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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对峙
魏王齐放出使西拓,陈说情由,立誓担保,解了两国的嫌隙,携和议而归。
继兴皇帝问他,想要什么奖赏?
太后娘娘急匆匆地赶来议政殿,被张洋说话转圈儿拦在了殿外。
齐放说,自己的爵位有名无实,空有一腔英雄气无处施展,恳请陛下恩准再次进入朝堂,为国效力。
齐明朝感叹他有一位好叔叔,不假思索便应了下来,不仅如此,还增食邑千户,赐甲第一区,彩缎千匹,黄金百镒,外昭告天下,褒扬其“临危受命,安邦定国”之功,让宗室及其百官以此为表率。
太后因此一月一蹶不振,后身体好转,只字不提魏王之事,只让他选妃纳位,早日开枝散叶,充盈皇子皇孙。
李悬音齐明朝闹掰的第三天,齐明妍押送□□及三名闹事的上朝堂。
一日前,翎王已上书陈明今日之事,就是不知……那封奏折他看见与否,态度如何?
“翎王这是何意啊?”自那日过后,加之天气愈渐炎热,齐明朝这两天的胃口不太好,饭吃不下,就饮些御膳房特质的鲜果汤,脸庞瘦了一圈,眼下青黑,眼睛半眯着,好似下一刻便要昏睡过去。
齐明妍对他们是动了刑的。对于刘长荣,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她就牵了四条黑毛鬣狗不分昼夜地在刘长荣耳边嚎叫,鬣狗个个凶神恶煞,利齿滑溜下来的乳白色唾沫可能会变成了血,他的血。骨头被吸髓、肉被啃噬、筋脉断裂、血流成河。
刘长荣的精神变得不太正常,见谁都怕,稍微一吼他,晕倒都是小事。
刘子雄嘛,老流氓生了个小流氓,□□那二两肉是不能要了,免得糟蹋了好人家的姑娘。齐明妍做事没做绝,给他留了两个蛋,回家之后让刘夫人煮给他吃。
另外三个莽夫,齐明妍审不出什么紧要的,估计是梁王随意在大街上雇的人,不过他们已经承认是梁王所指使,签字画押为证。
“陛下,□□数次纠缠于臣,刘子雄还罔顾军法,擅自逃营,还与父亲刘长荣合谋,伪装伤害,走街唱和,坏臣名声。”齐明妍跪于齐明朝面前,字字铿锵,回音倔强。她又接着道:“这三位,乃是梁王所雇,混入百姓当中,煽动情绪,聚于公主府外,填街塞巷,水泄不通。”
“按东旭律法地七十八条,凡有人匿于民间,捏造事端、诽谤贵戚、煽惑群情者,杖责六十,徒三年;若言语涉叛逆、构陷宗亲者,加一等,流二千里。”
那三人不过是厌恶妻子唠叨,偷了妻子勾鞋卖饼补贴家用的细碎银子,勾肩搭背约好到茶楼吃点心的。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进来,给了他们一人一袋钱,掂量掂量,得有个二三十两,够他们生活十来年了。起初知道要求是到公主府闹事还不肯,担心一不小心掉脑袋,可那人又加了个十两银子,见他们还犹犹豫豫,二次加了十两,每个人足足有五十两银子。这些钱,够他们一家人大鱼大肉生活小半辈子了,还能够在妻子面前昂起头来,就心动了。按着要求,该说什么该唱什么,一字不落地照做,没想到,预料之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公主府,翎王倒没怎么苛待他们,只是偶尔用阴森森的语气问候一下他们的父母和妻子,还每日准时在辰时初、未时初、亥时初汇报他们家中儿子都做了什么事,细枝末节,甚至连上茅坑蹲了多久也记录在内。
赤裸裸的威胁,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得懂其中的意思,没坚持两日,就全都招了,还把银两悉数抖出来,什么都不要,只求得一条命回家耕地。
翎王说没事了,可以放他们离开,但得先帮她做一件事,这件事完成了才放他们回家,还会归还他们从梁王那得的报酬。
三人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哪曾想是让他们当庭对案,这“庭”还是朝廷的“廷”。
他们活了二十多年,见过的最大的官莫过于日常巡视的司隶校尉,丞相府的尾巴是够也够不着。今日,是所有大人物全见了个面,光是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就混身都在颤栗,听完翎王字字珠玑的律条,更是存了死心,觳觫个没完没了。
齐明妍再添了把火:“煽惑之后,致民众聚集官邸、阻塞道路、水泄不通者。首犯绞监侯,从犯杖责八十,流放三千里,胁从者枷号一个月,杖责四十,释后严加管束!”话毕,齐明妍将五人签字画押的字据呈递给齐明朝。
齐明朝看过之后,大怒,直接将字据丢到地上,指着梁王的鼻子,让他好好瞧瞧!
“梁王,这罪你认不认?”
梁王不认得这三个人,也从不知道刘长荣领着儿子到公主府去逼婚,就更不会提前雇佣闹事者,他粗略查看一番,全篇都是对他的污蔑,满纸荒唐言,他大喊:“不认!”
他满脸不服气,养病数日,膏粱厚味供奉不绝,体渐丰腴,腹部犹如揣了几只豚猪,气势高昂,紧握的拳头蠢蠢欲动,与翎王对睨:“本王就问翎王一件事,若今日是我带了这三人,带了这三人的字据,内容凭我捏造,你可会认?”
“你字字句句污蔑本王,除了来路不明的字据,还有其他证据吗!”
齐明妍早就料到他会死不认账,指了指中间纳位块头较大的:“你来说说,给你们酬劳的那位男子样貌如何?”
这三人已然被吓傻了,嘴里念叨了“我死了我死了……”,翎王喊而不应,非得被踹一脚疼极了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跳起来准备破口大骂谁踢到他臀骨了又记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快速地扫过一眼齐明朝的脸就开始对着翎王磕头。
“求您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齐明妍反省是不是说得太过了,这几人在家里没本事,出来了又能指望他们有什么胆量呢,应该让他们说完了再恐吓的。
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一连三个,无不惊悚得直抖,口齿不清,比掉完了牙的耄耋还黏黏糊糊。
齐明妍在心里叹气,对着齐明朝作揖:“陛下,既然他们开不了口那便由臣来说。”
“那日,他们三人正在西街末口的一家茶楼里喝茶,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走到三人面前,各丢了一袋银子……据他们描述,这名男子身形颀长,肩膀松垮,脑袋尖锐,眉眼狭窄,嘴唇很厚。如果臣没记错的话,梁王身边的贴身侍卫苏成炜就是这么一个人。”
“污蔑!荒唐!你这是空口白牙!”齐铮唾沫横飞,气得双手叉腰脸色爆红。
齐明妍觑他:“是不是空口白牙,梁王把侍卫苏成炜叫来,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齐明朝:“来人,去梁王府,传苏成炜。”
齐明妍心有疑惑:“既然是贴身侍卫,为何没跟在梁王的身边?按理侍卫应在宫门外等候主子散值。”
齐铮扭扭捏捏,一看就是不想说,可又不得不说:“苏成炜的母亲过世,他回乡下奔丧去了,目前不在京中。”
齐明妍伶牙俐齿,步步紧逼:“奔丧,我看是逃跑了吧?”
齐铮又按捺不住,举着一根手指朝齐明妍冲去,几位臣子拦腰抱肚才拦下来。
“齐明妍,你莫要血口喷人!苏成炜母亲死了连尽孝都不能,你还是个人吗你,哦~本王还真忘了,你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你母后生下你多少年薨逝的啊?灾星!”
当朝辱骂前皇后且为先皇的正皇后,这可是大不敬,在场的所有人皆神色惧变,跟齐铮交好的争先恐后给人拉回来捂嘴,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可能爵位不保啊。一根绳上的蚂蚱,绳子没了,他们这些蚂蚱还有活命的可能吗?早晚被不对付的给整死。
齐明妍虽恨透了齐家人,连带着齐氏妻子也一并不耻,可徐皇后还在世时,并未苛待过她,怎么也养了自己一些时日,再说了,就算不喜,可她明面上是徐皇后所出,自己的母后被这般侮辱,不可能毫无反应。
“梁王!你好大的担子!纵使你贵为亲王,辱骂先皇后,其为十恶不赦之罪,按开皇律令,你应被剥夺爵位,流放极边!”齐明妍愤概,抬脚作势要踹梁王,被身后的两名老臣拉住,不断地低语劝慰着。
齐明朝头疼,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怎闹到了这个地步,眼下侍卫苏成炜未归,无所对账,梁王又压不下那一肚子脾气,平时和自己母后龃龉就算了,这次可是在场的几十来名重臣都听见了。
一直在靠边一言不发的魏王齐放忽然站出来:“陛下,臣有一缓和的法子。”
齐明朝诏他回来,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日吗。
“魏王请讲。”
齐放看了梁王翎王一眼才不急不缓道:“其一,梁王府侍卫苏成炜暂不在京中,无从对峙,关于翎王状告一事,暂且搁置,待苏成炜归京,再捉拿审问;其二,按翎王所言,辱骂先皇后是为大不敬,该削梁王的爵位,”说到这,他故意停顿,果不其然,梁王一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刚要开口反驳,他继续道:“但念在事出有因,不能全数怪罪,可派梁王至徐皇后陵墓,守陵三年,以作赎罪。”
齐明朝故作掂量,先问了翎王的意见:“皇姐觉得如何?可够给母后赔罪?”
齐明妍紧抿着唇,缄口无言。
齐明朝视线平移至魏王的脸上,魏王迈动步子,跟齐明妍挨着站,声音不大不小,足够殿内的人听个清楚:“明妍,叔父年纪大了,难免犯糊涂,此刻让他削爵流放边疆,无异于要了他的命,你退一步,让他去守你母后的陵,三年之内再烦不得你。”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这次只有他二人能听得见:“皇陵那地方,磋磨人的意志,等他回来,也没那心气儿和你斗了。”
要让他去给徐皇后守陵?虞莲荷知道了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齐明妍觉得轻了,他还不愿意去呢,可他有别的解决办法吗?没有,真是多嘴多舌,自讨苦吃。
但这齐放,什么时候得了这般重视?看这皇帝的样子,是事事依赖事事倚靠,虞莲荷强势了大半辈子,煮熟的鸭子要被别人给吃喽。
他看不上齐放,从来都看不上,自己的父亲色心作祟,六七十的年纪了,还要解婢女的衣裳,做一回太上皇,要把她母亲的棺给撅了,换他和那小婢女躺一墓室里。可那婢女花一样的年纪,怎会如愿?要跑?那也只能他们这些做儿子的来完成的父亲的心愿了。
他和齐永为一母所处,即使心不在一处,可大局利益当前,公私还是分明的。
齐放算个什么东西!一条贱婢生下的种,没想到有一天能爬到他的头上,他不仅不能反抗,还要哀求他救他的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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