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修炼手册

　　因为心情差，回宿舍的路上，曲仰觉得迎面吹来的晚风都是臭的。
　　更别说他半夜两点半好不容易睡着之后，三点就被卷毛吵醒之后的感受了。

　　卷毛趿拉着鞋，拖着步子慢慢走向阳台，一股复杂的味道混进了宿舍内，汗味、油烟味、酒味……不一而足。
　　曲仰冷着脸拉开了床帘。
　　一号床的室友轻轻叹了一口气，“臭醒我了……”

　　一阵衣架敲击的声响结束，卷毛收拾好换洗衣服，哐当一声拉开阳台门，又重重阖上。
　　一号床又叹了一口气。

　　听见一号床的叹气，曲仰更烦了。
　　一号床，软包子，拉着除卷毛之外的其他室友建了一个小群，每天都会在里头吐槽卷毛，曲仰从来不在里头发消息。
　　他知道群里的另外两个人都盼着他出头。

　　烦死了，怎么来了任务世界，匹配的还是这种类型的室友？
　　所有人都忍受不了卷毛，可是除他之外，所有人都甘愿一忍再忍。

　　卷毛洗完澡出来，像昨天一样，再一次看见了曲仰极为不爽地等在浴室门外。
　　曲仰：“我昨天有没有说过叫你动静小点儿？这是你一个人的宿舍么？”
　　卷毛抱拳笑了笑，“曲哥，我保证，我今天真的记住了！”
　　曲仰最讨厌死性不改还嬉皮笑脸的人。

　　讪笑配上卷毛糟糕的精神状态，曲仰对他是怎么看怎么想揍。
　　“你这些天怎么总是半夜回宿舍？”曲仰拦着卷毛，不让他溜走。
　　卷毛打哈哈：“曲哥，我接了个兼职，在外面干活儿呢。”
　　“什么兼职？”曲仰问。

　　“就是需要干到半夜的活儿，曲哥，你应该是我们这些人里头最明白的吧？”卷毛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说，“就是倒酒，陪酒，玩游戏，什么都做。”
　　“是么？”曲仰垂眸觑着他。
　　卷毛忙不迭点头：“我肯定不骗你啊曲哥，要不是你，我怎么换得了新手机？曲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啧。”曲仰对卷毛的厌恶已经达到了顶峰，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理智，他打断卷毛的话，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明天你还搞出这么大动静，就别怪我动手了。”
　　卷毛缩了缩脖子，说：“不好吧，曲哥，现在是文明社会，你要是动手了，岂不是得记过？”

　　曲仰冷笑一声，夺走卷毛的手机，“密码。”
　　卷毛瞬间瞪大了眼，脸上血色尽失，他疯魔了似的去拽曲仰胳膊，非得拿到自己的手机为止。

　　卷毛这个反应，让曲仰更觉得他的手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曲仰抢走卷毛的手机，原本就是怀疑卷毛有别的动作。
　　比如，每回卷毛和他对话的时候，他都怀疑卷毛在偷偷录音。
　　毕竟卷毛是一个有前科的人。

　　“别碰我！”曲仰说，“我现在烦的要死，你再碰我，我直接把你手机从窗户扔出去！”
　　卷毛颤巍巍地举起双手：“别……我不要了，曲哥……曲哥你拿着，我不抢了……”
　　另外两个室友悄悄地扒开帘子，全神贯注地观察他们二人的动静。

　　“密码。”曲仰再次说道。
　　“曲哥，这是我的手机，里面都是我的隐私……”卷毛双手合十，满眼乞求。
　　曲仰推开窗，将手伸出双窗外，“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密码。”

　　一号床这时候默默说：“曲仰，有点儿过了吧……”
　　曲仰没搭理，只想把卷毛的手机砸向一号床的脸。

　　卷毛说：“曲哥，别这么极端，求你了……把手机……”
　　“我不看你隐私，我只检查你的录音。”曲仰说。
　　“……录音就是我的隐私！”
　　“是么？”曲仰笑了，“我的声音，也算你的隐私？你偷偷录音侵犯了我的权利，知道么？”
　　“我没有录音！”
　　“那你告诉我密码，我检查一遍。”曲仰说，“如果我翻遍了你的录音都没找着，我赔你钱。”

　　“……”卷毛双眼通红，“999666。”
　　曲仰说：“你离我远点。”
　　卷毛退后了两步。
　　曲仰输入密码。

　　打开录音。
　　滑不到底。

　　但是曲仰可以看时间。
　　最新的一条录音保存于十分钟之前。
　　曲仰点击播放。

　　-就是需要干到半夜的活儿，曲哥，你应该是我们这些人里头最明白的吧？就是倒酒，陪酒，玩游戏，什么都做。
　　……
　　-不好吧，曲哥，现在是文明社会，你要是动手了，岂不是得记过？

　　录音播出来，整个宿舍鸦雀无声，卷毛面如土色，曲仰的眼神越来越冷。
　　曲仰继续往下翻。
　　又播放了一条录音。

　　-呃啊……
　　女生的呻|吟。

　　半秒不到，曲仰就关了录音，黑着脸继续往下翻，仔细看保存时间，生怕再点到与自己无关的录音。
　　后来的十分钟内，曲仰陆续删掉了六条录音。

　　一开始，卷毛对曲仰还面有愧色，到后来，曲仰越删越多，卷毛已经满脸麻木了。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何况一开始的愧疚，也是他装出来的。
　　就是可惜了……

　　曲仰说：“别让我再逮到你录音——还有，以后晚上别闹出大动静。”
　　他把手机抛给卷毛，几步上了床。

　　卷毛此人不太正常，还有些变态。
　　曲仰不打算再住宿了。

　　.
　　再次上床已经将近四点钟，曲仰翻来覆去，气火攻心，怎么都睡不着了。
　　【曲仰：我把话都跟盛修竹说开了，你那边的转播应该播到这个画面了吧，观众反馈呢。】
　　【涂赢：反馈还行，就是这个盛修竹……他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平淡了？】

　　曲仰皱眉，盛修竹的反应……平淡么？
　　他都怕盛修竹这个时候蜷在床上暗自垂泪。
　　不过盛修竹应该不是一个轻易掉眼泪的人。

　　【涂赢：咱们这个虐的指标呢，肯定不止看你单方面做了什么，还需要看双方的一个反应，得从双方的反应之中探查心理活动——所以吧，观众觉得昨晚你们虽然把话说开了，但是还不够虐。】
　　【曲仰：……这还不够虐，那我实在想不到该怎么虐了。】
　　【涂赢：渣攻修炼手册再攻读一下吧。】
　　【曲仰：嗯。】
　　【涂赢：背一背渣攻语录，以后就用这些话应对盛修竹，应该能涨一涨虐的程度。】
　　【曲仰：好。】

　　反正局面都已经这样了，不再顺着任务的要求做，曲仰也没招了。

　　.
　　中午下课之前，盛修竹提前发消息给曲仰，说是今天要去隔壁大学参加竞赛，午饭不用等他。
　　曲仰收了手机，松了口气。
　　四点之后，他都没再睡着，心烦意乱地背了两个小时的渣攻语录，越背越心寒。

　　脑残语录。

　　.
　　下午第二节大课刚上了五分钟不到，坐在倒数第三排的曲仰似有所感地回了一下头。
　　这一看，就看见了刚从后门进入教室的盛修竹。

　　盛修竹坐在了他的身边。
　　曲仰纳闷地瞥了他一眼。

　　“竞赛结束了，我刚回学校。”盛修竹小声说，“我原本请的就是一整天的假，所以第二节大课不用去了。”
　　曲仰看都不看盛修竹，只说：“他是好学生，从来不会逃课。”
　　盛修竹刚掏出笔记本电脑，闻言，手下动作一滞，“江斜么？”
　　“嗯。”

　　“跟我说做什么？”盛修竹开了电脑，面色如常。
　　曲仰抿了抿嘴，“因为……我把你当他的替身，你要是不像他，我就……”
　　盛修竹打断他，“首先，我没有逃课，我请假了。其次，那是一节水课。最后，他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现在是盛修竹在追求你，不是江斜的替身。”
　　曲仰又说：“你不像他，我就很难喜欢你。”

　　不料盛修竹却问道：“你有多喜欢江斜？”
　　曲仰一愣，盛修竹不按套路出牌，根本没有表现出伤心难过不说，还完全不接他的茬儿，甚至转头就丢过来一个令他猝不及防的问题。

　　不多犹豫，曲仰坚定地说：“从小就喜欢。”
　　“是么？”盛修竹敲了两下键盘，眼镜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具体表现在哪里？”
　　曲仰飞快瞟了一眼盛修竹。
　　局面为什么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控？

　　过了一会儿，曲仰反问：“你不相信我喜欢江斜？”
　　谁知盛修竹诚实点头：“嗯。”
　　“你难道以为我真的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曲仰咬了咬牙，压下心头的烦闷，问道。
　　“我不这么以为。”盛修竹说，“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对，”曲仰说，“只是因为我把你当做江斜的替身。”

　　“可是我觉得你不喜欢江斜。”盛修竹敲出了一段夹杂阿拉伯数字、英文以及希腊字母的文字，好似在与曲仰对话时他根本没走心，“你也从未表现出过你对江斜的喜欢。”
　　曲仰羡慕盛修竹写论文的本事。
　　他不着痕迹地瞟了几眼盛修竹的论文，能明白一点，多了就不行。

　　不对，注意力跑偏了，他应该要让局面虐起来！

　　“因为我对江斜是暗恋。”曲仰说，“你难道没听过么，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要是我的暗恋能让别人都看出来，那还叫什么暗恋？”
　　“也对，”盛修竹点点头，“你为什么不把江斜置顶？”
　　“……啧，同样的理由。”
　　“你给他的备注是什么？”

　　曲仰喉头一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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