早就把齐月言当成自己的妹妹、朋友,以这样的身份和关系不告而别,她自然难过。
过了十分钟,沈笛终于在排队的口子处,找到了提着大包小包的齐月言,猛地抓住她的胳膊。
“言言!你!”
“姐姐……”
齐月言没想到她会找到自己。
沈笛情绪激动,冲上去直直抱住了她。
“为什么不告而别!”
她难过,更不解。
“先出来。”
裴钰冷静地拉着二人出了车站。
给沈笛裹上围巾。
“表哥,姐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沈笛平复了心情,而后摩挲她的后背,问:“为什么对不起啊?”
“我……是我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把你送给表哥的礼物扔掉了……但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二人松了口气,心中的石头落地。
“我以为什么事……言言,你能不小心扔掉,说明是他没好好保管,你无需自责。”
她双手搭上齐月言的肩头,很认真地说道。
裴钰双眉上挑,缓缓启唇:“我好好保管了……我就是因为害怕灰尘,才把它包上纸巾的。”
语气里带了点委屈。
但被沈笛狠狠地剜了一眼,他就抿紧了嘴巴。
很快,他看向齐月言,补充道:“月言,我知道你是为了给这个家做一点贡献,所以才勤快地收拾东西,但你不是保姆,你完全可以和阿笛一样,说说笑笑,并且,我和阿笛都不会怪你,小孩子是不需要因为打翻的牛奶而崩溃的。”
无心之失,看得本就是一个态度。
“你们……真的不怪我吗?”
沈笛紧紧拥抱住她,安慰道:“言言,你不要自责,不要愧疚,不要自卑,你不是寄人篱下,你是我们的开心果啊,你是他的妹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妹妹,你是最好的。”
听完这番话,齐月言再也绷不住,把脑袋埋在沈笛的颈窝,放声大哭起来,没过多久就变得泣不成声。
“好了,别哭了,我们回家,今天咱不上学了,姐给你请假,咱去玩,不管那些了,但你如果再要走,我就生气了。”
“嗯,好!”
裴钰被两人之间深厚的感情给逗笑了,但他依旧不忘谨遵齐月言所说的节约。
“把票给我吧,我拿去退了。”
齐月言冻得手抖,哆哆嗦嗦地把车票递给她。
沈笛见状,便把自己的手套递给她戴上。
“戴上,不然我可生气了。”
沈笛故作威胁,但看得齐月言心里暖暖的。
裴钰拿着现金回来,还给齐月言,齐月言高兴地大喊:“我请你们吃早饭,就用这些!”
两人求之不得,乐得答应。
三人并肩同行,朝着来时路往回走。
准备找个饭馆。
裴钰瞥见沈笛的手握成拳,僵硬地垂在裤缝两侧,知道她是冷,但大衣又没有口袋。
于是,裴钰没有看她,而是自然地抓住她的左手,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齐月言反应过来后,也把沈笛的另一只手装进自己的口袋。
比反应更先来的,是毛绒衣服和裴钰以及齐月言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感到一阵心安。
若是有爱人和亲人朋友的陪伴,就算冬天温度再低,也不会感到寒冷吧。
这种感觉真好,真好……
天空翻起的鱼肚白,显得真情有了形状。
或许是白色的云朵,或许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身影渐行渐远,只听见裴钰说:“月言,我不怪你,但是,你是不是应该补给我一个礼物,毕竟你冤枉了我。”
沈笛嫌弃地朝着齐月言指向裴钰,“你看看,大男人真记仇。”
齐月言神补刀:“可是在我看来,哥哥是撒娇啊。”
撒娇?怎么会?
沈笛仔细端详,嗯……他又这么一张惊为天人的容貌,干什么都会合适的。
后来周礼问起这天早上他们去干嘛了,沈笛就和裴钰相视一笑,那天早上,是独属于他们三人的秘密。
在繁重学业和苦闷的高中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一次“放肆”。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偶尔一次。
没关系的。
开心就好。
**
北城下雪时间很晚,但丝毫不影响温度骤降。
元旦那天,裴钰去参加作文比赛,因此没有陪沈笛去医院看母亲。
但是也在晚上她该回家时去接她。
却看见了她如浮萍一样的身姿。
裴钰望着沈笛跌跌撞撞地冲向自己,害怕她摔倒,连忙张开双臂,迈步上前,接住了她,她扑在了裴钰的怀里,而裴钰也稳稳地搂住了她。
“怎么了?”
“裴钰……我妈……我妈找不见了,能不能帮帮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真的是怕极了,妈妈是她最后的亲人了,如果再失去,她就真的成了孤儿……
“好,你别哭,别急,我帮你找,阿姨在哪找不见的。”
“刚才,刚才医院给我打电话,说晚饭后她就找不见人了,不知道去哪了。”
她抽泣着,努力让自己冷静阐述,但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最坏的结果……
精神病患者如果走丢,找起来会很困难。
“走,我们一起去,然后分头找。”
于是,两个人开始从医院,辐射开来地寻找。
“阿姨!李阿姨!”
裴钰在漫漫大街上唤着,李秀玉找不见了,裴钰和沈笛一样着急,只不过,沈笛着急母亲,而他是舍不得沈笛难过而已。
“妈妈!妈!”
她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恐惧过,一颗心被人紧紧地握住,然后决绝地逃出来,扔在了漫漫长夜之中,找不到方向。
沈笛在大街上大喊着“妈妈”,她想,只要能让自己找到母亲,就算她要杀了自己都可以,她怎么样都可以,但不想再让身边的任何人出事了。
此时是寒冬腊月,每喊一声,都会呼出一口哈气,睫毛上都结起了细小的霜,但她却没空拉紧自己的围巾,任由冷风灌进自己的脖子。
“李阿姨!”
裴钰一路快跑到了公园,他中考体育的时候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他不敢想,要是李秀玉出事,沈笛会难受成什么样。
“李阿姨!李——”
尾音拖了几秒,因为他看见了不远处,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个熟悉的人,通过背影认出了她。
“李阿姨!”
他快步跑上前求证,到达正面的时候,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李阿姨。
“李阿姨,您怎么跑这来了,沈笛很担心您。”
李秀玉木讷地抬起头,在瞅见裴钰的脸的那一刻,立刻站起了身,动作幅度太大,有些吓到了裴钰,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阿姨……”
裴钰有些看不懂她的目的。
李秀玉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直直盯着裴钰,随即,她突然抓住了裴钰的胳膊,使他踉跄了一下。
“阿箫,阿箫,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才放学啊。”
裴钰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愣在原地半分钟,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不是沈箫,但阿姨却把他认成了自己的儿子。
要是实话实说,会不会刺激到她,那要是应下来……
对!应下来,裴钰的眸色一变,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沈笛母女二人的心结都是早逝的沈箫,那么,他就亲自戳破这层膜布,割开李阿姨的心脏,让她直面心魔。
“妈,我是阿箫。”
他应了下来,李秀玉看见了自己的“儿子”,颤抖着抚上了他的脸颊,而裴钰也配合地把脸颊靠了上去。
“阿箫……你回来了。”
“嗯,妈,妹妹呢?”
“妹妹……妹妹?阿笛?”
终日思念沈箫,她早已淡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的事情,被裴钰这么一提醒,顿时没反应过来。
“妈,我想妹妹了。”
“阿箫,是她害了你,我替她跟你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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