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今日又打脸了吗

作者:故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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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除岁同心话来年


      “啊?我想再陪兄长待一日。”

      “胡闹。”李祈沉下脸,“三弟尚在外面游历,母……母亲身边怎能只有她一人?快些回去。”

      李裕只好皱着眉,不情不愿地准备动身。

      走到院门口,他忽然一拍脑袋,转头看向柳栖梧:“嫂子,你写给我的信我收到了!画评还有几个月,大可慢慢准备。只是赌约之期未到,你现在怕是不便参加,不过你放心,这事我来帮你想办法!”

      “那我就多谢二郎君了。”柳栖梧双手合十。

      李裕看着她,搔了搔脸颊,腼腆一笑:“兄长,嫂子,那我就回去了。”

      “慢着,”李祈问,”你怎么回去?”

      “糟了,阿冬怕是在巷口等我等了一夜!我得走了!”

      李祈看着奔跑远去的李裕,摇摇头。

      除岁节是中土一年里仅次孟春节最热闹的节日。

      传说“岁”是生于混沌的恶魔,祸乱人间,后被神母娘娘斩杀,人们为庆祝恶魔覆灭,便有了“年”的说法,春夏秋冬四时更迭,便是一年。

      这日,天子会在京都举行蜡祭,诸王陪同。至于贵族,也要宰牲奏乐举行家祭。在民间却没有如此繁琐的流程,但也要在主屋摆上贡品,焚香烧纸磕头,而后走亲访友,围坐享用。可是不管是天子、国主还是万千百姓,入夜都会放鞭炮,点天灯,除岁祈愿。

      齐宅的主屋里,香案早已摆好,水果、糕点、酒肉一应俱全。

      柳栖梧和李祈一同跪在蒲团上,焚香祭拜。

      祭拜完毕,柳栖梧起身时动作急了些,身形晃了晃,李祈眼疾手快,伸手托住她的胳膊,稳稳扶住了她。

      柳栖梧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还有半年,我们一起努力把赌约完成!”

      李裕像是被烫到,猛地松开手:“抱歉,唐突了。”

      “我们现在是‘夫妻’,哪有什么好抱歉的。”柳栖梧不以为然地去收拾案上的贡品。

      李祈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指又动了动,终是攥成虚拳。

      “对了,”柳栖梧突然转身,眼睛亮晶晶的,“今晚还要放天灯祈福呢,你要是午后有时间,咱们一起做天灯呗,把来年心愿写在天灯上,神母娘娘能保佑我们实现愿望。”

      见李祈只是看着她,并未回话,柳栖梧歪头回看他。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语气平淡:“若是做盏天灯便能实现愿望,这世间怎会有弱者与穷人?”

      “呸呸呸!”柳栖梧连忙摆手,“今日可是除岁节,心里想的、嘴里说的都能被神明听到,不许胡说扫兴!”

      李祈微微挑眉:“我又没说不做,既来了乌衣巷,自然入乡随俗。”

      柳栖梧轻哼一声,正要和他拌嘴,院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只好暂且作罢,迎了出去,原来是周边关系好的邻里,带着年礼来串门了。

      “吴娘子啊,听说你们是外地来的,这边也没亲戚,”隔壁的张婶提着个竹篮,“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除岁节咱们就一起走动走动,热闹热闹。”

      “张婶快来屋里坐。”柳栖梧本迎着她进主屋,不料张婶说一会还要走亲戚,就不进去了,把篮子塞到她手里,说是自己家母鸡下的蛋,比外面的新鲜。

      柳栖梧只好喊来萍意,让她取来自己早已备好的礼物。张婶打开盒子一看,笑得合不拢嘴:“这怎么好意思!说起来,你家的绣花针真是好用,我没少过来借,从不嫌我麻烦。”

      “这有什么,您还针线盒的时候还送我手帕、杯垫呢!”

      这时,隔壁光头老汉也提着一篓白菜过来。他摸了摸光头,脸色明显局促得很:“吴娘子,之前是我脾气急,不该为点小事计较。上个月我在院里扫地摔了一跤,多亏你让薛小哥过来看看,还送了膏药,这份情我一直记着,这是我自己种的白菜,请您一定要收下!”

      “石伯客气了,邻里之间本就该互相照应。我们有时说话没控制住嗓门,吵到您也过意不去。对了,我给您备了毛皮帽子,天冷了,戴着帽子能让脑袋舒服些。”

      石老汉接过帽子,摸了摸,戴在头上:“很合适诶!”

      “要臭美回你家给你婆子看,走吧,咱们都回去吧!”张婶乐呵呵的。

      柳栖梧和萍意各自提着鸡蛋和白菜放到灶房,她本想向李祈炫耀,这才发现正屋没人,不知他何时避去东厢房。

      这也挺好,省得他黑着脸把串门的邻里吓跑了。

      一波波客人接踵而至,梅二丫娘带着二丫送来自己家蒸的豆包,梁大柱和他爹提着鲜鱼,牛四扛着藤编躺椅,杨狗子和竹伯提着炊饼,陈直和姐姐抱着鸭蛋,杜平安捧着缝的靠枕……齐宅院里格外热闹。

      好些人都问起李祈:“吴娘子,齐先生不在家吗?”

      柳栖梧只好解释:“他出去见同僚和上官了。”

      他们纷纷表示理解,有人说:“齐先生真是不容易,每天早出晚归,这小半年,我们之中见过他最多的,要数在巷口摆早摊的竹伯和麻婆了。”

      “齐先生这么年轻,必是前途无量!吴娘子真是好福气!”

      “你说反了吧,明明是齐先生好福气,家里的娘子既能操持家务,还能办起义学!”

      东厢房。

      李祈靠在窗边,隔着窗纸听着院里的动静,嘴角不自觉地抬起。

      薛释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邻里送来的、专门给他的年礼,见他这模样,吓了一跳:“您怎么站在这儿?”

      李祈转过身,神色恢复了平静,指了指自己的腰:“坐太久了,活动一下。”

      薛释狐疑地看了看桌案。文书和卷宗整整齐齐地摞着,砚台也没加墨,哪里像是处理过公务的样子。

      但他也不敢多问,只道:“按照习俗,您是有官身的,邻里们过来拜访是应当的,咱们不用特意去回拜。柳娘子已经备好了回礼,您放心便是。”

      “自然,我很放心。”李祈不以为然,“放那架子上吧,我抽空看。”

      等薛释离开后,他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看看自己收到了什么礼物。

      不是符就是福袋,上面的字无外乎“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之类的吉祥话。

      他又走回窗边,贴着窗户听到邻里们送给柳栖梧的有这有那,送什么都有,都要比符和福袋更用心。

      李祈“哈”地冷笑出声,坐回椅子上:“我要什么有什么,才不会在意这点东西。”

      他抽出一个卷轴,摊开后只觉得上面的字有些碍眼,自言自语起来:“不是?明明我做的更多,还帮他们设了公衡,这不比小恩小惠强么!鼠目寸光!”

      用过午膳,柳栖梧便拉着李祈准备做天灯。萍意和薛释打下手,一人裁制棉纸,一人削竹篾,分工明确。

      “你这搭的什么?歪歪扭扭的,风一吹就散架了。”柳栖梧看着李祈搭好的灯架,忍不住吐槽。

      李祈皱了皱眉,不服气地说:“是你教的法子不对。”

      “明明是你手笨!”柳栖梧伸手想去调整,“还是让我来搭,你负责糊纸吧。”

      “不必。”李祈避开她的手,重新拿起竹篾,“我再搭一次便是。”

      柳栖梧无奈,只好耐着性子,更加认真且仔细地一步步教他如何固定竹篾、调整角度,丝毫未觉自己的手时不时与他的碰到一起。

      见李祈动作僵硬,她只当他是分神在想公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道:“请问能不能专心点?要是不想做,我自己做便是。”

      李祈瞪着她,抽回手:“我只是在思考你说的法子,有两处不太对。”

      “哪里不对?”柳栖梧挑眉,“你要是会,你来教我?”

      “好啊。”李祈放下竹篾,接过她手中的棉纸,“你看着,该这般糊纸,才能让灯架更稳固。”

      萍意和薛释对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默默做着自己手上的活,不去打扰这两人的拌嘴。

      折腾了一个半时辰,四盏天灯终于扎好了。

      李祈看着桌上的天灯,忽然问:“为何不事先在纸上写好心愿,再糊上去?糊好再写,岂不是容易蹭到墨?”

      柳栖梧一愣,随即有些心虚。她竟是忘了该先写还是先糊纸。可她义正严辞道:“我一向是先做好灯再写的,这样写出来的字才看着舒坦,不然就变形了。”

      李祈看着她眼底的慌乱,按捺住想要勾起的嘴角,平静地道:“有道理。”

      倒是薛释没忍住笑出声,被萍意掐了一把。

      四人各自拿起笔,在天灯上写下自己的心愿。李祈见柳栖梧迟迟不放笔,走近凑过去一看,只见她的天灯四面都写满了心愿,还在上面添了画。

      “你不会第一次看到有人在天灯上作画吧?”柳栖梧摇头,一脸“就知道你见识少”的表情,“传闻神母娘娘爱美,把天灯画得漂漂亮亮的,我的愿望想必能优先实现,萍意,要不要我帮你的也画上?”

      萍意很开心的点头,薛释也眼巴巴的,直说“娘子画的真好!神明必定最先实现您的心愿!”把柳栖梧说得很是满意,也说帮他画。

      李祈微微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的天灯上,托着看了起来。

      第一面写着“家人康乐”,画着中年男女、老老少少,应是她的叔父、母亲与外祖一家;第二面写着“发扬民画”,画着义学和好多小人;第三面写着“婚约解除”,画着她和他,她笑得眉眼弯弯,他却只是微微弯起嘴角,眼神依旧严肃;第四面写着“国泰民安”,远景是怀集城的轮廓,近景的山崖上站着指点江山的男子,身旁是妇人和三个孩子。

      “你写这么多,不怕神明嫌你贪心?”李祈语气带着些许调侃。

      柳栖梧见状,立刻伸手去抢:“你还看我的!还我!”

      李祈还了她的,却抬手将自己的天灯托着举高,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凭什么?”

      “你都看我的了,我自然也要看你的!”柳栖梧踮脚去够,却怎么也够不着,干脆踩到椅子上。萍意怕她摔着,连忙起身扶住她的腰。

      不料李祈又将天灯藏到了身后,柳栖梧捂着胸口喘气,跺脚道:“卑鄙!”

      萍意吓得连忙捂住嘴,生怕她得罪了这位“齐先生”。

      却不料,李祈忽然笑出声,先是极浅的低笑,到后面便是放声大笑了。

      他这一笑,让柳栖梧、萍意和薛释都惊呆了。

      李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起笑意,一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柳栖梧趁他分神的间隙,一把抢过天灯,举起来仔细看。

      看着她一脸“复仇成功”的认真模样,李祈眼底的笑意又忍不住蔓延开来。

      “就这?”柳栖梧看完,有些失望地放下天灯,“中规中矩,也太简单了,才一个心愿。”

      “一个便足矣。”李祈挑眉,语气带着不满,“你以为心愿越多越好?当真是贪心。”

      “一年只有一次除岁节放天灯祈愿的机会,自然要多许几个!”柳栖梧反驳,“哪像你,只写了一个。”

      萍意扶着柳栖梧跳下来时,她脚下还是踉跄了一下,吃痛地皱了皱眉。

      李祈在一旁凉凉地说:“自不量力。”

      柳栖梧才不管他:“走,天黑了,咱们放鞭炮,放天灯去!”

      话音刚落,周边就或近或远地响起爆竹声,远方还有人在放烟花。萍意道:“这阵声音里或许就有从柳府传出来的。”

      “怎么会,我们在城西,柳府在城东。”柳栖梧眼底添了些失落。

      薛释拿着鞭炮挂在院里的树上点燃,噼里啪啦的声响瞬间让小院再次热闹了起来。李祈嫌鞭炮味重,便在屋里多待了片刻。等他走出屋时,只见柳栖梧和萍意正举着一盏天灯,烛火在纸灯里跳动,暖黄的光芒映得两人脸上满是笑意。

      “哇,真好看!”

      柳栖梧看着天灯缓缓升空,忍不住欢呼。

      夜空之中,早已升起了无数天灯,亮如繁星点点,顺着风势飘向远方,将暗蓝色的天幕映照得格外温暖。

      一盏又一盏,四盏天灯在齐宅小院缓缓升起,汇入漫天灯火之中。

      “姑娘,”萍意凑到柳栖梧耳边,小声问,“少君写的到底是什么啊?”

      柳栖梧撇嘴一笑:“民和年丰,四海升平。”

      她看着李祈,小声道:“以王世子的本领,必能做到,这个愿望也蛮好。”

      李祈仰头看着漫天天灯,嘴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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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2天前 来自: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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