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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深渊灼心
那一剑来得太快,太毒!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终于亮出了致命的獠牙。剑光未至,那凝练到极点的杀意已刺得江湛醴后背肌肤生寒。
他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看便要血溅当场!
千钧一发之际,江湛醴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应变能力与对身体的恐怖掌控。他猛地拧腰,身体在空中做出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违背常理的极限扭转,同时一直扣在左手中的那枚云纹铁珠,被他以暗器手法向后激射而出,并非射向剑尖——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是射向剑身侧面某处力道转换的节点!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脆的撞击声!
铁珠精准地打在剑身之上,力道不大,却恰到好处地让那必杀的一剑产生了毫厘的偏斜!就是这毫厘之差,让剑锋擦着江湛醴的肋下掠过,带起一溜血花,划破了他的夜行衣,却未能刺入要害!
但剑锋上附着的凌厉气劲,依旧震得他气血翻涌,落地时一个踉跄,左肋处火辣辣地疼。
出手之人显然也未曾料到他能以这种方式化解这必杀一击,发出一声轻“咦”,身影自墙头阴影中完全显现。那是一个身形瘦削、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人,脸上带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空洞,仿佛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眼睛。
“司徒暗的走狗?”江湛醴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冰冷如刀,死死锁定对方。他虽在问,语气却已是肯定。此人身上的气息,与那邪阵、与那控尸符核同源,却又更加深沉晦涩。
黑袍人并不答话,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再次袭来,手中长剑化作点点寒星,笼罩江湛醴周身大穴,剑法诡谲狠辣,不带丝毫烟火气,却招招致命!
与此同时,苑内的守卫也已蜂拥而至,刀剑并举,配合着那黑袍人的攻势,将江湛醴团团围住!
江湛醴腹背受敌,左肋受伤,形势急转直下!他虽武功高强,机关术层出不穷,但在如此多高手的围攻下,尤其是那黑袍人给他带来的压力极大,一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另一边的陆明析听到那声厉喝和兵刃交击之声,心知江湛醴遭遇了强敌。他心中大急,想要摆脱纠缠前去支援,但围攻他的几名守卫也皆是好手,配合默契,死死将他缠住!
“滚开!”陆明析清喝一声,手中匕首舞动如轮,清冷的刀光带着决绝的意味,强行逼退两人,身上却也添了几道伤口。他目光焦急地望向江湛醴被围的方向,只见那道青色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虽依旧灵动,但明显已露疲态,动作间滞涩了许多。
不能这样下去!
陆明析眼神一厉,心中瞬间有了决断。他猛地将苏南霜给的“清心避瘴香”香囊捏碎,将其中药粉混着内力向前方猛地一撒!
药粉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奇异的辛辣气息,围攻他的守卫措不及防,吸入少许,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动作不由得一缓!
趁此机会,陆明析不再恋战,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江湛醴的方向冲去!他不再顾忌自身防御,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只为尽快赶到那人身边!
“江湛醴!”
他高喊一声,声音在混乱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正勉力格开黑袍人一剑、后背空门大露的江湛醴,听到这声呼喊,心神猛地一颤!他下意识地回头,恰好看到陆明析不顾自身安危,如同扑火飞蛾般朝他冲来的身影!
也就在他回头的这一刹那,一名守卫觑准机会,一刀狠狠劈向他的后心!
“小心!”
陆明析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将手中匕首全力掷出,射向那名守卫!同时,他脚下速度再快三分,竟是以自己的身体,直直地撞向江湛醴,想要将他推开!
“噗!”
匕首虽精准地没入了那名守卫的肩胛,阻止了他的劈砍,但另一侧,那黑袍人的剑,却如同附骨之疽,再次悄无声息地刺到,这一次,目标是江湛醴因回头而暴露出的颈侧!
陆明析撞来的力量让江湛醴身形一歪,恰恰避开了颈侧要害,但那冰冷的剑锋,却“噗嗤”一声,深深刺入了他的右肩胛骨下方!剑尖透体而出!
“呃——!”江湛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江湛醴!”陆明析接住他软倒的身体,触手一片温热的黏腻,那是血!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那黑袍人一击得手,毫不恋战,抽剑便退,身影几个闪烁,便再次融入黑暗,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剩余的守卫见主心骨离去,又见江湛醴重伤,攻势稍缓。
“走……快走……”江湛醴靠在陆明析身上,气若游丝,却强撑着意识,右手艰难地抬起,指了指苑墙的方向。他额头上冷汗涔涔,鲜血迅速染红了陆明析环抱着他的手臂。
陆明析眼眶泛红,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与暴怒在他心中疯狂滋生。他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他不再看那些围上来的守卫,用尽全力将江湛醴背起,施展出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预定的撤离方向亡命奔去!
身后的呼喝声与脚步声紧追不舍,箭矢不时从耳边呼啸而过。
陆明析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只有一个念头——带他离开这里!他不能死!
背后的重量沉甸甸的,温热的血液不断流淌,浸透了他的衣衫,烫得他心头发慌。江湛醴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偶尔因颠簸而发出的、压抑不住的闷哼,如同刀子般割在陆明析的心上。
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血,可以这么热。
也从不知道,一个人的重量,可以让他如此恐惧失去。
“坚持住……江湛醴……你给我坚持住!”陆明析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哽咽,在呼啸的风声中,破碎不堪。
他背着他在黑暗中狂奔,如同负着整个世界唯一的温度。身后是追兵,是险境,前方是未知的生路。
而他此刻,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想带着背上这个人,冲出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曾经那片需要谨慎品酌的“言渊”,不知何时,已成了他宁愿以命相护的灼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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